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和肖遠約會是在Q大的荷塘。
一個夏日微醺的午後,我坐在荷塘邊看著那些碧綠的荷葉在風中翩翩起舞,肖遠在一旁看著我。
他手裡握著一瓶剛喝了一半的冰鎮可樂,看看我,又看看它,好像在琢磨什麼事兒。
我沖他微笑,說:「別把我和這飲料扯在一塊兒啊!」
肖遠想了半天,為難地說:「我覺得你跟這飲料的確很像。」
「肖遠。」我的意思是警告他閉嘴。
可他卻不理我,繼續說:「看這顏色,就像你黑褐色的眼睛,清澈晶瑩;還有這味道,就像你笑起來的酒窩,很甜……」
他故意將瓶子搖晃了一下,瓶內頓時產生很多氣泡,升騰著,積聚著,沖向瓶口。
肖遠看著我笑,「知道嗎?你給人的感覺,就像這泡泡,快樂、幸福、溫馨、甜蜜……讓人忍不住想親近,去分享你的情緒。」
我在一旁張大了嘴,差點把舌頭掉出來,原來肖遠是在誇我!
「呵呵,你繼續說。」這些話太動聽了,我忍不住輕飄飄的。
「笨蛋,你最可愛的地方就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可愛!」肖遠點著我的鼻子說。
「又開始批判!」這句話可比那些複雜的可樂理論差遠了。
章騁看到我跟肖遠坐在一起吃飯,大驚失色地高呼:「你們倆還有閒情逸緻在這兒吃東西?」
「餓了就吃,要什麼閒情逸緻?」我懷疑班長大人受了什麼驚嚇,才這麼詞不達意。
「全學校都在傳肖遠跟你……」
「肖遠跟我怎麼了?這不是挺好的,既沒冷戰也沒熱戰。」
「全校都在傳——肖遠追你!」章騁試探地說。
「這沒什麼不好啊,難道要傳我倒追肖遠你才覺得正常?」我反問班長。
章騁一下就愣住了,「難道這都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肖遠無比堅定地說。
和肖遠走在一起,幾乎贏得了全校女生的羨慕和妒忌。
甚至有人找上門來質問我:「你憑什麼跟肖遠在一起?」
「這個問題,你得去問肖遠。」我不善於應付這突如其來的責難,總把皮球踢給他。
當然也有不服肖遠的人,跑過來找我,「田可樂,你怎麼就看上了肖遠?我哪點不如他?」
遇到這樣的人,肖遠總是又氣又急,指著人家就喊:「拜託你先去照照鏡子!」
肖遠像往常一樣等我跟章騁下課一起吃飯。
章騁邊走邊跟肖遠嘀咕什麼,兩個人都哈哈大笑。我在後邊聽著不禁覺得臉紅,我知道他們在說法律基礎課上的事兒。
其實,這事兒也不能全怪我,實在是老師講得太催眠,我不知不覺睡著了。
我敢發誓,全班睡覺的人絕對不少於三分之一,可是老教授偏偏把我拽起來,「田可樂,你來闡述一下米蘭達宣言是怎麼回事?」我真是個名副其實的倒霉蛋。
根本沒聽課,上帝才知道米蘭達宣言是怎麼回事兒呢!
絞盡腦汁想了又想,還是不知所云。
身後,章騁踢我的椅子,小聲念叨什麼多少頁多少頁,我站了老半天,正心煩意亂著,於是,轉過身沖章騁說:「夠了,我有權保持沉默!」
老教授摘下眼鏡仔細打量我,「不錯,都知道活學活用!」
章騁首先笑出來,接下來,全班同學都跟著大笑。
討厭的章騁,笑夠了也就算了,怎麼還跟肖遠說?讓他也跟著笑話我。
「你沒看到當時老教授那神情,小眼珠子差點就瞪出來,還一直誇可樂是學以致用的模範典型。」
章騁已經快笑得肚子疼了,仍不止,肖遠拉著我得手自豪地說:「我們可樂就是個寶貝!」
我使勁兒甩開肖遠的魔爪,咬著牙說:「誰叫可樂我跟誰急!」
第一次跟肖遠吵架是因為章騁。
我們班組織秋遊,在校外的農場住了兩天。
第一天到農場的時候,大家去採摘,我被果園裡的馬蜂圍住,是章騁不顧危險救了我,而他自己卻被蜇了好幾處。
晚上大家通宵打牌,他手上、胳膊上都疼,不能一起玩兒,被大家一吵也睡不好覺。
於是,我就去他房間里陪他聊天。
這事兒回了學校不知怎麼就被肖遠知道了,非不依不饒地問我跟章騁都聊了些什麼?幹嗎聊到那麼晚?
我氣的不是他問的那些問題,而是他居然找同學看著我,難道就這麼對我沒信心?
我白了他一眼,撇撇嘴說:「想知道嗎?我這兒卻無可奉告!」
中午吃飯的時候,因為跟肖遠賭氣,於是就跟班長章騁一坐一起吃,邊吃還邊講笑話。
「班長,我應該給你十塊錢,讓你想吃點什麼就自己去買點什麼?」我打趣他。
十塊錢的笑話是我們去農場參觀養豬場的時候班上的一個男生講的,大致是這樣:
從前,有個養豬的人,動物保護協會問他用什麼餵豬,他說爛菜葉子、剩飯等,動物保護協會說他不愛護動物,罰款一萬美金;過了一段時間,國際糧食協會的人問他用什麼餵豬,他說有魚有肉,還有豬愛吃的麵食,糧食協會的人說國際糧食那麼緊張,他還浪費,又罰款一萬美金;後來,又有人問他,用什麼餵豬,他說,我現在每天給它們十塊錢,它們想吃什麼就買點什麼!
當時,我還跟講笑話的同學開玩笑,「既然這樣,還不趕緊給班長十塊錢,讓他想吃什麼自己去買點!」
全班女生中,我跟章騁的關係最好,所以才敢無所顧忌地開玩笑。這層關係里當然也有肖遠原因,畢竟肖遠跟章騁一直親如兄弟。
正因為有了這個笑話,才有了全班流傳的「十塊錢」的典故。
章騁見我跟他貧嘴,用筷子敲著我的餐盤說:「一邊玩兒去,都是你害的,讓大家誰見了我都給錢!」
坐在對面的肖遠當然不知道我跟章騁瞎樂什麼,端氣盤子氣呼呼地走了。
肖遠也不去我們班上自習了,下課也不跟我和章騁一起吃飯了,開始,我們都覺得無所謂,時間一長就有點受不了。
心裡喜歡著一個人,哪兒能容得下他對你視而不見呢?
我跟章騁唉聲嘆氣地抱怨:「我真把肖遠氣壞了!」
章騁打他的籃球,根本就不關心我說的話,「氣壞了就氣壞了唄,他要是能忍過一個星期,就不是肖遠。」
「他要是能忍過了怎麼辦?」我挺害怕肖遠就這麼不理我了。
「忍過了就忍過了吧!他不理你,要不咱倆湊合湊合?」章騁成心捉弄我。
「班長!」我吼他,「讓你那些粉絲團聽見,會追殺我的!」
章騁無奈地抱著籃球,「那我也沒辦法了!」
肖遠的確能忍,一個星期也沒理我。
章騁看我坐不住了,說:「晚上我請肖遠吃飯,你要不要來?」
當然要了,這麼好的機會怎麼能錯過。
那頓飯班長根本沒出現,我去的時候只看到肖遠一個人在點菜。
兩個人別彆扭扭地吃完飯,肖遠拉起我的手,說:「今天晚上我第一次有心情吃飯。」
「為什麼?」
「你不理我啊!」
「是你不理我吧?」明明是他跟我慪氣,居然說我不理他。
吃了一頓飯我便跟肖遠和好了,回來的時候,我還在納悶,「明明是班長說的請吃飯,他自己怎麼沒來呢?」
「有他什麼事兒啊?是我讓他這麼說的!」肖遠笑得賊兮兮的。
「真是的,利用我們班長!」我為章騁抱不平。
為了感謝班長讓我跟肖遠和好,我琢磨著送他個什麼禮物,而且章騁的生日快到了,班上那麼多同學記著替他過生日,想忽略都難。
那時候,剛流行十字綉,我選了個泰迪熊的手機鏈動手來實踐,肖遠卻笑我繡的不是泰迪熊而是黑熊。
「泰迪熊和黑熊差遠了!」我直著脖子跟他嚷嚷。
「行,是泰迪熊!」肖遠終於肯承認了,「不過,以後麻煩你還是幫我綉只黑熊吧!」
敢說我綉工不夠好,我怒了,瞅著肖遠說:「我看你整整容就活脫脫一個黑熊,哪兒還用得著我動手綉啊!」
那段時間正趕上章騁幫學校組織全校毛絨玩具義賣活動,賣的就是泰迪熊。
拉著肖遠一起端詳了半天,看著毛茸茸的泰迪熊玩具,才知道自己繡的確實不像。
「怎麼?喜歡嗎?」肖遠問我。
「呵呵,肖遠,要不我們買一套收藏吧?這小東西多好玩兒啊。」
見我喜歡,肖遠趕緊問章騁:「這熊怎麼賣?」
章騁一見我跟肖遠,眼珠一轉,說:「別人買六十一套,可樂只需要付本班長三個吻即可。」
「做你的春秋大夢!」肖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