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虛幻的合議

10分鐘的休息時間結束了,神谷正義回到了準備室時,星升和松本由佳麗已經坐好了,神谷也馬上坐了下來。

像是催促著,快點進行最後的合議一樣,神谷向他們兩個人,平靜地掃視了一下。神谷比任何人,都需要儘快結束這項工作。

在休息中,神谷幸運地在法官室里,沒有遇見實習的學生。他便匆忙給最高檢察院,吉武則之的房間里打了個電話。他問吉武,從昨天晚上以來,有沒有新的進展。

「我們通過調査那個『模特』公司,馬上找到了真理子小姐的同行者,但國際刑警組織方面,還沒有查到真理現在的下落……」

「現在的下落」即是指到達新加坡後,真理子在什麼地方。

「我們還在和他們協商,看看還有其他的什麼辦法沒有。」

吉武則之所說的「他」,大概是指田村良介吧。

「因為,我想,最遲也得在本周,時間總要有個眉目。」

好像有人來了,吉武又連忙添了這麼一句話後,就匆匆掛斷了電話。吉武向來觀察事物敏銳,也許他知道神谷在此時,也正是在合議當中。

目前對神谷而言,合議結果的左右,都是50%的概率,而他也無法再拖延判決了……

「那麼,我們就開始對量刑進行合議吧。首先應當認定,這個事實的核心、構成犯罪的基本事實,大家都有必要取得一致的看法。具體的犯罪方法、態度、被害者的情況等等,請松本女士先開始說說吧。」

刑法上沒有量刑的條文,對於量刑的決定方法,也不過事在人為。當然,也有人認為:其實,最終還要取決於主審法官的意志,這也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問題了。

已經知道神谷正義的辦事進程的松本由佳麗,輕輕地點了點頭,緊張地開口說道:「這個事實,是一名32歲的女性被告,指控她殺死並遺棄了29歲的主婦和5歲的長女。被害的方法是勒死澄子、扼死清香,沒有使用兇器。」

「嗯。」

「而且,她對澄子有不確定的殺意,對清香具有明確的殺意。」

「阿星,你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嗎?」

「關於被害時沒有使用兇器,所以,我認為:被告人的態度惡劣程度,應當適當考慮。」星升用平時同樣平靜的口吻說道。

「一方面,關於屍體遺棄,被告人是用汽車,把死者拉到很遠的山林里遺棄的,所以,我認為相當殘忍。」

對於犯罪的基本事實,神谷正義沒有再添加什麼內容。所以,他就星升的話說下去。

「那麼,關於犯罪的殘忍和偏執,你怎麼考慮?」他再次讓由佳麗表態。

「這……因為扼住清香脖子時,罪犯頭腦還清醒,她應當感到非常的恐怖和痛苦。在這樣的場合下,對一名幼小可愛的女孩兒,的確是過於殘忍的犯罪了。還有,那個女孩兒已經清醒過來,並一再求助,被告人卻死死地扼住她的口鼻,令其窒息死亡,這也是相當殘忍和固執的。」

「星升先生的意見呢?」神谷正義轉向星升。

「關於澄子,我的看法也是這樣的。說上村岬子是未必具有殺意,但到澄子死亡,其間經歷了很長時間,所以,可以想像,死者經歷了怎樣的痛苦和折磨。只是清香是否還有意識,我覺得在這一點上,還有很大的分歧。」

星升看著兩個人說道。

「殺害澄子的上村岬子,當時是這樣供述的:她看到了支起身子,向這邊張望的清香,擔心自己犯罪的事實敗露,然後沖了過去,看到的卻是不省人事的清香。在調査取證階段,她是這樣提供的。在法庭上也不是問題,但這是事實,還是她的錯覺,沒有客觀的證明,結果關於這一點,沒有明確的結論。如果懷疑:這是出於被告人的利益所為,那麼,即使清香處於昏迷狀態,在本人一無所知的情況下,進行扼殺,其手段也是十分殘酷的了。我認為這一點上,沒有什麼疑問。」

「是的。但是清香還在昏迷中,那麼,她是不是會感到非常的恐懼和痛苦,也就不能斷定了。我是這樣認為的,你們呢?」

神谷說完,再度要求由佳麗確認一下。

「是的,這樣講我就懂了。」由佳麗也表示了認同。

這樣一來,對於針對白幡澄子母女所實施的犯罪手段的殘忍和固執,以及對清香的死亡判斷無法確認,三個人都是一致的了。

「下面就是關於棄屍的事情了。剛才阿星正好提到了這一點,你還有什麼意見嗎?」

正好兩個人的目光,都盯著文件的目錄上,神谷正義便順著說了起來:「屍體遺棄罪,要判處三年以下的拘役,當然這是最輕的判決。但對屍體還要有污辱、褻瀆的情況例外。而這個事件,是被告人將屍體,長期放置在荒郊野外。」

「而且,上村岬子還為了隱瞞死者的身份,摘掉了澄子的手錶和兩個人的鞋,這一點的惡劣程度,當然對被告人來說,是增加了不利的因素。」阿星強調道。

「那就講一講吧。」神谷正義催促道。

「被害者是兩個人,我認為這是非常重要的。」

星升也用力地點了點頭。

「也是檢察官的求刑,但清香僅僅五歲。她充滿著無限的希望,就在那一瞬間被奪去了。我是絕不允許殺死一個孩子的!……」

大抵上一貫冷靜的星升,此時也少有的由於激動而漲紅了臉,十分憤恨地說道。這原因也包括,他的獨生子即將兩歲的緣故吧。

「特別是澄子還在懷孕之中,她的死就不是一個人了。她在孕育著另一個新的生命。我們應當意識到,她這是一下子殺了兩個人!……

「不應當忽視人的生命,而一旦抓住了事實的真相,一切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了。判決書中沒有十分的強調,但被害的人數和年齡,將會明顯地左右判決結果。」

「被害人是兩個,但事實上還可以,認為是三個人呢!……」松本由佳麗看著主審法官神谷正義說道。

「這個……對胎兒的殺人罪現在還沒有,所以,還不好這樣簡單地下結論。而且,關於上村岬子是否知道,澄子已經懷孕,這一點也沒有定論。我們也都是一致這樣認為的嘛。」

神谷正義刻意強調了,以前對那兩個爭論點的結論。

「儘管這樣,奪走了懷孕的女人,和一個幼小的女孩兒生命的犯罪,怎麼說也不輕吧?」

終於,僅剩這一條,他們取得了最後的一致。

三個人稍稍休息了一下,喝了些水,重新歸攏了一下手邊的資料。

「下一步,我們就該應轉向犯罪的動機和經過了。松本女士……」神谷正義忽然轉向了由佳麗說。

「是,這次犯罪的動機,是被告人故意隱瞞了肇事事故。也就是上村岬子在無意中,撞死了澄子母女的事故,隨後她的行為,就漸漸地向惡劣的方向發展了,於是,導致了最壞的結果。」

「發於偶發的事故,而動機是為了掩蓋事故。」神谷確認般地重複了一句。

在殺人動機中,以圖財害命最為惡劣;以猥褻的性犯罪也同樣如此,而出於怨恨、和自衛為目的的殺人事件,就比較輕微。

接下來是星升發表自己的意見:「的確,這是一起因為偶發的事故為誘因的犯罪,即不是計畫犯罪。但她隱瞞這起事故的過程,實在情事惡劣!……」他用眼睛掃了一下供詞後,接著說道,「事故發生以後,罪犯上村岬子停下了車,朝受重傷的白幡澄子走去。她看到了昏迷中的澄子,認為她已經死了,於是便將她放入了後備箱中。這時候,澄子醒了過來,她卻用手去堵住澄子的口鼻,導致她實施了『未必殺意』的犯罪,讓澄子窒息死亡。」

「接下來,上村岬子又把也許看到了這一切的清香,當場勒死,又將兩個人的屍體,遠遠地遺棄到荒郊。這是極端地保己做法,把他人視為糞土一般。我再重複一遍,岬子的犯罪的確沒有計畫性,但這個過程卻令人髮指!……」

星升的觀點,在於強調了上村岬子刻意隱瞞交通事故,包含了上村岬子抓不住自己,就隱瞞到底的意志。

星升所說的「極端保己」的話,是不是背後還有什麼隱情?神谷正義也感到:在這個事故的背後,恐怕還有更大的原因,但他只是沒有說出口而已。

「在這個事件上,並沒有那樣冷酷的計畫殺人,但犯罪的過程卻相當惡劣!……」神谷以總結髮言的樣子說道,「只是我們必須留意一點,事故發生後,上村岬子處於極度的驚慌之中,她走近倒在地上的澄子,誤認為她已經死亡的時候,也許會認為清香也死了,不管怎麼說,這也是一起重大的交通事故嘛!……這兩個人都是滿頭鮮血,她肯定想把屍體運到什麼地方,隱瞞這起事故。她把澄子搬上後備箱,但澄子驚醒過來後,頓時大喊大叫,上村岬子在慌忙中,堵住她的口鼻,她自己清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澄子癱軟了。」

「同意!……」兩位副手星升及由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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