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金字塔中的間諜

「你還記得蕾拉·蓋德小姐嗎?」黑斯廷斯身子探過書桌,問道,「就是那位曾經在尼羅河美人魚事件中協助過你的那個開羅大學的年輕考古學者。」

蘭德點了點頭。「當然記得。她是位出色的助手。」他依然記得她那溫柔的嗓音、緋紅的雙頰、還有上次冒險經歷中,她留給他的那輕輕一吻。「她怎麼了?」

「她是胡夫金字塔科學考察隊的成員。我們認為那裡有動靜,俄國方面對此很感興趣。一個共產黨員已經離開倫敦,混進了科考隊。」

這個消息令蘭德振奮不已。「你知道是誰嗎?」

黑斯廷斯搖了搖頭。「我們掌握的情報只是說莫斯科派出了一個能夠偽裝成考古學者的英國人,至於是誰,我們不得而知。但是既然俄國派了人,我們也應該調查一下。當我聽說蕾拉·蓋德是科考隊成員時,我就覺得你會是這次任務的不二人選。」

「隱秘通訊局怎麼辦?」

黑斯廷斯笑了笑。「隱秘通訊局沒有你也照樣行,至少短時間你不在沒問題。這是對你組建這樣一支精良隊伍的懲罰。」

蘭德並未多做爭論。倫敦的天氣越來越糟,有蕾拉·蓋德相伴的時間一定樂趣無窮。

十月的開羅幾乎和六月一樣炎熱,一樣乾燥,與蘭德上次的開羅之行相比,這裡的政治氣候也是一如從前。俄羅斯人仍然遍布埃及的首都——技術員、商人,有時還能看到空軍軍官——是被派來支援建設、抗擊以色列的。戰爭一觸即發。

抵達開羅後迎來的早晨,蘭德租了一輛汽車,前往城西十英里的吉薩高原。由吉薩大橋越過尼羅河後,就能看到胡夫金字塔和海夫拉金字塔,從地平線上漸漸逼近。隨著距離的縮短,門卡烏拉等其他較小的金字塔也映入眼帘。

胡夫金字塔是埃及最大的一座金字塔,也是古代盜墓者和現在科學家的獲獎寶地。在它所坐落的高原上放眼望去,蘭德可以看到一些埃及人在塔基處埋頭苦幹,也有零零星星的遊客散布周圍,金字塔的一側,支著幾頂帳篷,停著幾輛沙漠汽車。那就是他要找的科考隊了。蘭德在他遇到的第一個英國人跟前停下車,詢問道:「蕾拉·蓋德在這裡嗎?我是她的一位老朋友。」

眼前的男人又高又瘦,是個擺著一張冷麵孔的軍官。他打量蘭德一番,而後回答道:「她和幾個人在斯芬克斯下面。」

蘭德悠然自得地穿過漫無邊際的黃沙,來到獅身人面像的下面。雖然雕像本身是個龐然大物,在一旁金字塔的襯托下,斯芬克斯卻顯得異常矮小。三個人站在它投射下的陰影里,研究著鼻子破損的巨大石臉。他立時認出了蕾拉,這個小個子、黑頭髮、有著可愛的高顴骨的女孩兒令他記憶深刻。

「嘿,你們好!對不起,打擾你們了,但是我想我看到了一張熟面孔。」

她轉過身,展露笑顏,一開口,在蘭德夢中縈繞多次的溫和柔軟的嗓音就傳出來。「蘭德先生!再次見到你真高興!」

「我在開羅停留幾天,大學裡的人說在這兒能找到你。」

「是的。我們努力工作。這位是斯坦福·瓊斯爵士,你的一國同胞,他出資贊助我們的工作。還有他的妻子美琳達。」

斯坦福爵士是個瘦弱的中年男人,在他洋溢著青春活力的妻子的映襯下,更顯得萎靡不振。美琳達和蕾拉差不多大,還不到三十歲,她們在開羅大學結識。她是斯坦福爵士的第二任妻子。他們新婚不久,以至於他還沒有學會如何應付她的年輕活力。

「我太太把我拉過來看斯芬克斯,蘭德先生。這有什麼含義?我看到的只是一隻長著女人臉的獅子。這有什麼含義?」

蕾拉嫣然一笑。「最普遍的解釋是斯芬克斯是半獅半少女的怪獸,在公元前四世紀,象徵著黃道星座獅子座和處女座的交替。」

美琳達插嘴贊同道:「埃及人對於星宿了解頗多。有人說金字塔本身就是一種天文觀象台。」

「這是其中一種說法,」蕾拉贊成說,「但並不是我偏愛的。」

「你在這裡做什麼?」蘭德問道。

「這裡由唐納多教授負責。他試圖繼續諾貝爾獎得主——路易斯·阿爾維瑞的工作。用宇宙射線記錄金字塔中的通道。經過計算機分析記錄結果後,也許就可以尋找到一些尚未被發現的密室。」

「有意思。」蘭德承認道。

「戰爭令阿爾維瑞終止了這項實驗,但是唐納多教授獲得了政府的許可,可以繼續進行。他令人著迷。你一定得見見他。」

他們走上大路後,斯坦福爵士開口道:「我和美琳達要回飯店去了。」

蕾拉看上去很失望。「這麼快?」

「我們明天會再來的,」美琳達保證道,「很高興見到你,蘭德先生。」

「奇怪的一對兒。」他們駕車離開後,蘭德評論說。

「配錯了對兒,」蕾拉贊同著,「但是他為我們的研究買單,所以我只好笑臉相迎。現在,告訴我,你怎麼樣,蘭德——你看起來棒極了。」

「對於一個年過四十的男人來說,我保養得不錯,」他咧開嘴,笑了,「最近你又在尼羅河裡游泳了嗎?」

她做了一個鬼臉。「當時我怎麼會被你勸服去做那種事呢?」

「對付蘇格蘭埃及的混血女孩兒,我自有一套。」

「你竟然還記得!」

「我的工作就是記東西。我什麼時候可以見唐納多教授?」

「現在就可以。跟我來。」

「他是不是一個身材很瘦,面無表情的英國人?」

「不是,那是羅格·布爾曼,我們這裡的工頭。他管理為我們鋪設線路的本地勞工。你能看到他們在金字塔上爬上爬下!」

她領著蘭德穿過沙地,來到大金字塔的塔基下。離近後,他發現,每一層的石頭高矮不一。有一些高達三英尺以上,使得攀登到塔頂不像他想像得那般容易。「一共有二百零一層,」蕾拉介紹道,「想試著爬一下嗎?」

「不,謝了。近距離看可真丑,不是嗎?」

「並不是一直這樣。原來最外面是一層經過打磨拋光的石灰石,在陽光的照射下,一定閃閃發亮。但十三和十四世紀幾次地震後,阿拉伯人剝落了金字塔外層,用那些珍貴的石灰石重建他們的城市,在開羅建造了很多座清真寺。失去了石灰石的保護,裡面的磚石結構逐漸風化。」

「你知道得真多。」

她沖他露齒一笑。「我的工作也是記東西。來吧,我帶你進去,把你介紹給唐納多教授。」

他跟著她在金字塔側壁攀爬,直到他覺得兩條腿的力氣用盡。入口離地面僅有五十英尺,但對於蘭德來說,已經很高了。「你想讓我從這兒爬進去?」他問道。

「裡面慢慢就變寬敞了。但還是要小心。通道向下的傾斜角度為二十六度。」

蘭德盡量跟上她的速度,在狹窄低矮的通道里,像猴子一樣,先向下走,後又向上爬。他聽到一聲尖叫和拍打翅膀的聲音,有個東西從他臉旁飛過。「那是什麼?」

「只是只蝙蝠而已,」蕾拉安撫道,「以前,這裡面多得是。」

「看看,」蘭德氣喘吁吁地說,「你都對我做了什麼?」

她舉起手電筒,回眸一笑。「沒有人因為只是正好路過金字塔,就過來看望我,蘭德。記得嗎?我知道你是幹什麼的。我是那個在尼羅河裡潛水,並且險些為你送掉小命的女孩兒。我們這裡一發生怪事,你就出現了。我想知道原因。」

「什麼怪事?」

「是這樣的。有個怪異的名叫哈薩德的埃及人到工隊來找工作。我們不缺人手,就打發他走了。第二天一塊巨石落下來,砸在一個工人身上,差點兒砸死他。不到一小時,哈薩德就出現了,如願得到了工作。」

「純屬巧合,」蘭德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除非這裡有人急需哈薩德加入工隊,不惜搬石頭砸人。」

「這就是你來這裡的目的嗎?我們中間有敵人?」

「敵人是一個相對的詞。誰的敵人?」

他們沿著向上傾斜的狹窄通道走到頭,來到金字塔的大廳。這裡仍然陡峭,但是蘭德可以直起身子了,在電池燈的照射下,打量起高頂的通道。他們到達頂端的國王室時,兩個男人已經在那裡等候了。蕾拉做著介紹。「開羅大學的唐納多教授。這位也是你的同胞,格拉姆·拉克伊。」

拉克伊是一個不需多加形容的英國人,戴著禮帽,拄著手杖,這副樣子在英國隨處可見。而唐納多卻吸引了蘭德的注意力。他個子很高,蓄著絡腮鬍,給人感覺睿智而老成,卻又將一身足以令運動員自慚的健壯肌肉隱藏起來。蘭德猜測他只有三十多歲,而且身強體壯。

「有客而來,不亦樂乎,」唐納多一邊說,一邊有力地與蘭德握手,「我們花了幾個星期鋪設線路,馬上就可以開始了。」

「你們要幹什麼?」

「我們在金字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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