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裡被護士發現時,我已經冷得快不行了,右手流淌的血已經凝固。
聽說這個車禍的肇事者,也就是車輛的司機當場就送命了,我沒興趣問事故的起因,接下來我卻還要一口氣跟警方和父母親交待情況。我疲憊不堪,如一團爛泥。
我沒跟任何人說起大腦手機的事。
參加完真也的葬禮後,我就去了他常提起的那個垃圾站。
那是個下雪的日子,我迷路了,不過最後,我還是找到了。
垃圾站里有很多大件的垃圾被丟棄,任憑風吹雨打。
我找到了一個柜子,是一個隨處可見,放打掃用具的柜子,上面口上了一個3位數字的密碼鎖,445,我轉到了他說的數字,開了鎖。
柜子已銹跡斑斑,還走了形,櫃門卻還能開關自如,裡面放著一個輕巧的錄音機。原來他一直都記得我們曾幾何時的約定。
在細雪風飛的垃圾站,我抱緊錄音機站了很久。
「說什麼我和你只有數日的時差,原來是撒謊!」
我問由美是不是這樣,她沒有否認。
在真也死去的前一天,我給由美打過電話,想起那時她囑咐我要加油,彷彿早已知道意外發生。
「一直以來很感謝你,我常常想:要能成為你那樣的人該多好啊。」
在大腦電話那頭,她點點頭。我真的成為了她那樣的人。
「你要加油啊!」
那是我最後一次給她的電話。
幾年過去了,我經歷了很多,也結交了朋友,進入大學後,我就買了真的手機。
那是一段一個人也能活得很瀟洒的日子。當我兩手沾滿泡泡在洗餐具時,不經意間,塵封了好幾年的大腦電話奏響了久違的來電旋律,是電影《巴格達咖啡屋》的主題曲「Calling You」。
來了!我閉上眼睛,在大腦里接聽那灰塵厚積的手機。
「喂喂。」
「請問……」
電話那頭是迫切的女聲,交織著焦急和不安。
我百感交集,眼眶發熱。
「不,沒關係,反正也是閑著……」
然後,我報上了假名字。
電話那頭的女孩說話軟弱無力,她還沒意識到自己撥的這個電話號碼就是自己未來的電話號碼。
我從心裡想對她說:
現在的你也許為很多事情而受傷,感到孤單寂寞。也許沒有可以借來肩膀依靠的朋友,還要獨立走在讓人悲傷落淚的冷風之中。
不過,沒關係,不用擔心。即使再痛苦,也還有那部錄音機永遠在身旁給我們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