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生,總是緣淺福薄 1、餵魚還是鬥魚

過了幾天,肖遠來組裡上班,見到我就問:「你說去醫院看我,怎麼沒去?」

「工作太忙,走不開!」我跟他解釋。

「狡辯!」肖遠並不介意我的食言,繼續說,「在醫院吃了幾天病號飯,煩死了,晚上一起去吃涮肉怎麼樣?」

「不去。」我搖搖頭。

肖遠有些失望,「不喜歡吃火鍋?換個地方,鴻賓樓怎麼樣?」

「你們家的廚師可能不比這些地方的廚師差吧?」我訕訕地說了一句。

肖遠咕噥著:「在家吃飯沒意思,又看不到你!」

我的心臟一陣收縮,哽咽著說,「還是去吃涮肉吧,誰讓你就饞呢!」

肖遠當下笑了,「我現在就去訂位置。」

吃完火鍋,肖遠非要送我回家,心疼他身體不適,於是,我堅持就地解散。

回到家,手機響,第一反應是肖遠。

「到家了?」我柔聲問。

對方一陣沉默,「不,我還在國外,暫時沒有回去的打算!」

「天啊!章御?」

「很榮幸,你還記得我!我打電話是想問問你有沒有幫我去餵魚!」

「當然去了,我這個人很負責的!」

「那就好!」

「呵呵,你那條花斑魚真能吃,半袋子魚食都給它吃光了!」

「估計已經撐死了!」章御笑吟吟的聲音聽起來好像一點也不生氣,「那條魚不能多餵魚食,它食量雖大,但胃口很小,每次給它一小撮魚食就夠了。」

「那怎麼辦?」

「沒關係,你下次少給它們吃點就行。」章御非常耐心地說。

「好,我一定按照你說的做!」我向他保證。

那條花斑果然死了,我去的時候,它已經漂到水面上,其它魚都圍著它追悼。

我把它撈出來,放進垃圾桶,又覺得不妥,畢竟是一個生命啊,應該給它找一個能夠棲息的場所。

章御家樓下有大片的草地,我找了個隱蔽的位置,挖了一個小坑,打算把魚埋起來。

坑挖好後,卻怎麼也找不到魚的屍體,一轉身才發現不知哪兒來的野貓,正叼著那條死了的花斑。

「放下那條魚!」

那隻貓見著我,跑了起來,我趕緊追上去。

物業的保安見我追一隻貓,問:「它叼了您什麼東西走?」

「一條魚!」我告訴他們。

「死的活的?」

「死的!」

「那還追什麼?」

我沒理保安,還是貓比較重要,但保安卻攔住了我,「小姐,我們沒見過您啊?您住幾單元幾號?」

「我不住這裡,我是來幫章御餵魚的!」我跟他們解釋。

「章先生的魚?您怎麼不早說!」幾個保安不再管我,都衝出去找那隻貓。

「別找了,不就一條死魚嗎?」我跟他們說,他們才停下。

「以後您有什麼事儘管叫我們!」臨走時,保安熱情地送了我老遠。

看來章御在這裡的人緣還不錯。

吳悅重新回到組裡上班,神色里多了幾分自信。

見到我頤指氣使,說:「小可,替我泡杯茶來!」

泡茶的工作不歸我管吧?組裡沒這先例啊,辦公室工作人員要替總監泡茶嗎?不管了,既然副總監交代,那就泡吧!

茶水間里有紅茶、綠茶、花茶和奶茶,我犯難,這副總監也沒說泡杯什麼茶啊?乾脆一樣放上一點。

吳悅接過茶,喝了一口,噗嗤,全吐出來了,「這是什麼茶?」

廢話,既然存心找茬,什麼茶你不也得吐了嗎?

我笑著告訴她,「這是混茶,每樣茶葉都放了點,好喝嗎?還是您根本喝不慣?」

吳悅怒視著我,「田可樂,你也別得意的太早!」

「我得意什麼?我一個普通工作人員,在你大小姐面前有什麼可得意的呢?」

吳悅盯著我,冷笑,「你知道,人鬥不過命!」

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而且我也做好了思想準備。

休息室里,田教授一直盯著我,「你們三個人的關係還真夠糾結的。」

這個睿智的老人,幾眼就把我們都看了個透徹。

「我也不想這樣!」

「能放下的要學會放下,讓自己快樂起來,才不會辜負你媽給你起這個名字的本意。」

晚上回家,我媽正坐在大屋裡,翻看以前的相冊。

「媽,我餓了!」

我媽收起相冊,「下午出去辦了點事,回來晚了,沒給你做飯,今天不如出去吃吧。」她的聲音中透出疲憊,好像很累的樣子。

「那您請客!」我故意逗她。

選了附近的一家小是小火鍋,點了很多東西。

我媽吃的很少,一直看著。

「您怎麼不吃啊?媽,您最近可是瘦了,是不是該減肥呢?」

「減肥?對,上了年紀的人一胖了就容易三高,我還是少吃點,預防著。」我媽慈祥地看著我笑。

「媽,跟您說個事兒,您別生氣!最近,我跟肖遠……」關鍵的地方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你們見面了?」

「其實,他一直是我們項目組的技術總監,沒跟您說,是怕您多想。」

「媽不是反對你們在一起,而是怕你會受到傷害!」

「肖遠很愛我!」

「但是他那個家庭容不下你!」

「我還沒有想過那麼多!」

「可可,媽的只希望你一生都快樂!」我媽看著我微笑。

「做您的女兒,很快樂!」我用吃得油膩膩的嘴親了我媽一下。

「頑皮!」她居然沒有動手去擦滿臉的油膩,只顧盯著我看。

去商場給肖遠買運動鞋,他看上了一雙黑色耐克,我看上了一雙白色阿迪。

「你付錢就買阿迪!」他和我耍賴。

「那你還是買耐克!」那麼貴的鞋我才不幫他付錢呢!

「那我付錢買阿迪吧!」他悻悻地說。

「怎麼又變阿迪了?」

「因為它是白色的,我穿上,你一低頭能能在人群里找到我!」肖遠笑著說。

我笑他白費心思,「找你,何必要低著頭?」

「那可是你的習慣,看吧,我這兒一說話你又低頭了!」

「得,趕緊買鞋!」

一天中午,剛吃完午飯,傳達室的老大爺叫我:「門口有人找!」

出了門,看見一位中年男子,他沖我點點頭,「請問是田可樂小姐嗎?」

「我是!」

「我們沈局,肖遠同志的母親想找你聊聊!」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跟著他走出去老遠,上了一輛車。大概有十五分鐘車程,車停在一個四合院門口,「田小姐請。」有人客客氣氣地將我請進去。

四合院不大,收拾得很整齊。偏房的門開著,有人帶我進去,就看見屋裡坐著一位中年婦女,正用嚴肅的目光審視我。

「你是田小姐?」她問,聲音不大,卻透出威嚴。

我點點頭。

「我是肖遠的母親!」媽就媽,還母親,拽了半天還不是一個意思。

「請田小姐來是想告訴你,下個月肖遠和吳悅就要訂婚了!」她的語氣是試探的,表情中充滿不屑。

我是不是該說聲恭喜?

「想必田小姐也知道,我們肖遠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找對象馬虎不得。田小姐雖然和我們肖遠走得比較近,但畢竟身份地位在這兒擺著……」

不等她說完,我便笑了,「肖遠愛我!」

「愛你又怎麼樣?難道你願意永遠沒名沒分地跟著他?」

「我們會結婚!」

「真是太年輕了,想法都那麼天真!」肖遠他媽搖頭。

「要不要看看肖遠和吳悅的婚紗照?去年在國外拍的。吳悅和肖遠是青梅竹馬,她一直陪他在國外讀書。要不是肖遠去年出了車禍,他們早就訂婚了。」

我心裡好像有塊冰在凝結,「肖遠不會愛上別人的!他愛我!」我喃喃地說。

「肖遠只是暫時迷戀你,這不是愛情!」

「不管你怎麼說,我都相信肖遠,我相信肖遠!你不能拆散我們!」

從肖遠家出來,我打了個電話給組裡,小劉接的,「肖總監找你呢!」

「我下午不回去了,幫我找個借口請假吧!」我拜託小劉。

「你怎麼了?怎麼好像哭了?」小劉問我。

「沒有,嗓子疼著呢!」

一個人漫無目的地亂走,走了很久,發現又走回了原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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