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SCENE 6

「上次有勞各位了。」進入七月後,安藝警署的路考茶與高知南警署的弁柄再度連袂現身於安專的辦公室。他們兩人將上個月來訪時穿得整整齊齊的上衣夾在腋下,拿著手帕擦拭臉龐。「山吹先生在嗎?」

「呃……」出面接洽的是鈴。這次木賊及洗柿都在自己的座位上,唯獨不見海晴的巨大身軀。「請等一下——」

「山吹應該在電腦室。」洗柿回應鈴的探詢視線後,便一面向刑警們點頭示意,一面起身。

「不然由我來——」

「不,其實這次是有件事想向山吹先生本人確認。」

「是嗎?他應該馬上就會回來,請到裡頭等一下。」

「不好意思」

海晴抱著一疊列印出的各種證明書回來時,正好是路考茶及弁柄在簡易接待椅上坐定、鈴端了冰麥茶放到兩人面前之後。鈴從海晴手中搶過列印文件,說了句「我來做就好」,便將他推進接待室中。

「事情是這樣的」海晴讓兩人等候,覺得過意不去,滿口不住的「不好意思」;而弁柄等他坐下後,立即切入了正題。「淺鈍被殺了。」

「咦?」海晴收起了禮貌性笑容,不是因為驚訝,而是一時間搞不清楚淺鈍是誰。我認識這個人嗎?他思索片刻後,終於想起是那個疑似迷魂大盜一員的高知大學學生。「啊?呃,哇!他被殺了啊?是嗎?真是——」海晴忍不住如此喃喃說道,但仔細一想,他和那個學生素未謀面,有哪種感覺都顯得奇怪。

「大約是一周前的事,你有看高知日報嗎?」

「看是有看,不過完全沒發現這個報導。」

「淺鈍慶太,戶籍在香川縣觀音寺市;之前我們也說過,他是高知大學農學系四年級生。他的屍體是在南國道路沿線的某個小鋼珠店停車場被發現的。」

「而死法呢,」冰涼的麥茶讓路考茶重獲新生,他一面將手帕收進口袋,一面接著說道:「是先被鈍器毆打頭部後,再被勒死。」

你應該懂了吧?弁柄彷佛這麼說一般地向海晴點點頭。「死法酷似上個月那個帶著貴校學生折價券的男人。」

「上次來時,我們沒詳細說明,不過上次那個男人和這次的淺鈍都一樣,是被綁包裹用的那種塑膠繩勒死的。」

「只不過,這次還發現了不屬於被害人的大量血跡。看來被害人頭部被毆後並沒因此安分,還做了相當的抵抗;可想而知,兇手負了很重的傷。」

「喂喂喂,弁柄,不必連這種事都說明唄?」

「啊,說得也是。不過路考茶大哥剛才還不是說了兇器的事?」

「哎呀?真格的耶!怪了,是因為天氣太熱嗎?今天特別不對勁。」

「唉,這些事都無所謂啦!」這麼一提,上次來訪時也是莫名其妙說了些不必說的話——弁柄一面想著,一面繼續說道:「這次前來拜訪,其實是因為上一個被害人的身分還沒查出來。」

「而上一次的折價券男子和這回的淺鈍忒可能是被同一個兇手所殺的。」

「我們現在正在清查淺鈍的交友關係,以鎖定嫌疑人;但老實說,情況並不順利。你應該懂吧?這都是因為上一次的被害人身分不明之故。」

「照理說,上次的折價券男子和淺鈍間應該有啥關連才對;但是忒遺憾的,尚未有人指證淺鈍的朋友中有這麼一號人物。」

「為了鎖定嫌疑人,我們必須設法查出上次被害人的身分;山吹先生,你應該懂了吧?」

「嗯,我完全懂了。」路考茶與弁柄交互說明時,一板一眼地分別輪流面向他們的海晴歪著腦袋。「那,你們找我是為了——」

「為了折價券男子的身分啊!山吹先生,關於被害人的身分,儂是不是有線索啊?」

「我?」海晴完全沒料到對方會有此一問,大吃一驚。「為……為什麼?」

「你上回不是問了個怪問題?你問被害人是不是長得很帥——」

「而且還是在咱們談到被害人上衣繡的姓名!就是YOSHIKI·U——之後才問的。儂聽了名字之後聯想到了某人,才問咱們那人是不是個帥哥,對唄?儂的確問了,這是為啥?儂有被害人的線索唄?對唄?是不是?」

「哦,那個啊!其實是因為——」他簡單地說明了水縹季里子口中「長得好帥」的原高知大學學生之事。

「哦!」弁柄似乎認為大有希望,探出了身子。「那個女孩子以前的家教啊?他在高知大學是讀什麼系的?」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她說過那個男生今年三月畢業,回京都去了。」

「總之,請讓我們和那個女孩談談。」

海晴回座查了季里子的公寓電話後,便撥打外線;鈴坐在對面的辦公桌前,默默地將海晴帶回來的列印文件歸檔並蓋上騎縫章,但她一雙修長的美腿卻從桌下往旁邊探了出來,成了不上不下的姿勢。她似乎一直在接待室附近偷聽談話,見海晴走出才慌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好像不在耶!」見弁柄及路考茶也迫不及待地走出接待室,海晴滿臉歉意地抓了抓腦袋。

「畢竟現在她正忙著找工作。」

「能不能想個辦法?」

「啊,這麼一提——」他突然憶起季里子的友人牡丹增子。當海晴告訴刑警們她應該也認得季里子的前家教時,兩人的態度還沒多大變化;但等他說明增子也曾被芳樹下安眠藥並盜取錢包後,弁柄及路考茶的眼神和逼近守門員的足球一樣迸出火花來。

「等…等一下!」

「儂說的是真格的嗎?山吹先生,沒弄錯唄?」

「嗯,她的確是這麼說的。」

「為、為啥不早說啊?」

「不,因為……」連海晴這樣的巨漢,都被刑警們的氣勢所壓倒,後腦幾乎快碰到地板上了。「呃,我完全忘了,對不起。」

「算了,總之請快點替我們聯絡那個女孩。」

海晴連忙查出牡丹增子家的電話,並再度撥打外線;增子本人不在,有個似乎是她母親的女人接了起來,說增子去高知,傍晚應該會回來。海晴請她轉告增子回家後立刻到學校的行政辦公室來一趟,才掛上電話。

增子是在下午接近五點時出現的,而令刑警們高興的是,季里子也和她在一塊兒;一問之下,原來她們兩人是一起到高知去的。

「啊,山吹先生!聽我說!」兩人一見海晴便雀躍地沖向前,只差沒一把抱住他。「我們兩個都錄取了!」

海晴向她們道賀,而她們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又異口同聲地報告是上了同一間公司。這麼一來,這段孽緣又得持續到其中一個結婚為止啦——她們倆開朗地說道。

這股快活的氣氛,直到她們在介紹之下見了刑警們並看過死者照片後才倏然改變。

「咦……這不是芳樹哥嗎?」季里子忍不住叫道,但隨即又露出尷尬的表情,一板一眼地改口說道:「這是芳樹嘛!對唄?增子。」

「嗯,那個安眠藥混球。不過這張照片是怎麼回事啊?表情忒怪!簡直和臘像差不多。」

當弁柄告訴她們芳樹被殺的事實後,正要大肆批評的兩人也不由得堵住了口,換上一副嚴肅的表情。「……可是也真奇怪,我還以為他回京都了呢!」

「大概是又偷偷跑到高知來了隕!」增子敏銳地指摘:「八成又是來找『獵物』。」

弁柄詢問季里子芳樹的本名,季里子回答:「我記得他叫里葉芳樹。」當然,鈴躲在接待室外偷聽得一清二楚。「是讀高知大學經濟系。」

弁柄及路考茶詳細地詢問增子遭芳樹下手時的狀況,而季里子亦在事先聲明只是未遂之後,開始說明自己也險些被下藥失身之事;刑警們一聽眼神大變,拿出淺鈍慶太的照片給季里子看,問和她在芳樹公寓擦身而過的那兩個疑似同夥之中,有沒有這個男人。

「畢竟是那麼久以前的事,我又只看了一眼……」季里子的語氣和她的對白相反,透著一股別有含意的確信。「嗯,應該就是長這樣吧!」

折價券男子是高知大學出身的里葉芳樹,他和淺鈍慶太同為竊取財物、性侵婦女的迷魂大盜——路考茶及弁柄帶著這個收穫,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安專。

事已辦完,季里子及增子亦行告辭,鈴卻叫住了她們,三人就這麼站在建築物出入口附近說話。每當鈴發問,季里子及增子便歪起腦袋,面面相覷。

「——對了,山吹。」談了十幾分鐘後,鈴總算放過季里子及增子,這會兒改來拍海晴的肩膀。「我今晚和朱華房子小姐約好了要見面,你能不能陪我去?」

「咦?好是好,但我一起去沒關係嗎?」

「不一起去不行!」她淘氣地竊笑著。「因為她說想再見山吹一次。」

「咦?真的嗎?」

「真幸福啊!有那麼美得女人愛慕著你。」

「哇!」海晴完全沒注意到鈴那諷刺的一瞥,滿臉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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