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一節

無論我多麼急切地想要回家,醫生還是到第二天早上才放我走。那個州警開車帶我回丹佛。我的右手腕上醫生給我靜脈注射的地方感到很疼。

兩天沒有吃東西了,我應該感到非常餓的,但是,感情上的打擊影響了我的胃口。我不得不強迫自己慢慢地嚼根香蕉,喝幾小口橘子汁。

我們拐進我家所在的那條街時,我看到了我們的維多利亞式的房子前面的楓樹,在我的行車道上有一輛搬運車和一輛四輪的運貨車,還有一輛丹佛警車停在路邊。遠處是一些其他的車和兩輛地方電視台的卡車。

繞開那些散步的人,我看到那個大步向我走過來的電視台的女記者,她胳膊下夾著一個話筒,一個攝影師跟在她後面。來自對手電筒視台的異性同行正在後面不遠處跟著。還有些記者們從另外那些車裡爬出來。

「他們是怎麼知道的?」我問道。

「進屋子裡面去。」

我一瘸一拐地穿過草坪時,那個州警伸出胳膊,像一堵牆似的給我擋著。醫生借給我的褲子和襯衫鬆鬆垮垮地掛在我身上(我自己的都刮破了),增強了我的虛弱感。我成功地走進了屋子,關上了門,把那些記者喊我名字的聲音擋在了門外。

但是,別的聲音代替了它們。一個警官,幾個穿運動上衣的男人,還有一些拿著實驗設備的人站在起居室里,正互相說著話。

那些男人中的一個,身材矮胖留著小鬍子的注意到我在門廳里,走了過來。

「是丹寧先生嗎?」

點頭的動作使我感到頭暈。

「我是韋伯中尉。這位是派德蘭頓警官。」他指著一個瘦瘦的、鬍子颳得光光的年輕人說。

「我們檢查了頂樓,地下室,以及後面的樹叢,沒有你的妻子和兒子的痕迹。」派德蘭頓說道。

用了好長一會兒,我才明白這個偵探在說什麼。前一天晚上進了房子的警察說凱特和賈森不在家,如果派蒂把他們帶進了凱特的沃爾沃,為什麼現在這些警察檢查頂樓和……我感到一陣噁心,我明白了,他們是在搜查藏匿嚴密的屍體。

「你看起來不太舒服,丹寧先生。你最好坐下。」韋伯把我領進起居室,另外那些人向邊上讓了讓。「我給你倒點兒水。」

儘管醫生給我注射了液體,我還是感到干透了似的。偵探端了滿滿一杯水回來時,我迷惑了一下,似乎這是他的家而我是一個客人。我用纏著繃帶的手笨笨地接過玻璃杯,大大地喝了一口。我的胃咕嚕嚕的提出了抗議。

我努力問出了一句:「你們不知道我的妻子和兒子在哪兒嗎?」

「還不知道。」韋伯說,「州警局傳達了你告訴他們的事,但我們需要問你一些問題。」他看著我臉上的擦傷。

「你覺得有體力回答問題了嗎?」

「我越儘快回答,就越能儘快找回我的家人。」

他們互相看了一眼,我到後來才明白那一眼的含義——他們並不是和我一樣有信心能找回我的家人。

「如果……會有所幫助的,」派德蘭頓瞥了一眼從纏在手上的繃帶里支出的我的手指,「我們需要取一下你的指紋。」

「取我的……但是為什麼……」

「這樣我們就能把你的和那個綁架你家人的人的區分開了。哪個是他的卧室?」

「樓梯頂端往左,」我覺得透不過氣來,「房間在大廳那頭,右邊。」

「是床上有個棒球手套的那間。」韋伯告訴一個技術人員。

「棒球手套?」我緊張地問道,「在他的床上?」

派德蘭頓皺皺眉頭:「是的,那重要嗎?」

「那隻手套很久以前是派蒂的。」

「我不明白。」

「他說他不想再要那個糟透的東西了,因為他有了更好的。」

「慢點,丹寧先生,我們跟不上你的思路了。」

當一個技術人員把我的手指按在一個黑黑的墊子上,然後又一個一個地印在一張紙上時,我盡我所能地,很艱難地讓他們明白都發生了些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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