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施福財接到劉時安的電話後,並不吃驚。那個匿名電話是他叫人打的。他這麼做,自然有他的目的。

在商貿大樓建設的初期,他並沒有使用劣質材料,一切都是按正規的程序操作,不可能有問題。馬國強接到匿名電話後,一定會去突擊檢查,這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如果馬國強在突擊檢查之後,檢查不出問題,就會懷疑舉報人的用意,從而也可以消除對工程質量問題的疑心,以達到他日後渾水摸魚的目的。

他怕的就是一旦開始用劣質材料時被人舉報,被查出後,中止鴻達公司承建商貿大樓。當馬國強對舉報人的電話開始厭煩和麻木的時候,就是他施福財大做文章的最好時機。他通知白雪儘快趕到工地,以解釋商貿大樓材料庫庫存不足的問題。

由白雪出面對付馬國強,是最好也是最合適的人選。

他對劉時安非常感激,在關鍵的時候,這個人能夠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他覺得有必要把劉時安約出來好好感謝一下。

半個小時後,施福財和劉時安在一個洗腳按摩的地方見了面。倆人找了一個雅間,躺了下來,任由那兩個服務小姐在他們的身上按摩推拿。

他對劉時安說:「劉秘書長,你今天那個電話,可是救了我了!我應該怎樣感謝你呢?」

劉時安說:「咱倆誰跟誰呀!」

施福財說:「如果以後再有那樣的緊急情況,可要第一時間來電話呀!我可全靠你了!」

劉時安說:「還有一個人,你也要搞好關係。」

施福財問:「誰?」

劉時安說:「童阿姨。聽說這個匿名電話是打到馬市長家的,你想想,如果以後再有這樣的電話,又讓馬市長接到的話,對你很不利。她接到那樣的電話,一句打錯了就打發掉了。還有,施總,是什麼人跟你過不去,你應該好好查一查,免得出亂子。」

「是的,是的。我好好查一查。」施福財說,「這個時候馬市長應該不在家,要不我們兩個人等下去她家一趟。」

劉時安說:「現在恐怕不好,她對我已經很反感了!」

施福財笑著說:「反感怕什麼,大不了再給她20萬,她就對你有好感了,你不是說你老婆遊說她開個美容店的嗎?」

劉時安笑了一下,這種時候,他已經完全上了施福財的賊船,想下也難了。按摩完後,他和施福財一起到了童艷珍家。

童艷珍開門見到他們兩個人,吃了一驚,臉上有些不好看,但又不好不讓他們進屋。

她給施福財和劉時安倒了茶,說:「你們來幹什麼?」

劉時安看了一眼施福財,沒有說話。

施福財微笑著說:「聽說你想開個店,資金不夠吧?」

童艷珍說道:「求求你們,不要再這樣了,我很害怕!」

施福財問:「你怕什麼?」

童艷珍說:「施總,我曾經是公司的會計,知道公司的經濟情況不至於倒閉的,白雪是什麼人,她憑什麼成立鴻達建築有限公司,又憑什麼收購長升集團?那天我聽到了她對別人說的那些話,回頭仔細想了一下,她後面的那個人,不是許有福的話,就可能是你,今天你和小劉一起來,我就斷定那個在白雪身後的人,就是你!」

施福財似乎愣了一下,乾脆撕下臉來說:「童艷珍,你是聰明人,我也不想瞞你,是的,那個人就是我,那又怎麼樣?」

童艷珍說:「常源市那麼多豆腐渣工程,都是你們這些人建的。算我求求你,商貿大樓不要亂搞了好不好,你們會害死我們老馬的。匿名電話都打到我家裡來了,你們再那樣做,遲早會出事的。」

施福財說:「你放心好了,我知道哪些地方能省材料,哪些地方不能省材料。」

童艷珍說:「我去借錢,把那20萬退給你們,只求你們千萬不要出婁子。」

施福財說:「你大小也是市長夫人啊,你看你的穿著,都是過時的裝束。你看我們市裡哪個幹部家屬像你這樣的,你應該好好打扮打扮了,再這麼下去,馬市長遲早會被別的女人勾了去。你沒有見到他看白雪時候的眼神,都痴了!」

施福財的話,擊中了童艷珍的痛處,說:「那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情,用不著你管!」

劉時安這個時候也開口了,「童阿姨,你還不到40歲,按理說正是風韻動人的時候。」

施福財拿出了一張銀行卡,放在桌子上,說道:「這裡面有20萬,你愛怎麼花就怎麼花,好好打扮自己,牢牢拴住馬市長的心,如果不夠的話,就打我的電話!」

童艷珍望著桌上的卡,說道:「請你拿回去,我不會再上你們的當了!」

施福財並不以為然,說道:「我只想讓你以後再接到匿名電話,就說打錯了,這很簡單的!」

他起了身,和劉時安一前一後走了出去。

童艷珍坐在沙發上,臉色鐵青,想不到事情竟變得這麼複雜。她望了一眼銀行卡,想著施福財說過的話,突然起身,衝到洗手間,望著鏡子里的自己……

回到客廳,她將那張銀行卡抓在手裡。

童艷珍帶著童剛的骨灰回到老家。她事先沒有打電話。當走進熟悉的院子,看到一個年輕的女人正蹲在那兒用一個大盆子洗衣服。

「你是春桃吧?」童艷珍問。

春桃笑起來,「你是姐?」她朝童艷珍的身後看了看,「童剛呢?他怎麼沒有回來,是不是工地上太忙,都有半個多月了,也不來個電話!」

童艷珍望著春桃,眼淚在眼眶裡轉。春桃沒有看見,扭頭朝屋裡喊:「媽,姐回來了!」

童艷珍跟著進屋,見母親從房內顫巍巍地走出來。

「姐,回來就回來吧,還帶這麼多東西,姐夫的工作也很忙吧?」春桃說著,要幫童艷珍提東西,童艷珍沒讓。

春桃微笑著:「爸還在田裡,我去叫他!」

看到春桃離開,童艷珍「撲通」一聲,跪在母親面前,眼淚再也止不住了。

母親走上前,抱住童艷珍,問道:「珍啊,是不是他當上市長後讓你受委屈了?」

「媽,我對不住您。」童艷珍重重地給母親磕了幾個響頭,哭著起身將母親扶到椅子上坐好。

母親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不說話?」

童艷珍將那用黑布包著的骨灰盒放到桌子上慢慢打開。老人家剛開始還不知道童艷珍要做什麼,當她看到那骨灰盒時,眼珠子頓時定住不動了,整個人呆在那裡,張開嘴發出幾聲斷斷續續的聲音,突然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叫喊:「剛啊!」人朝後一仰,暈死過去。

童艷珍忙上前抱著母親,大叫:「媽……媽……」

隔壁的鄰居黃嬸聞聲過來,看到這情形,也愣住了。童艷珍說:「黃嬸,求求你幫忙去叫醫生!」

當醫生趕來的時候,童艷珍已經將母親移到了床上。她跪地朝醫生磕了一個頭。這是這裡的規矩,當家裡有了喪事,對於每一個到家裡幫忙的外人,家裡的小輩是要磕頭的。

她又朝黃嬸磕了一個頭,拿出1000塊錢,求黃嬸幫忙去買一些做喪事的東西來。黃嬸拿錢剛出門,春桃和父親就從外面回來了。

一進屋,春桃看到桌子上的骨灰盒,再一看滿臉淚水的童艷珍,「姐,這不是真的吧?」

童艷珍跪在地上,朝父親重重磕了幾個頭,哭道:「爸,我沒有照顧好他!」

父親望著桌子上的骨灰盒,往後退了幾步,靠在門邊,身子軟了下去,老淚涌了出來,大哭道:「老天,我究竟造了什麼孽呀!」

春桃喃喃地說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答應我……賺了錢回來娶我的……」

童艷珍哭道:「春桃,是真的……」

「我不相信……他答應我……賺了錢回來娶我的……」春桃轉身跑了出去。

村裡的人得到消息,陸續都趕來了。黃嬸的丈夫主動當起了主事人,安排一切事宜。

鎮里也得到了消息,書記和鎮長帶著幾個幹部急忙趕了過來,見了童艷珍後,拿出2萬塊錢,說是表示慰問,並說童剛不在了,今後兩個老人的生活由鎮里負責。

童艷珍沒有收那錢,也謝絕了書記和鎮長的好意。

她在鄉下待了幾天,把童剛的後事處理好了,想接父母回常源,但是兩個老人都不願意離開那生活了一輩子的鄉村。

春桃不得不接受這樣的現實,她表示今生都是童家的人了。次日,經春桃家裡同意,春桃成了童艷珍的妹妹。

離開家時,童艷珍叮囑春桃,多照顧兩位老人,如果遇到合適的人,就嫁了,也可以招個男人進來給她幫忙。她留下了幾萬塊錢,算是兩位老人的生活費。

回到市裡後,聽馬國強說又有人打電話說商貿大廈的工程質量有問題,結果前去抽查,和上次一樣並沒有發現問題,後來查了電話來源,是一個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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