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章

「什麼神秘嘉賓?我哥?」

齊爍搖著頭,見蘇念迎面走了過來,起身招呼:「姐姐,這邊!」

接下來,鍾敬濤和蘇念兩個人臉上寫滿了她想像中的始料不及。「剛下班啊?」

蘇念為了緩解尷尬在齊爍身旁坐下,先和鍾敬濤打過招呼。鍾敬濤低著眼帘回道:「噢,今天這麼閑嗎?」

「今天休假。」

「噢,休幾天?」

「沒幾天。」

蘇念喝了口玉米汁,感到口味偏淡。「沒有加蜂蜜么?」

說著端起了盛蜂蜜的小盅,齊爍執意接過手幫忙,留了個盅底,正要加到鍾敬濤杯里,被蘇念叫住,「齊爍,他喝不得這個,過敏!」

「哦……」

齊爍慌忙把手撤回來,薑黃色的蜂蜜嘀嗒了一桌。「現在可以開餐了吧?」

鍾敬濤的一句埋怨,顯得那麼刻意。齊爍沒好氣地回道:「很餓嗎?能不能等我說些話?」

蘇念笑笑:「怎麼,還準備了開場白嗎?」

「要說什麼就快點吧。真的很餓……」

齊爍不滿地瞪一眼連聲抱怨的鐘敬濤,緩下氣兒來說道:「蘇念姐姐,這段時間我內心對你感到很愧疚,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我做了虧心事的緣故。昨天,我掙扎了一夜,我覺得我有必要當著鍾敬濤的面向你陳述事實,事實上……」

「你瘋了嗎?又想胡說些什麼,你想清楚,你要對自己說的鬼話負責!」

鍾敬濤壓制著懼怕和惶恐,凶著臉對齊爍吼起來。「我想得很清楚了,如果不說出來,才是真正的不負責!——姐姐,事實上,我和他沒有任何關係!我們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

「……」

「請你不要相信你所看到的一切,我只是在按照要求偽裝,鍾敬濤之所以要這麼做,全是因為他對你全心全意的喜歡和愛護。如果你真的被他欺哄到落跑,就是真的傻到家了。兩個人真心相愛,就是應該要相近相擁,用心地守護對方!只要有真情,沒有跨越不了的障礙和實現不了的奇蹟。所以,真正該退出的是我這個沒有職業道德的演員,而不是姐姐你!」

「敬濤,這是怎麼回事?」

蘇念不能把疑惑再次回執給齊爍,只能等待鍾敬濤的誠實回應。而鍾敬濤的注意力還沒有從對齊爍的抱怨中轉移出來,「你說完了嗎?」

「是!」

齊爍告訴自己不去看他的眼睛,靠著自己忠實的心跳,給自己鼓勵。然而,她的心卻不再依重於自己。

鍾敬濤起身離去,沒有獲得任何一個人的挽留。如果在這場較量中硬要評出一個獲勝者,無疑,設局的鐘敬濤最終擄得了兩位女士的芳心,是最大的贏家。但是,勝利者往往又是最孤獨的。孤獨使他深感挫敗。

齊爍回到寓所,做了最後的掃尾工作。她斟酌來去,要不要告訴鍾敬濤她打算明天就逃走,最後決定保持沉默。既然是出逃,為什麼還要招搖?儘管知道,鍾敬濤不見得會阻攔,可是她擔心他臉上哪怕一絲絲的留戀,都會使自己握住不放。拿定了主意,齊爍叩響了鍾敬濤的房門,她想到了另一種道別的方式。

「你還來這做什麼?」

鍾敬濤打開房門,把齊爍堵在了門口。「難道不餓嗎?不是說一天沒有吃東西?」

齊爍端起手裡的拌面在鍾敬濤眼前搖晃。「有必要嗎?收起你那張偽善的臉!」

鍾敬濤揮手打翻了齊爍手裡的面,醬汁濺了她一身。「你這麼做,究竟是什麼目的?我知道你很煩我,迫不及待地想去投奔我哥。跟我在一起,你很枯燥很懊惱!可是有必要這樣拆穿彼此嗎?我答應過他,只要蘇念一走,就會完完好好地把你歸還過去!你難道不能再忍幾天?我給你的工錢少了嗎?現在這樣,你高興了、滿意了?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費了!」

「不是你想的這樣,哥哥對我的好的確讓我很感動,可是那不足以超越兄妹的感情。你對我的厚待,我也很滿足,但是好多東西不能靠金錢維繫……就好像,你和蘇念姐千金不換的感情!」

「我的感情?你還會考慮我的感情?」

齊爍本打算用沉默包容鍾敬濤再度失控的情緒,可還是抑制不住口裡躥出的那些字句:「昨天,我看到你們了……」

「看到誰們啊?」

「看到你和蘇念兩個人,在……接吻了……」

鍾敬濤再次被齊爍的直白打垮,吞吐道:「你……就算看到了,又能證明什麼啊?整天要自己操心這些無謂的事,你不覺得累嗎?你現在跟我說這個,是想表示,你挺在乎,你挺吃醋嗎?別再拿這個來為自己開脫,別把我當傻瓜耍好不好?接吻怎麼了?我小時候出走回來,心疼我的愛犬沒人照管,第一件事就是抱著它親個夠!」

「你別這麼說話,會讓我覺得蘇念姐也很可憐!」

「關你什麼事啊?你每天到晚都只會添事,顧這個管那個,結果到把自己弄得一塌糊塗,無可救藥!對!我們就是接吻了,而且被你看到了,那你又能怎麼樣?」

「不怎麼樣,以後有關你的任何事,被我聽到或是看到,我都不會理了。」

「對,最好永遠都不要理!走開!」

鍾敬濤推開齊爍,重重地關上了房門。這一整宿,鍾敬濤都沒有睡著。一早,晨光剛剛撒進屋來,他就迫不及待想把齊爍拉來訓個明白,可是跑去敲了半天門,也沒人理睬。他猜齊爍是在耍性子鬧脾氣,回房間取了房卡,開了門,即刻被眼前的空落驚住了。慌手慌腳地打開了所有的櫥櫃,除了那些買給她的漂亮衣服還在,不再剩下一件她自己的東西。他的那些饋贈,都被羅列在寫字檯上,手機、拖鞋、還有房間的門卡……齊爍走了,布丁還剩在床上,表情那麼落寞,那麼寂寥。

去機場的路上,齊爍在不停地對鍾敬波講話,儘管都已被他看出了她是在強力掩飾那些藏不住的哀傷。「到了那邊要常給我打電話!不要躲避太久?我會等得不耐煩的!」

鍾敬波叮囑道。「雖然電話費很貴,我閑到無聊還是會不時騷擾哥哥的!但是……」

「不想聽『但是』。齊爍,如果你想把對我的歉疚也一起過濾掉,那麼最好的方式,就是允許我無止境地等!」

鍾敬波的手才情不自禁地握住了齊爍的臂腕,又被她那隻冰涼的手推了下來,「哥哥,很抱歉,我想說的就是……不要再等我了。我很抱歉沒有早一點發現自己變向的心,所以才一直要你無私地等待,現在的我已經不值得你再這麼做了,如果哥哥還是一貫那樣替我著想,那麼,就請你不要再等待了。」

齊爍聳了聳肩膀,深深吐了一口氣,「好了,我得早一點坐上去適應適應,不然等下一起飛,我怕我又後悔!」

「好希望你會後悔沒有因為我留下!」

「哥哥,氣氛都被你弄得傷感起來了。我只是暫時出走幾天,又不是生離死別?你快點去上班吧,不要在這看著我進去。每次電視劇演到機場送別,男主角都會一直守望著女主角的身影,直到看不見為止,然後一個人黯然流淚,搞得我也跟著哭起來了。我們不要這樣。」

「聽你的,但是為了防止你會偷看我離開,我們一起轉身!」

「好,誰都不能偷看哦!」

「等你數一二三!我們一起轉身。」

齊爍笑著點了頭:「一——二——三!」

鍾敬波才一轉身,眼淚就聚了出來。他在心裡告慰自己,也好,總算體會了為女人流淚是這番痛心疾首的滋味。如果不是給了自己轉身的借口,他的眼淚就會被她看到了!齊爍沒有遵守規定,停住腳偷看了鍾敬波,她在心裡默念道:「哥哥,就是這樣,走下去,不要再因為不爭氣的我而回頭!」

由於想不出比睡覺更解脫的方式,在暴揍一頓布丁之後,鍾敬濤抱著它在房間睡了一整天。除了死氣沉沉的被窩,他實在想不出這個時候的心境還能和誰交流。接到了鍾振的電話,聽他在那邊痛斥自己無故曠工的種種之後,又掛上了電話。從床上掙紮起來,雙腿還有些癱軟,拎起布丁走到齊爍的房間,人也才走一天,屋裡就冰冷得不像話。他在她的床上靠下,把鼻尖貼在枕套上嗅了嗅,不知道那股洗髮水的淡香,是不是她一貫依賴的舊味道。

拉開床頭櫃的抽屜,鍾敬濤發現了一個心形的貼畫本,應該就是她平日里奮筆疾書的那本心情筆記了,這時候的他顯得異常歡雀,好像看見她要走的時候被門板夾住了一根手指頭那般幸災樂禍。想到她故作「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氣度,就叫人慪氣。鍾敬濤變換了一個妥帖的卧姿,展開這本日記,所有與他相關的文字,都是字字血、聲聲淚,就只差跪地哭喊蒼天有眼了。

忍不過一半,鍾敬濤就翻了末頁去看,最近的一篇寫在昨天:「如果不是在昨天晚上,那一幕痛楚,我還不夠清楚,我喜歡上了他……可是要怎麼辦?我這些岌岌可危、無藥可救的喜歡。如果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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