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著迷 第九節

對蓮見家的成員來說,老闆是個「沒有過去的男人」。

聽到他說「其實我離過婚」,大家都嚇了一跳。

「我也有孩子,不過卻無法一起生活,所以植草先生的寂寞,我有切身之痛。」

首先,老闆佯裝客戶,委託家政服務。據說前來清掃的和男與律子看到老闆收藏的薩摩切子,口水差點都要流下來。

「就算植草先生的事是頭一遭,他們也應該已經行騙很久,撈了不少錢。」

不出所料,白鳥家上鉤了。自然地、真是非常自然地,瑞江與老闆接觸了。為了強調老闆的「孤獨」,設計白鳥家這段期間,進也暫停打工。

瑞江與老闆愈來愈要好……

接下來就是預料中的程序了。這次對方要求三百萬,而且還附帶要求一些薩摩切子。

錢由植草先生提供,向他保證一定會把錢拿回來時,植草先生說:

「拿回來的錢,就當做我支付給你們的費用,請收下吧。」

薩摩切子由老闆湊合。他準備了一套外行人看不出來,當做收藏品其實不值錢的杯子。

交易順利結束。卸下重任的老闆說:

「那個叫瑞江的孩子,真是可愛得像個惡魔。」他捏了一把冷汗。「我明知內情,卻還是不想被她討厭,忍不住會想成全那孩子的要求。也難怪植草先生不堪一擊呢。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那麼,那件事你跟他們說了嗎?」小加代問。

「嗯,當然。」老闆點頭。「我告訴他們,我有個在大學醫院放射科工作的弟弟,他也為了膝下無子而感到悲傷。」

把錢交給白鳥家後,在壓軸戲登場前,我和咪咪再次拜訪白鳥家。

「我剛去溫泉旅行回來,這是一點小小心意。」

咪咪殷勤地遞出溫泉饅頭,對方端上咖啡招待。我被綁在玄關口等待著,儘可能待在接近屋子的地方。

計畫進行當天,天公作美。颱風接近,整個東京籠罩在大風雨中。

「在這種壞天氣登場,會更增添真實感。加油唷!」

在小加代激勵下,「新人類」小劇團三名演員在十月十三日星期五午夜十二點時,闖進白鳥家。

他們全穿著戲服,是正在上演的《東京消失之日》戲服。這是一出敘述核能發電廠發生意外的聳動戲碼,他們三人扮演勇敢地穿上防護衣,手持蓋格輻射計數器,前往調查隔離地區污染程度的學者。

我待在停在外頭的廂型車中,不過早就背好他們將要說的台詞了。

(請問是白鳥公館嗎?我們是直屬於內閣調查室的核能特別委員會調查員。其實——)

(你們最近有和一位姓椎名的男子接觸嗎?他經營一家叫「拉·席納」的酒吧。有?那麼,你們有從他那裡收到什麼東西嗎?那東西在哪裡?在這裡放置了多長的時間?)

(你們知道啊?沒錯。他有個在醫院的放射科任職的弟弟——他弟弟從特殊倉庫里偷走鈾燃料芯塊。不,他很快就被逮捕,但最重要的鈾塊卻不見了……他只說『哥哥拿去報復騙了他的人』。我們也束手無策——所以逼問他哥哥……)

他們緊張兮兮地說出台詞。這段期間,手中的蓋格輻射計數器激烈作響,到了幾乎破表的程度——其實只是裝在裡面的卡式放音機在播放音效。

致命一擊即將上場。

(看樣子,他們似乎共謀,把東西交給你們時,在袋子里偷偷放進了芯塊。)

三人的演技精湛無比,他們交頭接耳,(分秒必爭,快隔離他們進行治療——)(不,太遲了!這件事要是讓媒體知道就糟糕了。乾脆——)

收拾掉比較快——還沒說出這句話之前,白鳥一家三口什麼東西都來不及拿,就這樣從後門一溜煙逃跑了。

你問我的任務是什麼?這齣戲里我可是有戲份的。身著防護衣的演員們一臉嚴肅地把白鳥一家人帶過來。

「你們見過這條狗嗎?有?這樣啊……這條狗的主人今早在我們醫院過世了……。因為你們比他年輕,還沒出現後遺症,可是,你們真的沒有任何不適嗎?」

他們這麼恐嚇對方時,我躺在廂型車裡,身上蓋著塑膠布,裝出奄奄一息的模樣。

要是真的跟鈾燃料芯塊共處一個屋檐下,一天就知道了。白鳥一家人到底要花上多少時間才會想起這個「常識」,回到自家呢?

「新人類」小劇團的成員,很高興能夠還蓮見事務所一個人情。

「這種事,我們隨時都可以幫忙。畢竟托你們的福,我們團長才沒被送進牢里。」

植草先生為了這次作戰提供的錢,也全數取回來了。不僅如此,一開始被勒索的五百萬圓,也拿回四百五十萬左右。因為白鳥家的人不敢把「黑錢」存進銀行,而是保管在身邊。

商量的結果,蓮見事務所從這筆錢里,收下了實際花費以及依照一般收費表算出的報酬。植草先生則用剩下的錢請大家吃飯,還給我買了個新項圈。據說項圈上用德文刻了「給我最勇敢而忠實的朋友」一行字。

這個周末,蓮見姐妹做了便當,帶所長到動物園去。尤其是小系,幹勁十足。

「爸,偶爾去看看長頸鹿跟大象也不錯呀!」

大家都出門時,我去拜訪當鋪的老爺爺,但是老爺爺在跟「俺的小妹妹」玩耍,我便悄悄打道回府。

雖然只有一點點,不過我有點理解植草先生會被瑞江那令人著迷的笑容給迷惑的寂寞。

最後,我有件無論如何都想知道的事。

「新人類」的演員們說,他們闖進白鳥家時,白鳥家的人正把現金攤在桌上計算著,八成是正在記錄勒索賺來的黑錢吧。

我想知道,那個時候,瑞江是不是也一起在數鈔票?她是不是一面舔著手指,一面點著鈔票?

要我打賭也行。她一定這麼做了。

有誰可以告訴我答案嗎?儘管是個讓人沮喪的問題,不過不是很令人好奇嗎?

你說對嗎?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