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65章 哈蘭的籌備

吃飯的時候冰蒂斯就坐在我旁邊——當然,這裡指的是她那具正處於離魂狀態的身體,冰姐本人現在仍然在我靈魂裡面卡著。看得出來冰蒂斯對自己現在的狀態充滿怨念,她平常最大愛好就是吃喝玩樂,如今這四大愛好全沒了,並且現在的情況就是排在第一位的「吃」已經當場不可行。有什麼是比一家人在熱熱鬧鬧地吃大餐而你只能在旁邊看著更悲哀的么?那就是你只能看著自己看著一家人熱熱鬧鬧地吃大餐,這句斷不好句的同學可以回去劃拉個公式看看。

「話說你在旁邊坐著意義何在?」我跟自己靈魂中的冰蒂斯打著商量,「要不我先扶你的身體回去休息?說不定軀體睡一覺你就能回去了……」

之所以這麼說,主要是旁邊坐著這麼個面無表情的冰姐給人壓力實在太大了,我這時候多懷念手裡抓著雞腿滿嘴是油跟淺淺爭論地球和火星哪個更圓的活躍版冰蒂斯啊!

「不能吃還不讓看了?」冰蒂斯氣咻咻的,「妾身就當聞聞味道行不!」

「你現在能聞到什麼東西?」我忍不住就嘀咕起來,「你目前就是個純靈魂……」

珊多拉看看我又看看冰蒂斯(軀體),突然從碗里夾了片肉塞進後者嘴裡:「嗯,你吃吧。」

離魂狀態的軀體也有基礎活動能力和淡薄意識,於是下意識地嚼起來,我在腦海里聽著冰蒂斯咽口水(一個靈魂怎麼發出這動靜的?)以及她氣急敗壞的聲音:「這有屁用,老娘壓根感覺不到!陳,你一會多吃一碗飯,就當替妾身吃了!」

我想說這樣意義何在,但又怕她五音不全地唱其他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來折騰自己,於是謹慎地閉嘴,一邊往嘴裡扒拉飯菜一邊看珊多拉帶著壞笑往冰蒂斯(軀體)的嘴裡塞花椒大料和餐巾紙……

冰蒂斯已經進入無悲無喜的狀態,對珊多拉的舉動就當沒看見:反正她也沒感覺。

這頓亂七八糟的晚飯終於是結束了,幾十個三寸丁都表示對飯菜非常滿意,她們圍著一盆湯轉圈找梯子的場面讓人印象深刻,尤其是帕琪琪掉進去的時候:天知道她們因此糟蹋了多少東西。這幾十個小傢伙今天要在這邊過夜(被叮噹帶出去的那些應該就在神殿不回來了),我想了半天該怎麼給她們安排房間和床鋪,叮噹晚上習慣在我床頭的燈罩里睡覺,但家裡好像沒這麼多檯燈……

這真是一群讓人頭疼的客人吶,她們體積雖然不大,但數量終歸是個大問題。

正在我頭疼著的時候,那頭二貨九尾狐狸恰到好處地晃著尾巴從自己面前走過:這傢伙出現的太及時了,我瞬間就想到成噸的好主意。

狐仙大人六感敏銳,我眼神剛有變化,她就激靈一下子,耳朵上的絨毛以肉眼可見的程度一片片炸起來,最後連尾巴都綳直了:看著跟釘耙成精似的。

「狐狸,過來。」我沖狐仙大人招招手,後者一步一挪萬分糾結地靠近,並且在三米安全距離上停下:「幹什麼——事先說好不能給曉雪當抱枕,也不準再抓我尾巴上的毛了,眼看冬天了,我剛換上保暖的厚毛,你要想要新圍巾明年開春我再給你做……」

狐狸這陣子正好趕上換毛:哪怕成仙幾千年,她也在很多微妙的地方保持著野生動物的習慣,比如冬天換毛之類。如今狐仙大人毛茸茸的尾巴比任何時候都有吸引力,尤其是對曉雪那樣從小抱著她尾巴睡覺的熊孩子而言更是這樣,倒霉的狐狸已經快被折騰出心理陰影了,前兩天我甚至看到她用紗巾把自己所有的尾巴都包了起來——後來可能是實在悶得慌才不犯這二了。

我對狐狸承諾的來年春天新圍巾稍微期待了一下,然後特慈祥地上前捏捏她毛茸茸的耳朵,扭頭招呼那幾十個三寸丁:「你們今晚上就睡在她尾巴里吧,叮噹鑽進去睡過,據說非常舒服。我估摸著一條尾巴里至少能睡七八個人……」

「誒等等!」狐狸這時候才反應過來,扭頭就想躲,「你不能這樣,我還沒答應……」

她話沒說完,那群小不點就歡呼著撲上去了,經常群體行動的三寸丁們有一種天生的配合性,她們一瞬間就分配好了各自睡覺的地方,我只覺得眼前一陣綠光閃過,所有小豆丁就都消失在那一片金色的厚實絨毛里。狐仙大人渾身肌肉都綳起來,表情僵硬地發出了「唔咦——」的一長聲。

「好痒痒……」妖狐少女突然綻放出一個傻笑,然後帶著詭異的滿面潮紅就暈過去了。

「我去洗個澡,今天早點睡覺。」我把狐狸抱到她的房間安頓好,回來之後跟家人招呼了一聲就準備走向浴室,結果前腳還沒落下就感覺耳旁一陣呼嘯,珊多拉竄過來拽著我的胳膊:「不行!」

「啊?」我詫異地看著她,然後霎時間明白為啥了。

「冰蒂斯還和你一體呢!她跟阿賴耶可不一樣,她是在用你的第一視角啊!」

我感覺一陣惡寒襲上全身,就連自己靈魂中卡著的冰蒂斯好像都跟著被這股惡寒給襲擊了,女流氓喃喃地嘀咕了一句:「我靠……珊多拉你嫁人之後好齷齪……」

「那怎麼辦?」我一瞬間想到的可不只是洗澡一件事,此刻自己才算徹徹底底意識到跟一個女性融合在一起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你幹啥都有個第一視角的妹子在旁邊偷窺啊!

幸虧自己生命形態完全變成虛空生物之後已經沒了上廁所的需要,否則我真難想像自己跟冰蒂斯合體三天後是個什麼景象:樂觀估計那時候珊多拉已經把自己生吞了吧。

「反正洗澡也只是個習慣,你早就不沾塵了。」珊多拉咬著嘴唇說道,在她後面站著的是剛剛聽動靜趕過來湊熱鬧的淺淺,後者還有點不明情況,只知道沖這邊傻笑。

「那睡覺呢?」我開始挨個把自己想到的情況抖摟出來。

「穿衣服睡。」珊多拉斬釘截鐵,淺淺也跟著呼呼點頭:雖然她還沒明白我們到底在說啥。

「換衣服的時候呢?」

「閉上眼,你要是嫌麻煩那我幫你換。」

「內衣咋辦……」

「反正是夫妻,」珊多拉別過臉去,「你不穿衣服的時候我都知道……」

冰蒂斯之前肯定也沒想到這麼多,這時候我每說一句話她就在精神連接里哀嚎一句,最後只剩下一句話了:「老娘的一世清白,老娘的一世清白,老娘的一世清白……」

其實我覺得珊多拉糾結的「閉上眼」三個字完全就是自欺欺人,因為冰蒂斯現在的狀態可不僅僅是「第一視角」那麼簡單,她壓根就和我同心同體,現在靈魂都是共生的,除了不能完整共享感官,你可以認為冰蒂斯已經是我這具身體一半的主人,只不過沒有控制權而已。

不想還好,仔細想想簡直讓人渾身雞皮疙瘩前仆後繼,細思恐極,細思恐極吶!

淺淺這時候終於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這姑娘現在正用一種非常危險的眼神看著這邊,她是有點缺心眼,但還沒到一點心眼都不剩的地步,而我則只能回以特坦率特誠實特無辜的傻笑:自己現在這絕逼是前所未有的倒霉狀態,你說我啥都沒幹怎麼就有了個事實性出軌的嫌疑呢……

「算了算了,忍著就忍著吧,」我一聲長嘆,覺得人生果然坎坷,「趕緊把手頭的事情忙完去神界一趟,冰蒂斯總這麼卡著也不是個事,神術失控這種破事怎麼就讓我趕上了呢。」

百無聊賴地回到房間,我發現那隻哥特小人偶正趴在床上看書,因為體積緣故,她看書的時候都習慣像這樣把書攤開然後自己趴在上面。我看著這個酷似迷你版冰姐的小姑娘,又想想正跟自己卡在一塊的冰蒂斯,「一家三口」四個字就怎麼也控制不住了……

「怎麼了?你的眼神好奇怪。」人偶少女撐起身子,紅寶石一樣的眼眸中滿是困惑。

「沒事,今晚上咱仨一起睡。」我嘆口氣,走過去順手把小人偶抱起來在臉上蹭蹭,她現在已經不抗拒這種標準父女級別的親昵了,但還是很討厭我用胡茬扎她,所以很不舒服地扭來扭去躲閃著。

「為什麼是三個人?」人偶少女用力撐著我的下巴,「哦對了,聽說冰姐姐跟你卡在一塊。」

其實她應該叫冰蒂斯阿姨來著,不過女流氓嚴令禁止任何人叫她「阿姨」,再加上家裡互相的稱呼本來就亂七八糟沒個輩分(垂直年齡差動輒幾億歲,你敢研究輩分?),所以她有時候就這麼叫了,當然僅限於心情好的時候,如果心情不好,這個臭脾氣人偶叫誰都是直呼姓名,包括父神。

過了一會,我開始躺在床上發獃,思考自己跟一個女流氓卡在同一具身體里這到底是個倫理問題還是個社會問題,小人偶今天是死活不願意在床上睡覺,早早地爬進自己箱子里了:平常她倒是挺樂意和普通娃娃一樣被抱著睡的,但今天多了個冰蒂斯,小傢伙可能是有某種心理上的彆扭感。

就在這時候,我聽到門外傳來嘀嘀咕咕的聲音,好像是有誰在房間外面偶遇正在商量事情,正當我分辨那是誰聲音的時候,房門被人推開了,珊多拉和淺淺穿著睡衣抱著枕頭出現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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