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什說,如果只有他一個人的話,就可以在樂意的時刻獨往獨來於樂意的領域之間。「狼人」們都身懷騰挪行空法術。
「這是從徽標魔法中派生的基本咒語,如果不會用就根本成不了『狼人』。因為在追蹤時必須使用它。」
但眼下人數較多,所以必須採取別的方式。於是一行人決定先移師水內一郎的別墅。只要使用圖書室的徽標,無論多少人、無論去哪裡都能保證送達。
剛才還身處森崎友理子的現實世界,所以在飛行轉移時佑俐感到了輕微的眩暈。碧空緊緊地握著她的手。
別墅的圖書室還是那樣昏暗、灰塵味兒大、沉寂無聲。雖然充溢苘濃厚的書卷之氣,卻具有波瀾不驚的靜謐。從外面的世界返回,佑俐…次切身感到了那種不同凡間的氛圍。
「哦,你來啦!」
佑俐的鞋底剛剛踏上圖書室的地板,在目光尚未聚焦時,賢士的厚重嗓音就傳了過來。她剛要說「我回來了」,阿什就搶先邁出了徽標「圈子」,並仰望著書架一角的高處沉穩地問候。
「久違了!」
賢士向阿什打招呼:「到底還是你啊!」
「應該說——這是我的地盤。」
賢士和阿什突然開始用佑俐完全無法理解的語言交談,好像阿久和碧空也不懂那種語言,兩人都呆愣在那裡。
他們語速很快,其間阿什頻頻地短促點頭,還不時快速地向佑俐和碧空這邊投來視線。老手們在自如地運用專業術語,佑俐他們成了局外之人。阿久不滿地「唧」了一聲。
阿什回頭看看佑俐,隨即後退半步行禮並做出催促的表情。
「那個,我去了哥哥學校一趟。」
「情況我已經聽說了,你一定很痛苦吧!」
賢士的語調很柔和,深綠色閃光也讓佑俐感到很溫馨。
「聽說你們要去黑特蘭啦!」
「那裡是『灰頭大漢』的領域。」賢士繼續說道。
「你得到了一個很強大的友軍,可以無憂無慮了。」
「賢士本來就知道阿什會到我們這兒來,是嗎?」
「我們是老交情了嘛!」阿什答道。然後他用手指點點腳下徽標,「但是,來過這裡的似乎不僅僅是我。你看,徽標有修補的痕迹。」
此前佑俐描畫得歪歪扭扭的線條上,有些部分被修補得更濃更粗更清晰了。
「還有別的『狼人』?」
「啊,是的。」
「『狼人』還會這個嗎?」
「輕而易舉!誰來過了?是奔特嗎?」
「是喀納基呀!他比你分別的時間還長呢!」
賢士看起來非常高興。
「我告訴他你已經來了,他說那就拜託,立刻就回去了。後來帶話說他在丟卡斯基的荒山中繼續搜捕獸人。」
「老爺子真精神!」
「歲數倒也差不了多少。」
他們談得十分開心,佑俐他們又被晾在了一邊。
「讓他順便在這座別墅周圍布設了『空亡』結界。」
「那可幫我大忙了。你們也可以放心。」
「你們在說什麼呢?」阿久忍不住了,唧唧叫著插嘴道,「用我們能懂的話說好不好?空亡是什麼?」
「綠衣賢士啊!」阿什無視阿久的反應向賢士說道,「你選的這本辭典太不成熟了。你經過深思熟慮了嗎?」
賢士沉穩地應答:「與其說是我選擇的,還不如說是被『黃印』選擇的呢!我覺得你能理解。」
「確實如此。但是這傢伙的『黃印』看來已經很淺淡了,或許是因為老在佑俐徽標旁邊的緣故……」
說著,阿什轉頭看看佑俐:「想不想帶別的辭典去?」
佑俐腦袋搖得像撥浪鼓,彷彿能聽到嘣嘣的響聲。「我想和阿久一起去。」
「謝謝你、佑俐!」阿久小聲嘀咕道。
好吧、好吧——阿什鼻音囔饢地答應了。
「那就只好這樣了。『空亡』結界嘛、就是把這座別墅屏蔽起來不讓周圍人們看到的障眼法。同時,也具有抑制作用,讓了解這座別墅的佑俐的親屬們難以激活那些記憶。」
總之,有了名為喀納基的「狼人」,最近這段時期不會有人靠近這座別墅。
「『搜捕獸人』是什麼?」佑俐問道。因為這是個引起濃厚興趣的話題。
「有一種書……」阿什做出翻書的動作,「可以把它的讀者變成獸人,也是抄本之一。喀納基追蹤這傢伙已經長達五年以上了。」
是嗎?佑俐只能隨聲附和。
「你放心,這是其他領域的事情。」
「能不能把那個獸人變回正常人呢?」碧空問道。
阿什目光銳利地盯著碧空。
「不能!而且也無法恢複人類的理性。放任自流,它就會接連不斷地襲擊人並把人吃掉。它純粹是野獸,醜惡的怪物。所以把它們殺掉才是大慈大悲。」
碧空伏下眼低下頭。
「好可怕呀!」佑俐坦率地說道。單只讀書就會變成怪物!記載「英雄」負面的抄本具有可怕的魔力。
會不會——佑俐心中掠過冰冷賊風般的念頭,哥哥也發生了同樣的變故?他不僅被蠱惑且走火入魔,甚至連體形都發生了改變?
阿什抖了抖披風,然後踏人徽標中央。
「這點兒事你都畏畏縮縮,可就難辦了!黑特蘭是個更可怕的領域!」
佑俐看看他的臉,隨即仰望賢士的綠光。「但是,《英雄見聞錄》是從那裡來的。對吧?」
「正是如此。」
「那我就去!不管那裡是什麼樣的地方我都要去!」
碧空點點頭與佑俐並肩站在一起說:「那就走吧!」
地板上的徽標開始放出青白色的光芒。
在完成飛移的瞬間——雙腳剛要沾地的時候,佑俐「阿嚏」地打了個大噴嚏。
好冷!簡直要凍僵了。這到底是哪裡?山頂嗎?冰川腹地?
不,這是在室內。佑俐的腳站在地板上,她看到了土牆,看到了房梁,看到了窗戶,歪斜的窗框上拉著一塊破布呼扇呼扇地隨風掀動。那是窗帘用布嗎?刺骨寒風就是從那裡鑽了進來。
咯吱咯吱,有什麼東西被擠壓的聲響。
佑俐看看腳下,這裡也有徽標,但比圖書室里的小了一圈。這個不是畫出來的,而是用刀具刻在地板上的。地板上其他部分也凈是劃痕。
這好像是一座小板房,像是人的住所。有床,有粗糙簡陋的衣架、圓桌、椅子、書桌,且到處都有書架。擺不下的書就放在地板上、椅子上和床邊。
「這是我的住所。」
阿什說著走出徽標,真像回到自己家裡一般,輕鬆地脫下黑披風扔在了手邊的椅背上,接著脫掉長靴隨手甩在一邊。他又橫穿室內走到破布呼扇的窗邊,開始又拽又搖那個把手之類的東西想關上窗戶。
佑俐啞口無語。生來頭一次看到這麼寒冷、這麼煞風景、這麼凌亂的住所。
桌子上書本和資料冊堆成了小山,亂放著許多支筆,筆架歪歪斜斜。書桌正面的牆上用大頭針釘著數不清的資料和紙卷,看上去,簡直就像是從牆面長出來的一樣。
圓桌上擺著幾隻瓶子和玻璃酒杯。
還有試管架和燒瓶之類的物件,還有怎麼看都像是武器的劍和刀。那個是弓箭吧?看上去有些粗糙。還有捲起來的巨大材料捆,是地圖嗎?還有、那個球體。
「地球儀?」佑俐戰戰兢兢地走過去並問道。
這時阿什成功地關上了窗戶,冷風終於止住了。
「門窗沒裝好嘛!」
阿什嘟嘟囔囔,大大咧咧地坐在圓桌旁散放的椅子上。坐下之前,又大大咧咧地把那上面擺的東西都劃拉到地板上。
「好了,隨便坐吧!」
直接坐在地板上應該是最穩妥的選擇。
「冷死了!怎麼搞的?」阿久一邊鑽進佑俐的衣襟一邊憤怒地說道,「怎麼沒有壁爐木柴鐵爐子之類的取暖設備啊?」
「有倒是有,但不知道能不能用。」
磚砌的壁爐台就在書山後面,我去看看——碧空勤快地行動起來。
「那是地球儀吧?」佑俐指著圓桌上面問道。
阿什一手端起並轉動那個球體說:「喏,就是這個領域!」
「那,跟我見過的地球儀不一樣啊!」
即使從遠處也能看出大陸輪廓完全不同。
「可是,方向總是一樣吧?上方是北。」
「是啊!」
「黑特蘭在哪裡?」
阿什用修長的手指突然止住慣性轉動的球體,又稍微向右轉一下,然後摁住球體頂部下方五分之一高的位置。
「這裡!」
黑特蘭是最北端的國度。
「那是個大國嗎?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