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準備返程

除了手法上的比拼,對千術以及整個藍道的看法,我們也進行了非常深入的交流。

我們各自持著自己深信不疑的態度,進行了一場論證。

我的觀點是,千術應融會貫通,取百家之長,然後以此為基礎,再創出屬於自己的技法。

而陸小貌則認為,千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只要將一種技法運用到出神入化,則已成。

我當然是以自己的經驗來說的。跟小禮學習手藝的時候,基本上藍道上常用的、慣用的、能用的,我都學了個遍,然後才去創造只屬於我自己的手法。

陸小貌一口否定,首先他認為,我走的路是步他們的後塵,而那一段路完全可以不走。他的意思很明確,只要在各種玩法中,將一種手法練到極致,就可以了。他號稱未逢敵手,我也確實沒見過手法上能強過陸小貌的人:麻將,他可以做到換掉整手牌;骰子,他能夠隨心所欲地操控;撲克,更是信手拈來。

一時間,我不知道自己信奉了多年的理念是否真的正確,但不管如何辯解,我也動搖不了他的觀念。有時候我就想,有的人窮極一生所追求的,不過只是別人眼中毫無價值的東西,而有的人,天生就有敏銳的方向感。陸小貌兩者都不是,他是摸索出來的。

我雖然與他據理力爭,但實力上的差距是看得出來的,我佩服的人不多,而陸家一門,佔了三個。

輕狂而叛逆,技法高人一等,但不會自負。

這是我對陸小貌的評價。他最愛做的事情就是在手藝上對我進行人身攻擊。我一再表明,我比他入行晚了好多年,但他不理會這個,只是說他哥哥怎麼能帶出這麼個徒弟。

按難度來算,我的超強五式,是能夠與他分庭抗禮的,只剩下越光與神臨;按實用性來講,當然是敵不過他的自由取牌的。完全可以想像,喜歡什麼牌發什麼牌,這是一件多麼讓人心動的事情,儘管過程讓人流血、流汗。

越光與神臨,這兩個千術都是用在賭桌上的,而且神臨那個時候我並沒有掌握得爐火純青,很多細節都沒有處理好,以致直接就被比了下去。這可把殿下樂壞了,我就弄不明白,怎麼我出什麼事,他老是跟撿了錢似的那麼高興。

我在心裡暗暗發誓,終有一天要開發出超過刻舟求劍的技法。

有時候,我教一些朋友簡單的千術手法,他們都說很難,但我感覺不到。然後我用左手去練,就會有深刻的體會。這等於是從頭開始。不過千術練習有一個優點,那就是有些手法是相通的,比如發底牌,如果練得很好之後,再練習其他發牌手法就會感覺容易許多。當然,這也是左手驗證法所驗證出來的答案。

然後,我就莫名其妙地多了個師叔。陸小禮我都沒叫一聲師父,卻整天叫陸小貌師叔。這情況,搞不懂啊。

「老姚,行程怎麼安排?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湊個熱鬧?」我問。

「我回去啊。那邊就不去了吧,我回去還有點安排。以後要聚的話,你來個電話,隨叫隨到。」

老姚看著我,我望著他,這話我怎麼就不能理解呢?

回去有安排不能去,可以理解;隨叫隨到,可以理解;不能去,隨叫隨到,這玩意讀不通啊。

「那你們呢,這行程怎麼安排?」老姚回問道。

「我們也……」

「別瞎叨叨。」我打斷了殿下的話,想想這小子就沒什麼好主意。

我對老姚說:「直接就回去,先去小哲那裡,這事還是多虧了他的協助。再者,你不也說那小子過段時間有個大型的演出嘛,去看看。」那邊的日子也還早,我想帶著這兩個小子去長長見識。

「我就不去了吧?」師叔可能是感覺跟人家不熟,不好意思蹭這個飯。

我沒答理他。

「殿下去嗎?」我咬牙切齒地向殿下問道。

「去,去去,哪能不去啊!這兄弟要搞什麼活動,能不去捧個場嗎?」

殿下是個聰明人,明白一個道理,要是不去,可能會面臨經濟上的制裁,所以他不能不去啊。

「殿下跟小哲也不認識,你跟小哲也不認識,你看他這心生嚮往的態度,你能不去嗎?」我跟陸小貌說。

我淡定地幹了杯子里的酒,安排妥了出行日期。

我們討論著這些年來道上的一些變化。我最得意的一個看法就是,這條道將走不遠了,基本上道上的人都有句口頭禪:幹完這票就收手了。

我雖然也跟著念過兩遍,卻沒念出什麼感覺,我明白自己還有些事情要做。什麼是該做的?起碼在退出之前,我應該有一份正當的事業才好。人說,人算不如天算,結局在意料之外,但都在情理之中。

這當中,要數殿下的理想最為洒脫,他想回家開個店,什麼店無所謂,然後找個媳婦,過好後半輩子就成。

師叔想去念書。這話要在平常說出來,會讓我們感覺他是不是起早了。不過在那個環境下說,我們一細想,還真應該這麼做。

他所說的打算,也就是這個打算,賺夠一筆,足夠自己讀書,然後可以讓家裡到一個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境地。遇到我們的時候,是他出關剛不久。前期賺的錢,他寄了一部分回去。當然,那三年沒出過局的日子,也是需要維持的。因此,他現在還只是停留在一個比上不足,比下還是不足的尷尬境地。

好在他老哥是個人物,生意做得風生水起,不用他去為這種事情操心。我忽然間想到了一件事情,陸小禮那小子走的時候還跟我貸款來著,怎麼這麼些年過去了,也沒有個迴音。

老姚是個比較乾脆的人,這條道什麼時候走不了了,什麼時候再另行打算。

那天晚上喝酒喝到什麼時候就記不得了,我一般喝醉了就不記事,這可就苦了老姚了。

第二天清早,老姚說要回撤。

我說:「你這大清早的就倒騰,回家相親去啊?不能夠啊,你這條件,啊,你這身段,往街上一站,那女的就直往上撲啊。」

「在這裡待久了,認識些人,走晚了可能會不方便。你們在這兒休息,我自己過去就好。」

老姚把行李打包好,一副壯士一去不復返的愁容寫在臉上。他的意思是讓我們就不要去送他了,他自己可以搞定。我當然不擔心他沒錢買車票,但是意思不盡到是不行的。

殿下一直都是屬於勞動模範型的,我真是恨不得給他頒發個錦旗。他直接拎著老姚的行李就下樓去了。忘了交代,這會兒我們在賓館裡。

師叔也說要跟著過去,我不同意。在這他應該也是張熟臉,萬一碰到了熟人,那就麻煩了。雖然沒在桌上鬧騰,但我們昨天捲走的可不是一筆小數目,所以可以不節外生枝的,盡量不多此一舉。

我們負責送老姚回去,師叔則回去把行李搬過來。我擔心他回去會不會有什麼不測,他說除了被劫色之外,並沒有其他風險。

此言一出,引得殿下一陣騷動,誓死要去保衛師叔的安全。勞模走了之後,我又多分了一袋行李。

「你看你這出息,靠。」我罵了一句。

殿下也不含糊,專業地進行了回答:「你不懂啊,事關重大,生死存亡在一線之間,我略盡綿薄之力,是責任,是義務,也是……」

「行行行,要去趕緊,別在這啰啰唆唆的,受不了你這個。」

我們分批出發,老姚還特地喬裝打扮了一番,搞得跟要進城務工似的。他還叮囑我說這是上策。

把老姚送上了火車,暫時平靜了下來,我掏出電話給小哲打了過去,那小子正忙得不亦樂乎。

「哲,是我,忙什麼呢?」

「哎哎,把那個板子放在牆邊,跟鋼絲放一塊,那個,我這有一電話,我出去接一下,你們把事弄好啊。」

「你大爺,根本不鳥我是吧?」

「別,沒那事,這邊不有點忙嘛。事怎麼樣了?」

「事成了,就是那小子。聽老姚說你最近日理萬機,本來吧,想給你捧個場,哎呀,你看你這忙得,我哪好意思再打擾不是?」

「喲,您要是能大駕光臨,那是鄙人的榮幸,這邊匯演是周六,今天不才周四嘛,還有兩天,趕緊的。」

「不,我這不是怕打擾到您嘛,你看,您是忙人,我們這無業游民的,怕是無緣得見您的尊容啊。」

「你小子,來了也就算了,不來,你給我試試,弄死你!」

「哇,你就這麼請客的啊?」

「趕快啊,我抽時間過去接你,完事了咱們好好聚聚,聽到沒有?」

「是,您都這麼說了,我能不去嗎?哦,對了,我還有一個兄弟要過來,你多給準備個鋪位啊。」

後來我才想起來,自己把師叔給忘了,只把殿下算進去了,害得師叔只能睡客廳。

「沒事,家裡睡得下,等會兒我把地址發給你。這事你趕緊啊。」

「行,那您忙吧,我趕緊回家籌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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