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六節

是我弟弟或者不是我弟弟,總之裝成是我弟弟的一個男人綁架了我的家人,撕裂了我的世界。他隱藏了自己的蹤跡,愚弄我和警方,讓我們以為他要去蒙大拿的布特。然後,他就從地球表面消失了。沒有別的駕車人被報失蹤,也就是說警方沒有有關被劫持的車輛的駕照號碼和車型,無法集中搜查。有大量報失的車,在蒙大拿、懷俄明和科羅拉多有上百輛,全國範圍內有上千輛。但是,它們中的任何一輛被指認時,都與派蒂(我還是不能讓自己叫他但丁)無關。可能他和別的車調換了牌照,那個車主可能得很長時間才能注意到車牌被換了。那時候派蒂可能又偷了別的車或是又換了車牌,也可能用從我家拿走的東西換了錢,買了一輛舊車,然後用偽造的身份證把車登記在一個警方不知道是他用著的假名之下。可能是這樣,或許是這樣。

地區電視台重複報道了這件事。廣播也能收到,特別是哥倫比亞廣播公司,從周日早間報道摘錄了凱特、賈森和我的事。他們重點強調了那個痛苦的轉換,一個自稱是我的失蹤已久的弟弟的人又失蹤了,這次卻是和我的家人一起失蹤的。我接到一些宣稱帶走凱特和賈森的人的電話,他們生動地描述他們遭受折磨的細節。警方追蹤了這些電話,但是,除了找到幾個喜歡搞惡作劇的人之外,一無所獲。有幾個打電話來的人被控妨礙調查,但沒有人去坐牢。

絕望和睡眠不足使我頭痛,我失去了工作的興趣,但我的同事們管理著業務。我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搜查失去了動力,很顯然,除非派蒂——我又一次試著用但丁的名字去替換,但我做不到——除非派蒂有錯誤犯到一個警察手裡,他可能永遠也不會被發現,特別是如果他留了鬍子蓋住傷疤,那他存檔的大頭照片也就不再像他了。

凱特和賈森的模糊的照片出現在牛奶罐和郵件里。你見過這個女人和這個男孩嗎?說明文字這樣寫著。但是如果我都不能看清這麼模糊的臉,我不能指望別人能看清。我從來沒有注意過那些牛奶罐上和郵件裡面夾帶的別人失蹤的妻子和孩子的臉。我又怎麼能希望別人注意到我的失蹤的妻子和孩子呢?朋友們起初是表示支持的:打電話說些鼓勵的話,邀請去吃晚餐。但是,過了一段時間,許多人也厭倦了我的絕望。無法再帶著同情的表情走近,他們就和我拉開了距離。

儘管如此,有些人還是保持著真誠,像我隔壁的鄰居菲爾·巴羅,我從他那知道了事情還能怎樣變得更糟糕。我沒精打采地耬著前院的枯葉,模糊地意識到秋天曾經是一年之中我最喜歡的季節,空氣中帶著霜氣,林問輕煙裊裊,枯葉塞率作響,現在這對我都沒什麼意義了。我碰巧抬頭看到菲爾把毛衣系在胸前,然後走下人行道,向我走來。

「怎麼樣,布雷德?」

凱特曾經告訴過我不論我們感到有多麼悲慘,我們都應該回答「好得不能再好了」。

菲爾的肩膀上下動著似乎難受的咔噠作響。

「是啊,我能看出來,你已經把這一堆樹葉耬了大約一個小時了。」

「整潔為止。」

菲爾向下看著他的手。「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這件事。」

「哦?」我感到一陣涼風吹過來。

「瑪吉說我不該打擾你,但是我想你不會有比那些假裝幫你的人來找你的麻煩更大的麻煩了。」

風吹得更冷了。

「你在說什麼?」

「昨天,我上班時,一個聯邦調查局的探員來找我。」

「是約翰·迦得嗎?」

「是,是那個名字。他問我你和凱特相處得怎麼樣,家裡是否總吵架,你是否曾經打過你的兒子。」

「什麼?」

「他想知道你是否喝了酒就發脾氣,你是否有個女朋友。」

「聯邦調查局懷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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