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有多少愛,註定要離開我們 5、每一滴淚都晶瑩

從醫院出來,我跟章御說:「我還是不去了,人家訂婚我摻和什麼?」

「你不去就不精彩了。」章御有點幸災樂禍。

「難道你想看熱鬧?」

「既然人家給你發了喜柬,不去豈不是說明你心虛?」

我說:「章御,你別激我,我為什麼要心虛,難道我欠了誰不成?」要欠,也是肖遠他媽欠了肖遠的,有這樣的父母,肖遠以後的人生怎能幸福。

我心裡難過得要死,替自己,更替肖遠。直到這個時候,我還在沒出息地愛著他。

「你怕見到肖遠?」

「我怕見到肖遠他媽,明明長得寒磣,還老以為自己是美女!」

「你去了別看她,只看著我不就行了!」

「暈,我還是看著天花板好了!」

「那,去?」

「去吧!不就死活挨一刀,誰知道這刀下去是成魔是成佛呢?」

「對,不過有點歪理!」章御點著頭,「我看你這個形象去,別人都會以為你成魔了!」

「難不成我還要先沐浴更衣?」說完我就後悔了,當著一個大男人說什麼沐浴更衣呀?

他吹著口哨,「對,沐浴更衣。」

我拿車裡的靠枕丟他,「你重複什麼?」

「別鬧,小心我們兩個小命嗚呼了!」章御一閃身,躲過襲擊。

「誰怕誰?」

「你情願跟我死一塊兒,做一對亡命鴛鴦?」章御總問些沒實質意義的問題,要做亡命鴛鴦也輪不到我,他身後至少有一個團的兵力。

也許是不屑於回答這樣沒水準的問題,我只是瞪了他一眼,「死章魚,你少說話誰會當你是啞巴怎麼的?」

章御開車直奔他家,說:「你跟我上去換衣服!」

「你還要換什麼衣服?」我打量著他的裝束,一身銀灰色西服恰到好處地勾勒出他矜貴氣質,少了一條束縛人的領帶,更讓他顯得狂傲不羈,「難道想去搶肖遠的風頭?」

「小姐,是給你換!」他指著我一身居家的毛衣仔褲說。

「訂婚的人不是我,我覺得自己穿成這樣沒什麼不好。」

「沒什麼不好?」章御指著我的臉,「看看你,臉上還有粥嘎巴兒,衣服也髒兮兮的,真沒看出哪兒好來。」

「哪兒有你說的那麼誇張!」我下意識地摸摸嘴角,「消遣人也要有點專業精神,行不?我今天早上根本沒吃早點,哪兒來的粥嘎巴兒?」

他沖我皺著眉頭,「反正今天你是我的女伴兒,就得聽我安排,要不,丟的可是我章御的面子!」他硬扯著我到了他家。

章御家客廳的衣架上掛著幾個大袋子,帶子上都是英文標識,正琢磨這些都是什麼國際名牌的時候,章御摘下一個袋子,塞進我手中,「洗個澡,趕緊去換上!」

「你怎麼有這些女士衣服,不會是你女朋友的吧?」

他被我說的臉紅,「就是給我女朋友的,怎麼了?看你沒衣服,今天先借給你穿穿!」

「哦!」我一件件看過,卻沒有要換上的意願。

「愣著幹什麼,趕緊呀!」章御推著我往浴室的方向走。

「等等,等等。」我杵在門框上,「我為什麼要在你家洗澡、換衣服?」

「我們家怎麼了,有什麼不方便?」章御滿不在乎地說,他根本不懂人情世故,任誰也不能在一個不算熟識的朋友家裡大張旗鼓的洗澡換衣服吧。

我使勁兒搖著頭,「我……我覺得不是很方便。」

章御幽黑的眸光一閃,若有所思地說:「你是不是怕我對你有什麼想法啊?放心吧,我對你那平板身材沒興趣!」說完,走向書房,「我等你十分鐘,快點!」完全一副命令的口氣,可能平時經常這麼說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樣的語氣有多威嚴。

我向來習慣被人領導,竟然忘了反駁,抓起那一堆衣服就往浴室里走。

衣服放在浴室外間的衣架上,沖完澡出來,找不到浴巾,只好拿了衣櫥里的被單披上,反正他家的被單每天有小時工來換洗。

披著又大又長的被單,邊走邊擦頭髮,突然腳下一滑,跌了個趔斜,然後不小心又踩到到被單的一角,整個人實實在在地摔在地上。咕咚一聲,絕對印證了摔中的程度。我不敢大叫,只能悶哼,看來,倒霉的命運從來就沒扭轉過。

我赤裸裸地趴在光滑的地板上,膝蓋和肩肘都疼的要命。

更倒霉的是,浴室外間的門被推開,章御出現在門口,正饒有興味地盯著我,「My god,怎麼老給這種驚喜?」

「出去!」我歇斯底里地喊。

「可是,你確定能起得來?」章御半掩上門,嬉笑著說。

「我都這樣了,你還笑!」我最氣這種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痛苦上的人。

「對不起,對不起!」章御連連道歉,可是在我聽來卻沒有絲毫誠意。

我掙扎著裹起起被單,強忍著肘部的疼痛換上衣服。

黑色的絲綢禮服、配一個貂皮小披肩,半高根軟皮鞋是今年的流行款式,都正合我身,看來他女朋友的身高體重和我差不多。

我本來皮膚就偏白,再穿黑色,襯的更白皙。從浴室出來的時候,章御故意哇的一聲驚嘆,似是讚美似是嘲弄。

我為他剛才突然闖入浴室的事兒生氣,也不理他。

倒是章御挺放得開,聳聳肩說:「剛才,我衝進去是怕你一時想不開,出了什麼事兒?」

「我能出什麼事兒?想不開,要自殺也不會在你家!」我瞪他。

章御笑笑,「我剛剛什麼也沒看到。」

「你想看到什麼?」死章魚不要得寸進尺。

「得,饒了我吧,你有什麼好看的,是有奧戴麗赫本的面孔,還是有辛迪克勞馥的身材?」他咄咄逼人地問我,好像我是佔了便宜的那個人。

「沒看頭也讓你看光了!」我無力地反駁他。

「夏威夷海灘上不穿衣服的多了去了,有什麼稀奇的?好像我願意看似的!」章御撇撇嘴。

我氣憤地說不話來,只能對著他乾瞪眼。

「行了,別生氣了,你要覺得不平衡,我也脫光了讓你看看?」章御笑的賊兮兮的。

「誰要看你了,真不害臊!」我臊得一個大紅臉,他卻沒事人兒似的,「你還要不要參加肖遠的訂婚宴?」

從章御家出來,章御一直默默開車,我一直尷尬著,默不作聲。

路過稻香村的時候,章御停下車,說:「等一下,我馬上回來。」

我倒是希望章御永遠別回來,那麼我就可以不去面對肖遠的訂婚了。

章御捧著稻香村的紙袋和一箱盒裝牛奶出來。

「這該不會是你送給肖遠跟吳悅的賀禮吧?」我想化解一下尷尬的氣氛。

章御擰緊的眉頭突然打開了,呵呵笑著,「不是,是給你的早餐,不是早上沒吃飯嗎?」

我感激地沖他扮個鬼臉,「看在這份早點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剛才的刑事責任了,不過這麼一箱我喝得完?」

「當水喝吧!」

到了酒店,我心裡一直忐忑不安。

大堂裡衣香鬢影,珠光寶氣,映的人眼花繚亂。我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下,只想安靜地參加完這個訂婚典禮,然後悄然離開!

司儀開始試麥克,嗚嗚的口風,好像麥克也在哭泣。

「今天,是肖遠先生和吳悅小姐的訂婚典禮……」

「有請我們的準新郎和準新娘入場!」

肖遠和吳悅緩慢地走進來,肖遠掃視了大廳一圈,把目光定在我身上。我緊張地攥緊拳頭,額上直冒冷汗。

「有請準新郎說幾句話!」

肖遠站在台上,看了我一眼,目光決絕。

「今天,是我最幸福的一天,因為我愛的人可以安靜的在這裡聽我說——我愛她!」他的聲音深沉緩慢卻有磁性,讓人不由自主的肅靜下來。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盒子,打開的時候,手在不停地顫抖。裡面是一枚普通的鉑金素戒,我認得那枚戒指,內圈刻了字三個字,本想圈住某個人的一生,卻因為缺少緣分的修行,已無法實現。

肖遠把戒指給吳悅戴上,我秉住呼吸,等待命運宣判時刻的到來。

可是,肖遠卻將戒指捻在手心,穿過一條細長的鏈子,然後套在脖子上,仔細撫摸了很久之後,才從另一側的口袋裡摸出一枚碩大的鑽戒,給吳悅戴上。

看到這樣的場景,我忍不住辛酸,想不顧一切地衝出去,章御卻將我拉住,「你不能走!」

肖遠深深地沖台下鞠了個躬,我清晰地看到他眼角的淚,每一滴都晶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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