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買主了嗎?」媽媽停下端盤子的手問道。
「那座瘮人的破房子嗎?」
晚飯時,爸爸回來坐在飯桌旁不經意地說,水內一郎的遺產有買家了。
「孩子他媽,你怎麼說風就是雨啊?我又沒說能賣掉別墅,有買家指的是圖書室中堆積成山的舊書!」
「午休時哥哥來電話了。」爸爸繼續說道。
「對方相當主動熱情,據說一定要把那些書包圓兒呢!」
接受請求的是伯祖委託的律師。
「他說這樁生意蠻不錯的呢!」
友理子坐在媽媽的旁邊,說了句「我開吃了」就動起筷子。她豎起耳朵仔細聽著,心在怦怦地跳動。
「那些書,值好多錢嗎?」
「聽說是這樣。不過大半都是舊書,而且是外國書,所以普通的古舊書店很難估價。即使找到了專家雇來做鑒定,也不可能全部過一遍。最後還是免不了高額鑒定費呢!」
所以,律師說這次買家請求全部出售——真是最簡便而乾脆的做法。
「可是,那就意味著由對方定價錢,不是嗎?如果那些舊書中藏著價值連城的寶貝,賣掉豈不虧大發了?」
媽媽真會打小算盤,這倒也不是什麼不良傾向。既然已經恢複了健全的經濟觀念,也就等於恢複了健全的日常心態。
「嗯!你說得也對啊!」爸爸也苦笑不已,「可是,買家是古舊書店呀!」
居然是——爸爸故弄玄虛地巡視媽媽和友理子的臉。
「……是水內發病癱倒的、巴黎那家古舊書店的老闆呢!」
上回說過,坐落在塞納河邊的書店,名叫——翻譯成日語就是「湧泉」。老闆是一位五十五歲的男子,名字叫弗蘭茨·克魯爾。
「哥哥請律師讓他看了照片,還說那是一位長得像讓·迦本的帥老頭呢!」
媽媽皺起了眉頭:「讓·迦本是誰?」
友理子心中的忐忑不安逐漸變成了某種興奮。
水內一郎前往黑特蘭國,如今仍在卡達哈爾僧院遺迹地牢中喪失了意識和人形。然而,在「圈子」里即友理子的領域裡,水內一郎卻是死在了巴黎,沒有任何人心存疑問。
這意味著施加了巧妙的偽裝,且必然得到了「湧泉」書店老闆的協助。
既然如此,那位名叫弗蘭茨·克魯爾的帥老頭就有可能是「狼人」!
即便不是「狼人」,也應該通曉「無名之地」和這個「圈子,」的知識規則。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恐怕不會協助他搞偽裝。
就是那位克魯爾先生提出要收購水內留下的書籍——
「我覺得賣給那個人就是最好的選擇!」友理子努力擺出大姑娘的樣子插嘴說道,「那間圖書室的書本們也會特別高興的!說不定,裡面有一部分還是水內先生從『湧泉』買來的呢!」
爸爸和媽媽面面相覷。
友理子舞動筷子感到心跳加速,她就著飯菜咀嚼、品味著別樣思緒。那間圖書室即將消失,書本們即將離開那座別墅。
在此之前再去一次!
想讓那個人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