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為這座要塞如何？」
我和史提爾靠坐在教堂區噴水池前的長椅上，仰頭看著上方那淡藍色能量護盾所模擬出來的澄凈天空，我突然用聊天一般的語氣問道。
史提爾沉默片刻，喟然長嘆：「奇蹟，人類想像極限之外的奇蹟，48小時之前打死我也不可能想像到自己會有這樣神奇的經歷……哈，外星球，這個概念可不應該出現在魔法側成員的腦海中吧？」
「而諷刺的是，與你們相對的，科學側的那些力量在這場星際戰爭中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話說你不至於糾結這個問題吧？」
沒有煙抽似乎讓史提爾有些坐卧不寧的樣子，他習慣性地摸了摸口袋，然後又鬱悶地放下手，悶悶地說道：「多少年養成的習慣了，對科學側的排斥就和煙癮一樣，不是那麼容易能戒掉的。」
我微微笑了起來：「好吧，我想你至少應該有地球是圓形這個概念。」
「……廢話，你拿我當傻子嗎？」
「那麼現在我就告訴你，這座帝國要塞所建立的地方，這顆黑色的死亡星球，它的體積甚至比地球還大一圈，蘊含的各種稀有礦物資源相當於地球的三十七倍，而且在不到一個月之前，這裡還被數以億計的強大生命所佔據，有三億蟲族戰士在你頭頂上的天空之外化為了戰場上的焰火，而它們十分之一的數量就足以血洗地球上的任何一個國家，但這顆星球在這片星區之中卻僅僅是最不起眼的一粒碎石，在這裡戰爭最激烈的年代，甚至每天都有數顆這樣的星球被點亮為宇宙間的閃光，對這些你可能沒什麼印象，那就看看你周圍，那些或許在你們看來奇形怪狀的，來自各個世界的戰士們，他們強大，堅韌，每一個都有著拯救世界的豐功偉績，每一個都是他們整個種族的英雄乃至帝王，他們中最強大的人甚至一度被認為是半神，但是在這裡，在這帝國前線，他們都是士兵，是為了榮耀和勝利而戰的戰士，甚至用不客氣的說法來形容，他們都是新兵蛋子！」
我拍了拍史提爾的肩膀，站起身來。
「你要有所覺悟，聽說最近有一句話正在這裡的神聖遠征軍之間流傳，我也把這句話送給你：『於此見證自身的渺小與人類的淺薄』，我沒有任何貶低人類的意思，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成為史詩並不一定是充滿豪情壯志的，在這裡你最好能放棄心中的一切偏見——那東西在這裡每一個掃大街的人眼中都是不值一提的笑話。」
沉默良久，史提爾終於果斷地掏出一根香煙，一個響指點燃之後用力地抽了一口，才舒服地吐出長氣，低聲說道：「好吧，陛下，你的話還真不客氣，讓人感覺十分不爽，但我承認，現在我已經有些同意你的說法了……這裡是世界的盡頭，迎面過來個賣光碟的都是救世主級別，人類那檔子破事還真沒人在乎……不過不管怎麼說，讓我們穿著動力裝甲戰鬥……也虧你們能想得出。」
我臉上表情微妙一緊，然後咬牙切齒：「賣光碟的那個……他就是一賣盤的！」
「真是一番精彩而不留情面的當頭棒喝呢，」正在我和史提爾的話題即將轉到將軍城中盜版業猖獗，希靈人急需建立城管組織這樣詭異的方向的時候，一個熟悉的，帶著些調皮的少女聲音突然在後面響起，「不過，我偉大的天使大人，您能不能告訴我，我們現在算是在為神明戰鬥嗎？」
我扭過頭去，果然，羅拉·史都華和神裂火織正站在那裡，前者臉上帶著狡黠的笑意，雙手背在背後，前身微微前傾地向我問道。
「為神明戰鬥啊……」我相當配合地露出了認真的神色，「假如你說的是一個能夠創造地球的上帝，我可以相當明確地告訴你，我們干這事簡直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所謂的神明，假如拋開了每個人心中的象徵意義，也不過是更加強大的生命形式而已，所謂上帝在心中就是這個道理，只要你們認為自己是在為信仰而戰，那便足夠了——離開地球那個牢籠，在這裡沒人在乎迎面過來的人是不是擁有和自己一樣的信仰，這個解釋可以不？」
「隨便啦，」羅拉不在意地擺擺手，「反正我已經親眼所見，真正的終極生命應該是什麼樣子，科學和神秘的結合，這或許才是人類最終的出路呢，問您那個問題也僅僅是想獲得一點心理上的支撐，順便給大家一個交待嘛。」
還真是不負責任的說法……我對這個狐狸女真是無話可說了。
「至少別給地球人丟人就行，」我撓著頭髮，表情無奈，「再怎麼說也是進入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別連那些封建時代異界人的見識都比不上。」
雖然是這麼說著，不過我對羅拉帶來的這些人會不會還死守著和科學力量的對立並沒多大擔心，儘管說起來是魔法側的成員，英國清教的魔法師卻絕對不像羅馬正教那樣死板，而且經歷了隕石襲擊和外星人救援這樣具有巨大衝擊的事情，現在魔禁世界中科學側和魔法側的尖銳對立早已經大為緩解——當然，這種緩解還有多方面的原因，比如科學側已經成為我們控制之下的傀儡勢力，比如羅馬正教在救世行動中被天國福音所忽略導致一向自詡為正統的他們勢力日漸薄弱，還比如羅拉這個魔法側頭號人物乾脆就是我的員工……
說起來，不知不覺中，整個魔禁世界已經處於我們的控制之下了嗎？
最先前來集結並有過類似聯合戰爭經驗的救世軍擔任了想到的職責，他們對各個世界集合起來的新兵蛋子們講解起了關於神屬遠征軍的相關事宜，那是根據救世軍的最高教條，經過簡化之後適用於每一個世界的士兵的通用守則，主要就是絕對團結，消滅一切種族爭端，盡最大可能容忍理念上的分歧，以最終的榮耀和勝利作為為之戰鬥的唯一目標，以及其他聽上去簡直跟邪教一樣極端的東西，不過這樣的鐵血信仰似乎反而激起了各族戰士們心中的英雄主義，而且在和那些被抓捕到的蟲族「靶子」進行了一番模擬戰鬥之後，發現自己力量暴增更是讓遠征軍的士兵們鬥志昂揚——他們顯然忘掉了我們的敵人加起來可能有數千億之多這樣令人肝顫的事實。
算了，反正有鬥志不是什麼壞事，那些渡鴉應該可以教導好自己的學員的。
將軍城的各種軍事模塊已經進入正常運轉，我們的部隊正在源源不斷地激增著，而另外六支擔任開路先鋒的帝國艦隊已經在我們附近的天區建立了較為穩定的前線要塞，包括黑蛋星在內，現在一共有大約十三顆軍事要塞型的星球處於帝國艦隊控制之下，當然，這些星球無一例外都很荒涼：我們還沒打算和這裡的原住民爭搶寶貴的生態星球，反正希靈人的生存極限環境幾乎沒有下限，我們也沒必要為了點觀光景點和整個星區三大種族開戰——他們要團結起來抵抗帝國入侵還真夠我們喝一壺的。
「除了帝國主力軍團似乎受到某人倒霉光環光顧而連續多次進行遭遇戰之外，其他遠征軍團進展良好，」在水晶塔內的戰術大廳中，珊多拉一邊在全息投影上為我們指點著星圖一邊微妙地吐槽著我，對這種專門找了個鳥不拉屎的偏遠星球還接二連三遭遇敵軍的情況，說實話我都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某天不小心接觸了姐姐閑著沒事製造出來的詛咒物品了，自然，對珊多拉的吐槽我也完全無法反駁，「現在我們所處的位置是這裡，而我們的其他控制星球在四周的六個點上——基本呈現對稱，保證每個要塞星球生產出來的艦隊都可以在最短時間內以最低成本集結起來，各個世界的遠征軍已經被最近從影子城市調過來的渡鴉們帶領到這些要塞，擔任奇襲兵種，根據雷諾提交的情報，我們已經在天區內發現了十顆被蟲族佔領的星球，這些地方將被列為首要進攻目標。」
我眨巴著眼睛研究那花里胡哨的全息星圖，發現連自己在哪都得找半天之後果斷放棄：「好吧，滅絕戰還是佔領戰，我們現在擁有足夠的毀滅性武器，但登陸部隊的數量還是不足——尤其是同時對十顆星球發動戰爭。」
「這個可以放心，這十顆星球有一大半都是被蟲族徹底摧毀的荒涼之地，將整個星球燒成灰燼就可以，而剩下的幾顆星球全部是人類殖民星，那些殖民者似乎剛剛敗退不久，他們在撤離前的拚死反擊讓星球上的蟲族數量銳減，登陸戰的難度應該不大，但我們最好抓緊時間，用不了幾天，蟲子們的繁殖力就得讓那上面鋪滿它們的幼蟲。」
「我有一個問題！」
幾乎是滿頭霧水地聽我們安排著這種星際層面上的戰爭，羅拉直到現在才找到插嘴的機會，立刻舉起手大聲吸引我們的注意。
除了這個總是喜歡裝小女孩的最大主教之外，其他各世界遠征軍集體淡定圍觀中——他們壓根就聽不懂「救世主」們在討論什麼東西。
「說吧。」我眉頭一顫，不知道這個最大主教又打算搗什麼亂。
「我能問問……我們就這樣一個一個地消滅那些怪物，直到把整個星系裡的蟲族星球都消滅乾淨為止嗎？」
「當然不是，」我立刻搖頭，既然都是自己人，那麼說出帝國軍的計畫也沒什麼，反正不是什麼機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