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不用猜拳了,我先給你們講一個笑話吧,別人發給我的,我笑到肚子都痛了。」

齊爍自告奮勇得很是時候,不然在西餐廳,要兩個大男生當眾猜拳,就有些說不過去了。只是笑話還沒有切入主題,她自己倒先樂翻了。從小到大,她因為兩個臭毛病,沒少挨制:一是吃飯中間總急著解手,二是說笑話前自己先樂個不停,開始講了就邊說邊笑。到現在,吃了那麼多回巴掌,這兩毛病卻還是如影隨形。

這一回,好在她起碼的剋制力在三個人的無奈即將爆發之際起了作用。齊爍整理了一下笑到起折兒的面容,深吸一口氣,「那我開始講啦……生態園引進了十隻企鵝,有一天,報社記者跑去採訪,他問『你們的日常活動都有些什麼呀』。結果每一隻企鵝都回答『吃飯、睡覺、打豆豆』當問到最後一隻企鵝時,它卻只回答『吃飯、睡覺』。記者就納悶啦,『你為什麼不打豆豆啊?』那隻企鵝說『我TM的就是豆豆』」

笑話講完,齊爍又一次被自己逗到快崩潰,可桌上的三個人卻是一臉難看的木訥。齊爍不解,剛剛講的過程中為了避免影響效果,她都費力忍住沒有笑,內容應該講清楚了,怎麼他們都不笑呢?

鍾敬濤看陶欣語和梁明對面前的傻丫頭已然無語,又礙於她的面子不好揭穿她——這條簡訊早在幾年前就流行過了。只能自己充一把惡人,讓她知道自己成功地且是興緻勃勃地完成了對在座三個人智商的侮辱,「幾年前就流行過的笑話,忍你這一遍,我們耳朵都起繭了,還怎麼笑?」

齊爍不知是笑過頭,還是羞過頭,臉漲個通紅,怒叱道:「你們都聽過嗎?那事先怎麼也沒個人告訴我。我講得好賣力的。真是!」

「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們……還以為出現了意想不到的版本!」

梁明現在回過味來,才覺得倒是他們把她愚弄了一把,忍俊不禁,樂出聲來。鍾敬濤說:「好了,我講個笑話給你聽聽,你聽完了想個有誠意點的再接上。」

——鴨子和螃蟹賽跑,一起到達終點,難分勝負,裁判說:你們來個剪刀石頭布啊!鴨子大怒:媽的,算計我?我一出總是布,他總是剪刀。梁明和陶欣語聽完早就樂得一塌糊塗,齊爍凶著臉,對鍾敬濤吼道:「幹嗎偏偏講鴨子,你故意和我過不去的吧!」

鍾敬濤當然會是裝著滿臉無辜,說道:「我只是和鴨子過不去!你幹嗎這麼生氣,你又不是它親戚?」

「……」

此刻,齊爍感到兩個腮幫子正在激烈地上下抖動,雖有千言萬語卻只能無語。「好了,該你了。」

陶欣語似乎還對齊爍的翻身仗有所期待。齊爍道:「我不講了。萬一你們又聽過,又故意要我好看。」

陶欣語好言勸道:「事先都和人家說好了,你就再講一個吧,要不然顯得我們女孩多沒有肚量。」

梁明問:「先簡單說說講的什麼?還講企鵝啊!」

「唔,你怎麼知道!」

齊爍還在驚讚他的先知,梁明早就樂得喘不上氣來了,「你講,你講,我……沒……沒,肯定沒聽過。」

「那好吧,我說了,」齊爍清清嗓子道,「有一隻企鵝,想要去找北極熊玩,它決定花六年時間從南極走到北極去找它玩!它出發了,花了三年,走到了中間的赤道,發現門沒關。於是它又花了三年時間回去關門。門關好了,看看天色不早了,它又出發了。又花了六年的時間,它終於走到了北極熊的家門口,咚—咚—咚,敲門。北極熊打開了門……企鵝說『北極熊,我來找你玩。』北極熊說了一句話,企鵝就回去了……你們猜它說的什麼話……」

陶欣語和梁明四目相窺兩不知,鍾敬濤已然對這個答案喪失信心,連猜的興趣都沒有。齊爍看沒人作答,接著講完了結局,北極熊說:「……我不想玩!」

然後把門關上了……看著三個人僵持無奈的面部反映,齊爍應該知道他們該有多後悔讓她講了第二個笑話。

吃過飯,鍾敬濤堅持買了單。梁明要到商場對面的網吧上網,送兩個女生的任務就落到了他頭上。陶欣語周末要回團里休息,那邊洗浴和保健按摩都比較方便,團里和學院並不順路,可在鍾敬濤的堅持下,還是把她送到了目的地。陶欣語下車後,齊爍和鍾敬濤很長一段路途都沒有講話。「老吳,你前邊停一下,我想走一會兒。」

鍾敬濤吩咐過司機,又調過頭來問齊爍:「你要不要一起?」

齊爍看了看路,也就一站地了,說道:「也好。」

鍾敬濤下了車,徑直朝著學校走去,走出一段路,才覺察自己步子太快了,歇下腳,等齊爍追上來。「就你腿長啊,走那麼快。」

齊爍一路小跑地趕上來,就著風跑岔了氣,痛得直用手捂肚子。「胃痛?沒吃飽么?」

鍾敬濤的話聽在齊爍耳朵里,怎麼也不像是友善的關切,她沒好氣道:「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吃了一口東西?」

「怎麼你剛才都沒吃啊?」

「我不餓。而且我也不會用刀叉,你肯定又得笑我。」

「後面那條是關鍵吧,怕我當著別人的面笑你,連東西都不敢吃了。不過也真是的,現在哪去找這麼原生態的人啊,活上十幾年,連比薩都沒吃過,土得跟生在山溝里一樣。」

鍾敬濤對齊爍真是少見的不客氣,一般來說,他認為男生和女生貧嘴,是無能的一種表現。不過和齊爍挑刺拌嘴,還真是屢試不爽,其樂無窮。縱使被看輕一回,也無傷大雅。

「講一口塑料普通話,還自以為很洋氣。對,我就是生在村裡,村裡有什麼不好,沒學過近代史嗎?不知道農村包圍城市對抗戰勝利有決定性意義嗎?」

「別那麼小氣,開玩笑而已。」

鍾敬濤真是霸道,不管怎樣,對話的主動權和節奏總是能掌控在他手裡。「懶得理你。缺乏家教。」

「正確,」鍾敬濤打了個響指,「有娘生,沒娘教!」

「哇噻!不會真被我猜中了,我早在心裡想你這自閉狂會是單親家庭了!」

齊爍開始對自己的判斷力有了新的認識,振奮地站定腳,雙手抓住鍾敬濤的胳膊不放。鍾敬濤不得已歇下腳,轉過身來,掃了一眼等待確實答案的齊爍,抬起另只手,把她搭在小臂的手撥開,只冷冷說了句:「無聊!」

便甩下她,繼續向前走了。真是怪脾氣,忽冷忽熱的。齊爍心裡納著悶跑著跟上去,「大晚上的,不能扔一個女生在這壓馬路吧,多不安全?」

「像你?那話怎麼說的?長得這麼有創意,犯罪分子都會勸你勇敢的活下去!」

鍾敬濤雖然嘴上放不過她,腳底下卻還是慢了下來。走到學校,十點差五分的樣子,浴室門早已關閉了。「浴室的大叔肯定又提早關門了,洗不成澡了。鬱悶。」

齊爍今天爬樓爬出了一身汗,洗不成澡,死皮要在毛孔里發酵了。

「不然借我浴室給你用吧,你洗完我再回去。」

說著鍾敬濤掏出了房卡。看樣子,這傢伙還有挺友善的一面嘛。不過一個女生大晚上跑到舞伴的單身公寓去沖澡,像什麼話!齊爍晃了晃腦袋道:「我中午還多打一壺開水,剛好派上用場。先回去啦,拜拜!」

齊爍輕輕擺了擺一直插在口袋裡的手,又很快縮了回去。

分班考試的成績很快出來了,齊爍和李麗分在了A班,兩人的分數上下不過相差六分。對這個成績李麗當然甚是滿意,不停嚷著要讓自己的男朋友請吃大餐。齊爍覺得自己能幫上這個忙,也算是把競選雙人舞結下的這個結給鬆了個扣,並沒有再額外邀功請賞的念頭。同屋的另兩個人分在了B班,有點差距也不奇怪,作文總是不能抄的。

公示榜上,齊爍分明看到了鍾敬濤的名字,為了確定不是眼花,她一連在榜單上確認了五次班級和姓名。沒想到,鍾敬濤的成績原來這麼不錯。同年級大約幾百號人,只有二十七個人進入了A班,男孩只有四個人,當中就有鍾敬濤的名字,這意味著他和其他二十六個人一樣可以提早兩年通過本科學位的英語考試。齊爍想到要馬上發個信息告訴鍾敬濤這個消息,可再一想到他看到消息後,馬上會不自覺地露出那副不可一世的表情,她就立刻選擇自持清醒。

這幾日的排練日程,越來越緊,班主任從舞團請了專門負責傳統劇目排練的老師給四個人加班加點排練,班級的新創組舞也在有條不紊地進行。學生們每天的日程越來越緊,僅有的五六個小時睡眠時間,還要用來做夢。寢室里的人,已經有好多次被陶欣語的夜半囈語和尖吼驚叫嚇醒。半夜總能聽到她做著噩夢瘋喊:「別打,別打我了……」

然後身體不停地翻動滾壓著床板,發出吱吱啞啞、瀕臨斷裂的聲音。她一發作,足要半個多小時才能安靜下來。雖然寢室的人睡眠質量深受影響,可大白天誰也不好抹開了面兒提。有好幾次,房絲瑤都在困頓中沒命兒詛咒床板裂開,讓這個瘋子從床上掉下來,摔摔明白!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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