白色的尖頂教堂和它後面的小屋是這個鎮子上唯一不用修繕的建築。
右邊,教堂和墓地中間,一條小徑穿過一個玫瑰園。前面,一個穿藍色短袖襯衫、戴著牧師領結的老人背對著我。他跪著,低頭禱告的樣子,胳膊移動著,頭來回擺動著,我意識到他在修剪玫瑰花。
他的右耳朵後邊塞著一個助聽器。那個型號的質量一定非常好,因為他聽到了我穿過草地的腳步聲,並轉過身看看我是誰。
「是本尼迪克特牧師嗎?」
他慢慢悠悠站起來時,額頭上的皺紋似乎更多了,舊褲子的膝蓋上粘著青草的綠色。
「我是布雷德·丹寧。五金店的本·波特——」
「那是個好人。」
「——建議我來找你聊聊過去住在這附近的家族。」
「家族?」
「但丁。」
牧師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似乎他很願意有機會測驗一下他的記憶力。現在他的目光變得謹慎了。
「你記得但丁一家嗎?」
「你是聯邦調查局的嗎?」
「不是。」
「去年有聯邦調查局的人來問過我與但丁家有關的事。」牧師說。
「我知道,但我不是局裡的。那個探員給你看過這張照片嗎?」
「看過。他是萊斯特。我告訴那個探員的也是一樣的話。」
「你能肯定嗎?他是萊斯特·但丁嗎?」
「那會兒他還年輕,下巴上沒有那道傷疤。但毫無疑問,他是萊斯特。」
我感到很難過。我一直努力證實的理論被推翻了。是萊斯特·但丁而不是我弟弟帶走了凱特和賈森。他沒有理由讓他們活下去。
「你為什麼想要了解他?」
「不再重要了,牧師。」我努力地張開嘴,說了句話,聲音空洞。
我轉身要走。
「『只是一次例行調查』,聯邦調查局的探員告訴我。」
我回頭看看他。「也許不是例行調查。」
「出了什麼事,丹寧先生?你似乎非常悲傷。」
我不想解釋,但總像有話要說。我絕望地開始向他講述發生的事情。
我努力保持著口氣的平靜,但我說得越多,聲音越激動。
牧師睜大眼睛看著,似乎希望我講完了,但我越說越多——越多——他的震驚的表情變成了同情,同情一個人因為少年時代的錯誤而被譴責,遭受著地獄般的折磨。
「萊斯特乾的?」
「或者說是我的弟弟裝扮成他乾的。那正是我要查清楚的。」
「上帝會幫助他,上帝會幫助你。」
「如果只有上帝能幫上忙。」
「所有的祈禱都會得到回應。」
「不夠快,牧師。」
他似乎就要告訴我要有信心。然而,他沒有,他嘆了一口氣,向一把椅子指了指。「有些事你需要理解他。」
「『理解』?我希望那不意味著給他找借口或原諒他,因為我真正想做的,牧師,是懲罰他。請不要告訴我挨揍後把另一面臉也湊上,或是讓上帝去懲罰他。」
「你剛剛對我說過。」我們互相審視著。
「你確定照片上的男人是萊斯特·但丁嗎?」
「是的。」
我感到更難受了。即使這樣,我必須了解真相。「那好吧,牧師,」
我失望地坐在了椅子上,「來幫我『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