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18章 全面燃燒

發生在邊緣堡壘的超級爆炸震撼了三光年的天區,震撼了兩到三個中等體積的恆星系,震碎了復仇軍五百六十二座永恆級戰艦以及不計其數的護航編隊,但在莫布拉多社會中連個屁都沒震出來——他們看不見,有生之年也看不見。

當然,考慮到這個社會的動蕩程度,恐怕這裡也不用震了。

這一戰我沒有親自參與,所得到的最直觀的感觸也是來自一米二姐妹回傳的戰場全息錄像,從錄像上我們可以很明顯地感覺到姐妹倆的偏好:除了爆炸你啥都看不見,我感覺她們的戰報跟北京奧運的大腳印屬於同一個風格的,就是密集了點。

但必須承認一米二姐妹在這次獨立作戰中表現出來的實力給了我很大印象,甚至足以稍微改變對她倆的認知。算上之後那場席捲數個恆星系的大爆炸(那才是重頭戲,百分之七八十的敵人都是死在空間崩潰里的),她們在一次戰鬥中總共消滅了五百多座永恆級母艦以及差不多十倍數量的護航編隊,而她們帶去的軍隊連這個數字的三分之一都不到——這是爆炸藝術的勝利。我開始正視這倆一直被自己當成腦袋裡只有硝化甘油的小瘋子的蘿莉在過往幾千萬年裡面積累的戰爭頭腦,不可否認,她們仍然是那種熱血上頭就親自衝鋒陷陣的不合格將軍,但現在我已經不敢小看這倆一米二的瘋子腦瓜里的戰術儲藏量了。

邊緣堡壘的戰鬥之後,局勢終於開始變化。

復仇軍好像終於在這次慘重而且莫名其妙的失敗中被打疼了,他們一改之前潛伏在影子空間中,隔三差五冒出來狠咬敵人一口的突襲戰術,開始對我們所有的基地發動進攻。

或者說,開始「準備」對我們所有的基地發動進攻。

最初的異變是在潘多拉姐妹凱旋之後的第二天發生的,有三個相距甚遠的太空堡壘同時報告在其警戒範圍內發現身份不明的幽能信號,駐守的鏡像戰艦隨即前往探察,它們和幾個零星的復仇軍巡邏隊發生了比較不愉快的接觸,並在熱烈的氣氛中互相在對方身上開了幾個洞——相對於單兵戰機單薄的體型,對方身上的洞可能是大了點,於是他們被殲滅了。

一開始戰局分析系統沒有意識到這三個互相不挨不靠的基地同時被偵查意味著什麼,只是當成了尋常的復仇軍「上浮」事件,在敵人出現的坐標上扔了一大堆空間內爆彈了事,因為這三個堡壘內有著真正的帝國基地,我們幾座重要的兵工廠正在裡面加班加點,在它們身邊發生激戰可不是好主意。但在三小時後,來自其他堡壘的報警立刻將帝國軍的整體戰爭預警等級提升了好幾層:至少二十七座太空堡壘在自己的預警範圍內發現了身份不明的幽能信號。

指揮中心自從大星雲戰役以來再次進入了全面動員狀態,但所有人都有一種決戰來臨太突兀的感覺,因為復仇軍一直以來總是以詭秘的突襲戰與我們交戰,他們的行動升級太突然了。

指令大廳中人員彙報和指令聲此起彼伏,但絲毫沒有雜亂感,訓練有素的帝國軍官們在交流指令的時候都保持著某種難以明喻的協調感,他們懂得如何最高效率地同時使用精神連接和常規口令來進行兩種不同層面的指揮,以至於大廳里流轉的信息就好像無數條光纜中川流不息的激光信號,儘管互相之間如此靠近而且數不勝數,卻永遠沒有互相碰撞干擾的時候,反而互相交融成了某種帶著韻律的東西。潘多拉曾說她喜歡這種緊張的指令聲,聽起來像一首音樂——當時我在小丫頭腦袋上彈奏了一曲,不過隨著時間推移,到如今我也稍微有點同意她的感觸了。

至少任何一部美國大片都找不到這種激動人心的氣氛,因為只要想想你就會感覺一切是如此令人興奮而且不真實:億萬具戰爭機器就是在這個大廳的控制下轟然運轉,碾壓一切的。

現在距離那三座太空堡壘發回警報信息已經十二個小時,報告受到偵查的前哨基地在剛才已經達到三十四個,而且這個數字還在不斷增加,將軍城的軍事管制區警戒等級從A(戰爭開始)提升到了SS(全面戰爭),再差一級就是生死決戰狀態了。衛星區通向核心軍事區的道路都已經封鎖並切斷,這其實是出於對後者的保護,由於將軍城特殊的模塊化構造,它只有中央的軍事區才是帝國上將號船體,周邊的衛星區都可以分離開來,變形成形形色色的巨型運輸艦,提前切斷兩個區域的交流可以保證在緊急狀態下將防禦力薄弱的衛星區立刻打包運走。

當然,這只是種戰備狀態,並不是說將軍城真的可能遭受直接襲擊,但我們知道是怎麼回事,有些人卻不免緊張起來。

在警戒等級上升的時候,有一大批莫布拉多科學家仍然留在霧神星基地上,他們是少有的不怎麼受到其他僕從軍鄙視的莫布拉多人,那是因為其學者身份以及他們在學習知識的時候表現出來的符合一個合格學者身份的狂熱情緒,這兩者在帝國統治下的社會裡面都是值得欽佩的。響徹整個基地的警報聲和一大批功能建築的變形是瞞不住人的,而且也沒人打算隱瞞什麼,於是這些莫布拉多學者都有點驚慌:他們可不是文明共同體或者新伊甸聯邦的科學家,後者都習慣在戰火硝煙中研究星體燃燒彈的四種拆法了,而前者基本上還不怎麼適應在寫東西的時候有人在自己身旁打的腦漿子都出來——這種環境在我們的戰爭技師眼中看來是十分溫和的。

莫布拉多主星和霧神星基地之間的通訊處於部分管制狀態,一些經過要塞主機檢測確認無害的信息可以從基地的平民區傳回莫布拉多,因此在那些科學家被嚇到之後,莫布拉多那邊立刻也知道了情況有變(由於畸形的科技樹,莫布拉多人雖然沒掌握超光速觀測技術,卻有無延時通訊設備),神聖教皇匆忙申請了和霧神星基地的聯繫,不過由於他在整個鏈路中的優先順序並不高,我和珊多拉在將近一個小時後才有功夫處理這個「民間通訊」,那時候教皇已經快打算開著穿梭機親自跑過來了,我能想像到對方那光滑的面具下一個乒乓球瘋狂哆嗦的模樣:在這個風雨飄搖的局勢下,帝國軍事基地前所未有的全功率運轉是足夠讓他緊張的。

我坦率地告訴對方,全面戰爭即將爆發,而且讓他將這個消息公布給所有莫布拉多人,消息最後最好再加一條:「聖賢」這次恐怕沒工夫保護你們了。

教皇在得到這個消息之後楞了很長時間,以至於我一度以為網路卡了。

我知道這肯定會讓剛剛稍微從褐土星的災難中平復下來的莫布拉多社會再次波瀾狂起,但現在沒有人還有閒情逸緻去小心翼翼地呵護那些綿羊,帝國的戰爭機器已經做好準備與敵人鐵血交鋒,而莫布拉多——教皇是時候履行他建立宗教之初的諾言了,想辦法守護這個世界吧。

「如果這是您的旨意。」全息投影上的教皇很快就恢複了往常的鎮靜,現在的他已經成了莫布拉多文明僅有的十幾個能在如此局勢下知道自己該做什麼的人之一,三百年的錯誤終於結出了碩大的苦果:他現在得一個人承擔在正常文明中相當於一百多萬個公務員的工作量了。

「但願這次風雨能讓你們迅速成長起來,」珊多拉淡淡地說道,她對莫布拉多文明的感情已經漸漸冷卻,原本由於對方祖先的緣故而延續下來的關注在連續的失望之後沒有變成厭惡已經相當不簡單了,「你打算用什麼來喚起莫布拉多人的勇氣。」

當整個世界都在眼前崩潰的時候,想活的更久一點,僅僅勇氣是不夠的,但至少是必須的。

「是扎古的建議,我大量裁減了政府軍,」教皇語氣低沉地說道,他沒有掩飾自己已經暗中接管聯合政府的舉動,「我們用能找到的所有探險家、遺迹學者、戰場拾荒人組建了新的基層軍人,教會騎士則暗中取代了政府軍原本的軍官。那些新兵非常不好管理,但至少知道怎麼用槍,而且聽到槍聲不會逃跑,他們中一半的人都見過血,雖然是在遺迹裡面和守護機器打的時候……我想如果發生叛逆突破防線的緊急事態,這些新兵應該能堅持到平民後面逃跑,總歸不是一無是處。假如再給我些時間,他們應該能更……」

珊多拉不耐煩地打斷了對方:「在籠子里,再多時間也訓練不出一個猛獸,他們需要的不是時間而是危機。至少他們只需要面對自己人的暴動,比我們那些面對帝國軍的僕人要安全多了。」

教皇默然,不過我覺得他最近倒真是有巨大變化,一開始的時候,儘管他也服從了我們的安排,卻好像並沒有從內心深處意識到自己的錯誤,而現在,親眼看到在世界末日(事實上在很多帝國附庸文明的民眾眼裡,那根本算不上末日,他們經歷的末日刺激多了)面前莫布拉多文明的丟人表現之後,這個有點偏執的教皇終於發自內心地開始為自己以前的所作所為贖罪,這讓我對他印象稍微改觀了一點。

「我能感覺到他正在想辦法重新激發自己同胞的鬥志和勇氣,並為此行動著,但不知道他究竟打算怎麼做。」結束了和教皇的通信之後,我偏頭對珊多拉說道。

「同感。」珊多拉簡單地回應道,她的注意力已經重新集中在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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