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還真是個挺現實的問題,齊爍盤算一下兜里的現錢是一百塊左右,還有一周才能提下個月的生活費,把這頓飯算進去,至少再得剩出來五十塊錢把下個禮拜的飯卡充上啊。在哪吃好呢?齊爍一門心思想著自己在北京去吃過哪些經濟又實惠的地方,猛的眼前一亮,說道:「就老北京炸醬麵吧?」

鍾敬濤憋著嘴,倒胃地吞了口水。看他一副不滿意的樣,齊爍又下了下狠心,好容易請回客是得多花點錢,反正飯卡最少可以充到二十,下個星期就吃它五天的面鹵拌白飯得了。「要不請吃肯德基?」

鍾敬濤看她一臉捨不得的摳門相,真是不忍告訴她,那是他七歲就吃到要吐的東西。齊爍看鐘敬濤不置可否地垂著腦袋,心火一窩:「真是好人難做,我看請你也多餘。」

萬歲,鍾敬濤早就在等她打消這個念頭了,說道:「真想謝我,就回去收拾一下,叫你幾個朋友一起到我家山莊過周末,晚上順便湊數替一個人接風。」

「漂亮姐姐,哦,我是說,女朋友回來了嗎?」

齊爍不合時宜的小激動,又差一點把鍾敬濤惹怒。好在鍾敬濤對她的「無知」尚有包容,只說道:「別管那麼多!」

便轉身進教室了。齊爍仍舊噥著嘴在背後不滿地念叨,鍾敬濤又回頭掃了一眼仍粘在門框邊的齊爍,補充道:「在那膩歪個什麼勁那?快去換件順眼的衣服吧!」

陶欣語換好了便衣,叫齊爍一起回屋去。齊爍告訴陶欣語,鍾敬濤要請大家過周末。還沒等她開口徵求陶欣語的意見,她就欣然同意了。房間里,房絲瑤正和李麗回顧著齊爍和鍾敬濤的動人表現,齊爍一進屋,就被迎面的房絲瑤,抓去看了個夠:「我才發現啊,其實我們齊爍長得還挺耐看呢。跳起舞像換了個人似的,咱們班有幾個男孩看你跳完,可說了,本以為是個土包,沒想到是塊璞玉呢!」

李麗也迎上說:「別說,小鍾和你的默契比我想像中好太多了,看來他也是花了心思了,氣場膨脹得都把你都裝起來了,你腳底下不穩定的弱點,一點都看不出來了。」

還沒等齊爍那一肚子的想當然浮出,房絲瑤又和著李麗說道:「就是嘛!那一呼一應的……看得我們都起雞皮疙瘩了!」

陶欣語杵在齊爍身後,遭遇著似乎走錯了房間的冷落。李麗覺出不妥,又對著她說道:「欣語今天跳得也不錯!托舉完成得都很穩定!」

聽罷就知是見外的客套,陶欣語只笑笑,道:「還行吧!沒有齊爍他們好!」

就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房絲瑤鬆開齊爍的手,做了個鬼臉也背過身去了。

齊爍一邊整理著換洗的衣物,一邊問道:「鍾敬濤想請大家一起到山莊過周末,你們願意去嗎?」

開學到現在的一個月,大家都處在高壓的學習氛圍中,像只三點一線的工蜂不知休地運動。聽到有人做東,請大家放鬆放鬆,大家心裡當然是樂意的。李麗想鍾敬濤提的山莊,大概就是他父親在北京城郊投資上億,起建兩年的新項目了,早就想去見識見識。而房絲瑤,一想到免費吃好的,住好的,玩好的就樂和,再加上請客的還是個大美男,即使他不願多搭理自己,能和他身邊那幾個帥哥相伴而行,也夠叫人心花怒放了。於是,不出半鐘頭,大家就都整裝待發了。齊爍給鍾敬濤撥過電話,臨出門,才想起他提醒自己換件衣服,既然是去寄人籬下,還是配合一下的好,於是匆匆換上了母親新寄來的黃色開衫。

鍾敬濤已叫酒店備好了兩輛車等候在校門口,一行女孩到門口時,男孩們都已上了車。路途不算太遠但還是耗掉了一個多鐘頭,雖說走的是高速,但趕在周末也還是有點堵。齊爍最喜歡在長途車上睡覺,窩在車后座邊睡得天旋地轉,口水橫流。

到達目的地後,鍾敬濤先在酒店為一行人安排好住房,又吩咐服務生帶幾個女孩熟悉一下地形。還是頭一回見這麼氣派的酒店,連李麗這個見過點世面的,都為之瞠目結舌了。難怪說,地皮買下來之後,光等設計師就白白空了一年時間,能在豪華、昂貴的浮誇基調中譜寫出素雅、經典,在低調的奢華中讓藝術性與功能性有機地結合,這種檔次和品位,絕不能是一般人的手筆。

酒店服務生向三人一一介紹著酒店場所和設施布局,試圖證實占這麼大的面積,還是有點道理的。也難怪,只要想得出的室內休閑,這裡的配備可以說是應有盡有:中西式餐廳、茶坊、電影放映廳、健身房、水上樂園、保齡球館、壁球室、圖書室……可能是幾個女孩空著肚子的緣故吧,走到一半就叫腿軟了。這還只是酒店內的分布情況,山莊還設有生態園、馬場、高爾夫球場,以及可以泛舟垂釣的人工湖等等。服務員意猶未盡地介紹著,逢節假日董事長都要求安排不同地域和民族特色的風情表演,在山莊里一演就是半個多月,你們藝術院校的畢業生來參與演出的也有好多呢。這話使幾個大一的新生,都不約而同地感受到了擇業危機。齊爍不禁感嘆道:「當真是大財主的兒子,上輩子積了多少德,生得這麼闊氣!」

服務員說道:「千萬別當著鍾家的人這麼說,鍾敬濤父親雖然是個貨真價實的財閥,可也是我們市書法家協會會長呢!寫得一筆出神入化的好字!你這一口一個財主不順耳地喊著,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當著你們就這麼叫的!」

鍾敬濤把哥哥鍾敬波的接風宴安排在了私家宴廳,快到晚餐的時間,鍾敬濤差人把女孩帶到了宴廳。男女孩湊到一起,自然不很太平,談笑風生!即便是在這樣別開生面的場合下,鍾敬濤也能不折不扣地自我封閉。齊爍對他的分外寂寞感到迷惑,鍾敬濤就是這樣格格不入也還是能和他的朋友們相處在一起。

客服向鍾敬濤通報道:「二少爺,大少爺已經到了。」

身邊幾個朋友才停下來,跟著鍾敬濤向門口迎去。女孩們不明狀況,好在有李麗帶著,也未失禮節,紛紛跟了去。門一開,鍾敬波著一襲素裝,款款而至。等不及他接近,鍾敬濤就衝上前用力給了自己的哥哥一個擁抱。一雙兄弟,分隔異地達十一年之久,有太多的感觸了,此刻只有在這緊實的臂彎里,深深地體會。李麗帶著女孩子們禮貌地與鍾敬波握手道賀。

溫情脈脈的一番歡迎式告以一個段落,總算可以就座開餐了。齊爍有些不太適應這樣的就餐環境,每個人身後都按照男女搭配的原則站著一個專用服務員,加上正轉圈發熱手巾的這個服務員,看的人比吃的人還多出一個。從下午彙報演出到現在,齊爍是滴水未進,嗓子都幹了。見服務員端過檸檬水,接來就往嘴裡送,喝了個光溜,又把碗遞給服務員還讓再續上。回過頭來一看,滿桌的人無一例外都露出貌似發現外星人一般驚奇的神情,齊爍多了個心眼,放眼掃了桌子一圈,果然沒有一個人動自己邊上的這碗水,剛要在心底大喊:「不妙!」

已引來一片哄堂大笑,連身側的服務生都失禮地笑起來。齊爍的臉羞得紅里滲紫:不會吧!

從前都是自己笑電視劇里的這種傻冒,這下糗回老家去了!她壓著嗓門問旁邊的房絲瑤:「你們怎麼都知道那是漱口水?」

得到的回答卻是:「我就是不知道才不敢喝啊!看你喝完了我才知道的。」

吃完晚餐,大家都到娛樂廳遊戲。男孩們要女孩們唱首歌給鍾敬波慶賀,李麗推薦齊爍唱首英文歌助陣。好在選修課上新學了首「Over The Rainbow」

齊爍學了課上老師那副自戀的模樣,唱完了這首歌。鍾敬波帶頭鼓起掌來,還誇獎說:「發音還挺准!」

接下來的活動,鍾敬濤沒有具體安排,男孩們邀請女孩們一起去打保齡球,鍾敬波是第一次到這個鐘家新建的酒店,想自己走走,壓根沒摸過保齡球的齊爍為了不顯丑,借口要陪著去。兩個人從宴廳出去穿過健身房,在樓層拐角的茶坊坐了下來,服務員端了果盤上來,為了保鮮托盤低下襯了乾冰,沒見過上桌的盤子煙霧繚繞的模樣,齊爍要伸手去摸,被鍾敬波拉了回來:「會燒手的!」

齊爍嚇得伸舌頭,縮回來的時候還讓當頭的兩顆牙唑了一口。鍾敬波看著眼前這個憨實有趣的女孩,覺得她還真有幾分叫人心動之處。

四層的保齡球館內,第一輪個人比試後,男女生開始混合對陣。鍾敬濤贏過首局後,就去吧台喝起東西來。陶欣語不顧幾個男生的強力挽留,也敗興地撤出來跟了去。陶欣語像鍾敬濤一樣叫了瓶依雲,讓服務生幫忙倒進了杯里。看了良久,卻丁點沒有送入口裡。

「不玩了嗎?」

陶欣語以為鍾敬濤會先開口說些什麼,可是沒有,自己才問了這個過火候的問題。她不確定,鍾敬濤是否會回答。

「哦。」

到底擠出了一點動靜。

陶欣語只能繼續不恥下問:「怎麼了呢?」

鍾敬濤略微一笑,說道:「沒什麼,覺得贏得沒有技術含量。」

陶欣語陪著笑了笑,說道:「那倒是的,陪我們這些女孩玩,是需要點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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