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10月份少見的風和日麗的一天。傍晚5點下了班,倫子乘公共汽車來到澀谷車站,隨後走進百貨商店逛了一圈。聽說今年流行長裙,但目前穿中長裙和超長裙的人還不算多。

上身長的日本人穿這種裙子很不適宜,而且還要多費布料錢。

倫子的面孔冷峻,單眼皮,細長身材,有著一雙勻稱的腿,她覺得自己穿上中長裙一定很美,然而,這裙子過於費錢,再說從事護士這種職業,穿它也顯得太奢華。倫子在女子服裝專櫃前徘徊不定,最後,拿定主意不去買它,便朝二樓鞋類專櫃去了。

這裡也擠滿了年輕女子,倫子在靠近電梯口的櫃檯前試穿了三次,終於買了一雙高統靴。這雙黑色頂膝高統靴同她的迷你裙頗為相稱。倫子請售貨員把她買鞋之前穿的高跟鞋裝進盒子里,然後裝入購物袋出了商店。

車站前的電光鍾正指著6點15分。跟直江的約會時間為6點30分,還有15分鐘的時間,於是,她穿過交叉路口,漫步在人行道上。她一邊觀看路旁的商店櫥窗,一邊登上道玄坂的坡道,中途鑽進了一家咖啡館裡。

已是6點25分,同料想的一樣,直江還沒有到。迄今有過幾次約會,直江沒有一次是提前來的,不是晚到就是按時到。倫子對此也已習慣了。

咖啡館的店名叫「鳳凰」。

倫子同直江兩個人第一次單獨會面,是直江到東方醫院來工作一個月以後的8月末,地點也是在這裡。

直江給她的第一印象是生硬而冷淡。不論對患者對護士只說必要的最小限度的話。那種生硬有時也被人看成是不親切。偶爾在護士們中間也聽到一些壞話,如:他是從大學醫院來的,驕傲自大,目中無人。護士長關口鶴代等人到今天也仍然持有這種看法。起初,倫子也這麼認為,沒有接近他。可是,在第一周給直江當了一次闌尾炎手術助手以後,簡直被他的高超技藝驚呆了。

摘除闌尾這種小手術,凡是外科醫生都能做。曾經在大學醫院裡當過講師的醫生能做這種小手術毫不足怪。然而,直江的手術不單單表現在刀口小和手頭麻利方面,他手上的動作,器械的操作,沒有一絲多餘和猶豫。細長的手指就像經過計算的機器,一下子就能準確地捉住要害。

倫子雖說是個護士,可她始終沒離開過外科,見過很多醫師做手術,像直江這樣超群的醫術她一眼便看出來了。儘管他的言語不多,但他對患者的問話以及回答問題等都是準確利索的。拋開直江曾是大學醫院講師的經歷不談,近來患者也對他有了新的評價。

然而,儘管直江有一流的技藝,可不知為什麼總給人以自暴自棄的感覺。雖然他對患者極為關心,可另一方面又很粗暴。他的冰冷態度使倫子惴惴不安,並且難以忘懷。

倫子同直江發生肉體關係是在初次約會的當天。他們在咖啡館相會,去小飯館吃飯,然後,被直江帶到了旅館裡。從表面看是被直江引誘的,強迫的,但實際上,這一切都是倫子促成、安排的。直江只不過是借著倫子鋪好了的軌道,做出主動追求的樣子而已。

簡直是悠然乘興走到了一起,而且其興緻表現也美妙得令人目瞪口呆。一句話,因為倫子喜歡,誰也阻擋不了。她自身好像識到了結合後的事情有多麼嚴重,所以在結合的過程中極為自然,沒有抵抗的感覺。

直江同倫子結合時,她已經不是處女了。3年前,她剛從護士學校畢業,就被一個大她5歲的男人奪走了貞操。那人是貿易公司的職員,常到醫院來探望病人,後來兩人相識了。關係持續半年後,因那人調到仙台工作而中斷交往。好像男子一開始就抱著玩弄女人的態度,所以倫子發誓再也不跟男人發生關係了。然而,時至今日,她卻盯住直江放不開手。

每次都是她先來到約會地點等待,儘管滿腹委屈,也毫無辦法。

倫子看了看手錶,已是6點35分了。她坐的包廂緊靠大路邊,從玻璃窗下沿只能看到來往行人的足部,有高跟鞋、淺口鞋、高統靴,偶爾也有超長裙閃過,也有停住腳步折回去的。

直江的出現,是在並排三雙高統靴走過之後。他仍舊不講遲到理由,剛一坐下便解開了大衣紐扣。

「剛才在街上碰到了護士長。」

「她一個人?」

「同宇野薰在一起。」

「她們不會到這兒來吧?」

「不要緊,她們已經走過去了。」

直江用下巴指了指玻璃窗的對面。

「護士長最近一個時期極力打聽我們的事。」

直江不做回答,向送來冰水的女侍要了咖啡。

「昨天下夜班回到宿舍時,她到我房間來打聽您的事。」

直江默默地從大衣口袋裡掏出香煙來點著火。

「她問:『昨天值夜班時您喝了酒沒有?』」

「你怎麼回答的?」

「我說不太清楚,但我沒聞出他喝了酒。」

直江一邊噴吐著煙霧一邊冷冷地笑了。

「她也問了阿薰,可阿薰姑娘上了她的圈套,如實交待了。」

「是嗎?」

「不單是『是嗎』就算了。護士長要把這些事全告訴給院長和夫人的呀!」倫子雖然皺著眉頭說,但聲音里卻流露著愉快,「好像把我們的事全說了。」

倫子著重說了「我們」二字。

「讓他們說去唄!」

「但是……」

「你說有事,是什麼事?」

女侍來到,把咖啡放在直江面前後就走了。

「從前我也想過,是否從宿舍里搬出來。」

倫子說這話時,眼神微微下移。

「宿舍便宜,又很方便,就是各種閑話太討厭。」

「……」

「我想租一間離醫院不太遠的小房間住。」

「什麼時候?」

「還在考慮,並沒定下來。」

「定下來就告訴我,缺錢我拿。」

「我不是為了要錢。」

倫子慌忙搖頭。

「好啦好啦,你今晚還有什麼事嗎?」

「沒有什麼事。」

「上池尻去怎樣?」

直江的公寓在池尻。

「您認為可以的話……」

「我沒關係。」

倫子看著直江眼睛輕輕點了點頭。直江沒喝咖啡,拿起賬單朝收款處走去。

直江的公寓住房有一間20平方米的西式房間、一間16平方米的和式房間和8平方米的廚房,即一般所說的二室一廚。它位於車流量很大的玉川路上的小衚衕里,是個鬧中取靜的地方。

廚房裡炊事用具一應俱全,但直江總在外面用餐,自己從不做飯。西式房間里鋪著地毯,角落裡放著寫字檯,靠牆一面有一組沙發,另一面放張床。因始終開著空調,所以何時進來都不覺得冷。

進了房間,直江把晚報的大字標題掃了一眼後,走過來摟住了倫子。

「請等一等!」

倫子正在廚房水槽邊沏茶。

「那玩藝兒可以待會兒喝!」

直江左手摟緊倫子的腰,右手拽開她連衣裙背後的拉鏈。

「你別急,我自己脫。」

倫子拿著茶壺,背後拉鏈已被拽開,露出了白襯裙和肩帶。

「嗯,等一等嘛!」

直江毫不理睬,立刻把連衣裙扯向腳下,隨後抱起只穿著襯裙和三角褲叉的倫子走向床鋪。

這陣子,直江的求愛方式同以前有了變化,似乎有些唐突和粗暴,而且,有意做出使倫子難堪、羞愧的事來,從而獲得滿足。與其說是愛,不如說是虐待。

今天也同樣,當他把倫子抱到床上後,讓她仰面躺下,兩手上舉,然後從下身扒光她的衣服。

「太亮了,關燈!」

倫子蜷曲著身子懇求說。直江並不停手,他決不會因她懇求就聽從,這一點倫子知道得最清楚,但她仍要懇求。

倫子的故鄉是新瀉縣,在那讀完高中後,聽從同學的勸告,考進了東京公立醫院直屬高等護士學校。因此,她的肌膚有著北方人特有的白皙。她當屬苗條身材,穿上衣服顯得更瘦,但其裸體卻想不到這麼豐滿。

從兩脅到前胸一直到腰部,兩側緊繃的部分不甚白皙,略呈暗淡,這裡便是她稚嫩的殘存部分。

潔白的軀體中有一部分帶有暗淡的陰影,漸漸地,她的身子冒汗了,興奮得紅潤了。倫子似乎覺得直江在偷看她,偶爾也因在愛撫中覺察到直江的視線而慌亂,驚訝之餘甚至想跳起來,但是,也就是這時,直江的細長身體卻有一股意想不到的力氣緊緊壓住她,想躲也躲不掉,身體被壓得動彈不得。

直江的做法是:全部佔有加以明顯的殘虐。從倫子方面說,有種既被佔有又被窺視的恐懼。儘管她曾經產生過厭惡的感覺,但最近對這種做法反而覺得很滿足。她一方面覺得害羞而另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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