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向保安打聽了D座樓入口,齊爍搭電梯到了22層,很快找到了貼有「星華國際」四個字的綠漆木門,齊爍邊叫門邊犯著嘀咕,這也算個國際公司呢?連個防盜門都不裝……上前敲開了門,負責接待的是一個袖珍型男:「齊爍撒?」

男人把齊爍請進客廳沙發坐下,滿上了茶几上的空杯。

左右看看屋裡總共就這男女兩人,齊爍有點著慌,「怎麼就來了我一個?」

「上午來了幾十個人啦。下午的時間還沒開始,你看不是還差五分嗎?」

男人指了指自己腕子上的金錶。

齊爍問:「中午是你接的電話吧,不是說下午總經理親自面試嗎?」

男人目不轉睛地盯著齊爍答:「是啊。」

兩人無語片刻……之後男人又看了一眼手錶,嗖地起身進到裡屋,喊了一聲:「進來撒!」

齊爍也只好費解地配合了。男人在總經理辦公桌前坐妥,而後起身要和齊爍握手,「你好,我就是准准(鍾總)」

齊爍沒有伸手,咕噥道:「鍾敬濤的鐘嗎?姓鐘的還真多。」

男人收回手蹙眉點了一支煙,問道:「你家裡也有人在這做生意撒?」

齊爍搖搖頭。男人問:「你們學舞蹈地會跳交誼舞撒?」

齊爍答:「不會!」

男人又問:「那你能喝點酒撒?」

齊爍答:「不能!」

男人問:「做推拿行不行噠?」

齊爍答:「不行!」

男人稍許困惑後,又問道:「有過幾年戀愛史撒?」

齊爍答:「沒有!」

男人高興地說道:「你被錄用啦!」

說完把煙在煙灰缸里一擰,從抽屜里取出份錄用合同,在上面改過兩筆後推到齊爍面前,「在執行工作之前,你先要簽好這份聘用合同。」

齊爍拿過合同一看,上面只有兩條款項,第一條註明「乙方一切行動自覺自愿聽由甲方星華國際公司法人代表鍾華指揮!」

第二條顯示了她的月收入底金一千塗改為兩千元,其餘每次出場費為五百元——一千元。畢竟需要簽合同,雖說看得到酬勞承諾款項,齊爍還是有種無償出售的奴役感,她想學著《勇敢的心》中羅伯特那樣歇斯底里高喊一句:自——由!

「我不會你說的那些,真的沒問題嗎?」

齊爍打怵地問著。

此時,男人左眼睛裡好像進去根睫毛正高頻率地擠壓著眼皮,不專心地說道:「沒問題!」

齊爍想要不然回去好好想想再定簽不簽?可一想到母親昨晚不是說要鬧離婚,就是要輕生的,她便義無反顧地提起筆在「乙方簽署」四個字後面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男人見齊爍二話不說就簽好了合同,拍案叫絕:「姑娘夠爽快。」

繞身到桌前就要拉齊爍的手,齊爍本能地向後縮,問道:「這是幹嗎?」

男人並沒有停下身體的傾斜,變著溫腔說道:「你什麼都不會?我不得先教教你嘛?今天就先給你上一課,這交誼舞是怎麼個跳法!」

齊爍噌地躥起來要往外跑,「不是說不用學嗎?」

卻被他從後面一把揪住了衣服,吱啦一聲外套就裂開一隻袖子,齊爍剛鑽出胳膊,把衣服丟下,就被勒住脖子按在了牆上:「小姑娘,既然出來混的,怎麼能這麼小氣?」

說話間左眼睛還在興奮地瘋抽,齊爍判定他一定是不幸患上了神經性多動症。她掙扎著叫出聲音來:「你——你是流氓!老流氓!」

男人陰笑道:「完全正確!」

說著從兜里掏出塊膏藥,用嘴巴撕開,剛要貼到齊爍嘴上,又想起什麼,就把膏藥叼到嘴裡往她臉上靠。齊爍抬起右腳,狠狠給了他一腳。男人正捂著腳亂叫,門外響起一陣叫門聲:「有人嗎?」

齊爍引吭高叫「SOS」

門外的男聲驚慌起來:「齊爍嗎?你在裡面嗎?」

齊爍剛衝出屋兩三步要去開門,又被男人一把拽回來,又是刺啦一聲,齊爍的長袖衫終於完成了向狂野馬甲轉型的蛻變。齊爍高喊:「裡面要死人啦!快撞門!」

就聽轟轟兩聲消火栓撞門的震蕩聲,鍾敬波破門而入,拽過男人照臉就是噔噔幾拳,一腳蹬倒他後,拉起齊爍就走。齊爍這時候才想起要哭了,淅瀝嘩啦的,跟著鍾敬波走了兩步,又撒手跑過去在男人肚子上猛踩一腳,拿過合同,撕個稀巴爛。鍾敬波跟上去脫下衣服,給齊爍披上,又定下心神來輕輕撫了撫她的頭頂,說道:「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問,你也不要說,把手給我,我們一起離開這。」

齊爍把手交到鍾敬波的掌心裡,剛剛走出房間便癱倒在地上。過道門後的鐘敬濤急地剛跨出步去,鍾敬波已經抱起了齊爍,進了電梯。鍾敬濤背回身來,沒有再追上去,只打了電話要司機把車開到小區後門去。

鍾敬波把昏睡的齊爍接到家中,安頓在自己的卧房,又囑咐好阿姨燉好熱湯等她醒來喝,才又開車回到琴行見了客戶。鍾敬濤的電話一直打到晚上,齊爍也沒有開機,得知鍾敬波托李麗給齊爍批了外宿假,他輾轉反側,還是給鍾敬波打了電話:「哥,你下了班,晚上我們去影院看通宵吧?」

鍾敬波弄不明白他哪來的興緻,礙於邊上幾個員工正在彙報工作,也只說了,「我馬上要開會。回去以後還有很多事情要接著處理。」

便掛上了電話。

鍾敬濤忐忑不安,還是決定去找齊爍。到了哥哥住所,齊爍睡醒了正坐在客廳里吃著水果,桌上堆起一小丘瓜果皮,新擠上來的皮塊不時在向下打著滑。鍾敬濤進到屋裡也不顧阿姨的詢問拉起齊爍就往外走。齊爍掰著鍾敬濤的手嚷:「鬆手!不然咬你了!」

鍾敬濤奪過齊爍手裡攥著的半個橙子,扔到一邊,說道:「咬我也不松!」

齊爍當真對著鍾敬濤虎口上就是一口,直到她自己嘴張累了才鬆開口,鍾敬濤的手背上霎時現出了兩排紫印,牙印的凹槽里還存了點鮮榨橙汁。即便這樣,他的手還是沒有鬆開,「一個人沒頭沒腦跑出去,差點被……就不說了,又玩老套昏倒。衣服破成這樣,還想賴在別人家丟人現眼嗎?」

齊爍也只能厚著臉皮頂嘴:「你管我!我當背心穿!」

鍾敬濤領著齊爍下了樓,把她塞進副駕,差走了司機,自己開車到了百貨公司。「在下面等我。」

鍾敬濤留心打量了一眼齊爍,下午的驚嚇還殘留了部分掛在淺淺的眼袋上。「我很快回來!」

下了車一刻鐘不到,他便提了四五包東西下來,放進了后座。齊爍回頭看了一眼,都是些女裝,向身邊的鐘敬濤問起來:「是幫我買的嗎?」

鍾敬濤說:「身上這些還怎麼穿哪?」

齊爍說:「可我現在哪還有錢買這些!」

鍾敬濤說:「我要你付錢了嗎?」

齊爍說:「又在施捨你的同情了嗎?」

鍾敬濤說:「閉上你的豬嘴。我是那麼博愛的人嗎?真是讓我傷透腦筋了。」

鍾敬波回到家裡,聽阿姨說下午來的小姐已經被二少爺帶走了。鍾敬波問:「沒吃東西嗎?」

阿姨說:「吃了,小姐胃口少見的好,鍋里的湯都喝了,還吃了兩盒夫人帶的西點。」

阿姨回過話,才忙想起清理茶几上的果皮。鍾敬濤安心一笑,放下包,進到卧房裡。

鍾敬濤接到鍾敬波的電話時,車已經轉彎到學院的街口了。鍾敬波在一邊埋怨道:「她今天受了些驚嚇,本想留她在我這安睡一晚,不該這麼早帶她回去。」

鍾敬濤說:「是嗎?哥,是你多慮了,我看她精神好得很,就只是有點疲憊而已。」

齊爍一聽到是鍾敬波,急著跟鍾敬濤搶起電話來,「是哥哥嗎?把電話給我,我還沒有好好謝謝他……」

鍾敬波也聽到齊爍在電話邊嚷嚷,說道:「敬濤,齊爍在旁邊吧。你把電話拿給她。」

鍾敬濤推開齊爍的手道,「哥,我在開車,她又睡著了。先不說了。」

鍾敬波聽罷弟弟不著邊際的謊話,無奈地掛了電話。

齊爍還在不休地爭嚷:「今天多虧哥哥救我,我都還沒來得及和他說答謝的話。」

鍾敬濤愛答不理地扔下一句:「你能說出什麼好聽的?」

齊爍說:「那我得請他吃……」

鍾敬濤打斷了話,道:「還是少說那種不負責任的話吧!」

眼看鐘敬濤的車開過校門沒有停下來,齊爍急了:「幹嗎不停車,我們不回去嗎?」

鍾敬濤說:「也不看幾點了。又不會被記不歸,我哥都托李麗請假了。」

齊爍不甘:「為什麼不回去住?我可以叫醒公寓管理員的門,好好解釋的。」

鍾敬濤說:「羅唆什麼,你這副狼狽樣子回去,難道要講給你們宿舍的人聽你的險遭強暴記嗎?」

齊爍說:「我當然要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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