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節

「失蹤很久的弟弟?」

「上帝幫我找到的,是的。」

「但是,你怎麼知道他真的是你弟弟?」

「他告訴我的事只有我弟弟才能知道。」

偵探們又互相看了一眼。

「有什麼不對嗎?」

「只是有點兒想法。」韋伯說,「可能你聽到的正是你想聽到的東西。一些騙子擅長說些套話,聽起來又顯得很特別。他們要騙的人填補上了中間的空白。」

「不,我測過他。每一個細節他都說對了。」

「他們總是格外機靈的。」

「但是,那講不通。一個騙子的動機會是搶劫。他要做的就是等著凱特和我去工作,賈森去上學的時候,他會有一整天的時間洗劫這個房子。他不用試圖殺我。那是私人恩怨。那是派蒂想要乾的。」

派德蘭頓做了個安靜下來的手勢。「我們只是想知道我們追蹤的是個什麼樣的人。」

「看在上帝的份上,一個騙子不會愚蠢得在盜竊之外再加上謀殺和綁架。」

「除非他喜歡使用暴力。」

韋伯直視著我,他的目光使我頭暈。我一直儘力使自己確信賈森和凱特還活著。現在,第一次,我向自己承認,賈森可能已經死在山裡了,而凱特的屍體可能正躺在哪個壕溝里。

我差點兒吐出來。

派德蘭頓似乎覺察到我的驚恐的想法。他的口氣在企圖轉移我的注意力。

「你該不會一張他的照片都沒有吧,是吧?」

「沒有。」

「為了令人興奮的團聚,你們一張照片都沒拍嗎?」

「沒有。」我想大聲尖叫,要是我壓根兒就不讓一個陌生人進我的家門……

可他不是陌生人,我試著告訴自己。

你到底出什麼問題了?我想。二十五年之後,派蒂就是個陌生人了!「丹寧先生?」

我向派德蘭頓看過去,意識到他為了引起我的注意已經叫了好幾次我的名字了。

「如果你還能行,我們想讓你查看一下這房子,告訴我們是否丟了什麼東西。」

「為了找他們,什麼都行。」

他們遞給我橡膠手套,他們也給自己戴上了。搖搖晃晃地,我從樓下的房間開始看,馬上,我注意到凱特從她祖母那繼承下來的銀餐具不在餐廳的餐具櫃里了。一套銀茶具也不見了。在電視間,DVD和放像機不在了,還有一套昂貴的音頻/視頻接收器也不見了。

「他可能會連電視也拿走的,」我痛苦地說,「要不是它是46英寸的,沒法放進沃爾沃里去。我不明白他為什麼不開越野車。那地方更大,他能偷走更多的東西。」

韋伯看上去很不舒服。「我們回頭再說,先檢查完屋子。」

廚房裡的微波爐和蔬菜加工器不見了。車庫裡很多小巧實用的工具也拿走了。我的筆記本電腦也不在我的辦公室里了。

「武器呢?」派德蘭頓問道,「你的屋子裡有武器嗎?他拿走了嗎?」

「沒有武器。」

「甚至都沒有一把打獵的來複槍嗎?」

「沒有。我不是個獵人。」

我上了樓,在賈森的卧室門口呆住了:我看到抽屜被拉出來了,他的衣服散在地板上。我用上我全部的意志力走進去,向四周看看。

「我兒子把他的零錢放在書桌上的一個罐子里。」我說道。

罐子不在了。

我更艱難地走進主卧室混亂的一堆東西里,踩到了扔在地板上的凱特的衣服上,我向壁櫥後部盯著看了看。「四個行李箱不見了。」

我的腦子裡有了一個暗示,膝蓋軟得我不得不靠在門框上。

我猜想派蒂洗劫衣櫃和壁櫥是因為他急急忙忙地要找到想偷的東西。

現在,我敢於抱有希望了,我湊近看了看,才明白凱特和賈森的衣服不只是散亂——其中有一些還不見了。

「如果他們死了,他不會給他們裝衣服。」我告訴偵探說,「他們活著,他們會一直活著。」

恍惚中,我按著韋伯的引導,繼續看了看我的衣服,我的衣服也有一些不見了。我的急用錢存放在我的內衣抽屜里的後部,那兒的五百美元也不在了。凱特的首飾盒不見了,還有一塊我在特殊場合戴的鍍金的勞力士。這些都無關緊要,只有凱特和賈森是至關重要的。

整個過程中,技術人員把卧室里亂七八糟的一堆照了相,檢查了指紋。偵探們帶我從他們中間擠出來,下了樓。我又一次地感覺到這個房子不再屬於我了。

「為什麼是沃爾沃?」我努力問道,聲音似乎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你們說過我們要討論一下他為什麼開走了沃爾沃。要是開越野車能讓他偷更多東西。」

「是的。」派德蘭頓不情願地說,「但是,沃爾沃有四輪越野車沒有的東西。」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一個行李箱。」

「一個……」明白了,我呆坐下去。

「或許談論細節不是個好主意。」

「告訴我,」我緊緊抓住皮椅的一邊,用繃帶包著的手感到很疼,「我需要知道。」

韋伯看著遠處,似乎不忍心看著我的眼睛。「看上去是,他帶著你的兒子回到這兒來,制伏了你的妻子。我們不得不假設他們是被綁住了,而且塞住了嘴。」

似乎有一根繩子綁住了我的手腕。

「他不會冒險開車時讓他們蹲在后座上。遲早有人會注意到的。」派德蘭頓說道。

「於是,他把他們放進……」

「因為車庫門關著,沒人會看到他在幹什麼。」

「上帝。」想像著汽油的臭氣和汽車的排氣管,我感到很噁心。

「他們怎麼呼吸?」我突然想起派蒂描述那個男人和女人把他塞進行李箱時的那副痛苦的表情。

一串鈴聲嚇了我一跳,韋伯把手伸到他的上衣下面,從腰帶上解下他的電話。他轉過身向凱特喜歡彈的鋼琴走去,我幾乎聽不到他壓得低低的說話聲。

他把電話收起。

「什麼事?」我緊張地坐直了,帶著希望問道。

「沃爾沃被發現了。在二十五號州際公路的一個休息站。」

「凱特和賈森呢?他們——」

「不在車裡。他離開了這個州。懷俄明州的警察在卡斯鉑的北面發現了沃爾沃。」

「懷俄明州?」

「他以為他有足夠的時間,沃爾沃在幾天內不會被發覺遺失。」韋伯說,「但是,假定星期六晚上你的妻子在某處有約會,或是假定有朋友要來,無論他怎麼勸說,她也不會告訴他這些的。」

想到凱特遭受的痛苦,我渾身一陣發冷。

「他最好的選擇是在有人發現問題之前,帶著你的妻子和兒子離開。」韋伯說,「你開戶的銀行最近的取款機有一個記錄,下午六點二十一分提走了五百美元,取款機每天限取一筆的最大額度。錄像帶顯示是一個男人取走的錢,但是,他的頭低著,遮住了臉。」

我想到派蒂強迫凱特告訴他我們的取款機號碼時,我的冷汗出來了。

「看上去好像他開到半夜,然後,利用黑夜的掩護,在卡斯鉑外面的那個休息站搶了另一輛車。可能的目標應該是單身遊客,但是,在休息站附近沒有發現那司機,所以,我們假設他或她是和你的妻子和兒子一起在汽車裡。得等到那司機報失,我們才能知道要追查哪種車。」

「三個人要在一個行李箱里呼吸?上帝啊。」

偵探們眼睛裡的某些東西使我猜到他們在想什麼。危險的派蒂,可能只會讓兩個人呼吸。他不會讓那個司機活著的。

「懷俄明州?見鬼,他為什麼要去懷俄明州?」立刻,我想到派蒂說的一些東西。

「蒙大拿。」

「你的話聽起來像你有什麼想法。」派德蘭頓說,「你想到了什麼?」

「蒙大拿在懷俄明州的北面。」

他們看著我,似乎我在冒傻話。

「不,聽我說。我弟弟說他在哥倫比亞廣播公司的周日早間報道里看到我時,他正在蒙大拿吃早餐。在布特的一家餐廳。可能那就是他為什麼要向北開了。可能在蒙大拿有什麼促使他趕回去。」

頭一次,韋伯活躍起來。「好。」他迅速拿出他的電話,「我要給蒙大拿州警局發去關於這個傢伙的、你妻子的還有你兒子的特徵的描述。」

「我們要和布特警察部門聯繫,」派德蘭頓飛快地加上一句,「可能他們了解一些這個傢伙的事兒。如果他被逮捕過,他們會有一張他的照片供我們散發。」

「假設他到那兒叫自己彼得·丹寧。」我憂鬱地盯著地板。

「還有別的調查途徑。聯邦調查局會介入跨州的綁架案。聯邦調查局的調查員會把我們發現的指紋和他們檔案上的對照,如果這個傢伙曾經用過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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