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官帽子也能論斤賣(2)

汪祺祥睜開眼睛,看見李老闆站在自己的身旁,再一看窗外,天已經大亮了,才知道自己剛才做了一個夢。

"汪先生,你怎麼了?"李老闆一看汪祺祥睜開了眼睛,又問道。

"沒什麼!沒什麼!"汪祺祥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說道,"只是做了一個夢。"

"汪先生,快起床吧,他們來了!"李老闆又說道。

"誰來了?"汪祺祥眨巴著睡眼惺松的眼睛問道。

"還能誰呀,送委任狀的唄,快起來吧。"李老闆催促道。

"什麼?送委任狀的來了?"汪祺祥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邊穿衣服邊說道,"哎呀,你怎麼不早說呀!"

汪祺祥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以後,便急忙走出自己的房間,李老闆也趕緊跟在後面走出房間。

"這就是那位汪祺祥汪先生。"李老闆見到傳諭太監,趕忙介紹道。

那傳諭太監早已在客棧里等得不耐煩了,一見到汪祺祥,便大聲說道:"湖南候補道員汪祺祥接旨!"

"是,臣在!"安祺祥急忙讓李老闆擺上香案,跪下說道。

"欽奉慈禧太后懿旨,任命候補道員汪祺祥為湖南巡撫,欽此。"

"臣遵旨,謝老佛爺!"汪祺祥又磕了三個頭道。

傳諭太監傳完旨意後,沒有直接回宮,而是來到了汪祺祥房間。汪祺祥知道一定還有什麼指示,便趕緊也跟了進來,靜靜地等待著。

"銀子明天上午送到白雲觀去。"傳諭太監忽然說道。

"是,臣一定照辦。"汪祺祥趕緊說道,又拿出一百兩銀子送到傳諭太監手裡。傳諭太監接過去放進腰包里,什麼話也沒再說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次日清晨,汪祺祥早早起了床,把四十萬兩銀子分裝在二十個木箱里,並雇了十個人拉著十輛車子,裝上銀子,便向白雲觀悄悄進發了。汪祺祥已經來過了一次白雲觀,所以這次可以說是輕車熟路,不一會便來到了牌樓面前。穿過牌樓,便是白雲觀了。汪祺祥拿著名帖請守門的小道士去申報一聲。不多時,小道士出來道聲:"觀主馬上就到!"

"汪先生早!"不一會一個老道士率兩名道童走出觀門,看見汪祺祥雙手合十道。

"觀主早!"汪祺祥料定這個老道士便是白雲觀觀主高雲溪了,也趕緊說道,"銀子——"

"噓!"老道士制止了他,指著一個去處道:"先拉進來卸在那兒吧。"

汪祺祥便命人把銀子拉進觀內,卸了下來,便打發走了雇來的人。老道士派兩個小道士看守著,便向汪祺祥說道:

"汪先生請!"

汪祺祥隨著老道士穿堂過院,來到一座殿堂面前,這便是老道士的居處。兩人進去分賓主落座後,道童獻上茶來,然後老道使了個眼色,道童便忙悄然退下。

"在下呈蒙總管李大人栽培,感恩不盡。銀子之事,還望觀主多多予以周全。"汪祺祥說完,又掏出一包銀子雙手遞給老道士。

"請汪先生放心,此事包在貧道身上就是了。汪先生儘管去走馬上任,包管不會出現任何差錯。"老道士毫不客氣地接過銀子說道。

"那在下就多謝觀主了,以後再有用著觀主的時候,還望觀主不吝賜教。"汪祺祥說道。

"汪先生過謙了。"老道士說道,"但像這樣的小事,在下還是可以幫得上忙的。"

"那在下就不多勞觀主了,告辭!"汪祺祥說完便走出了殿外。

"恕不遠送!"老道士把汪祺祥送出殿外,又一次雙手合十道。

那四十萬兩銀子,李蓮英也沒有全要,他實際上只要了三十五萬兩,三萬兩送給了白雲觀觀主高雲溪,李貴和和李老闆兩個每人各得了一萬兩。

汪祺祥通過李蓮英之手,買了這麼大的一個巡撫的職位,可是直到他走馬上任前一天,連李蓮英一面也沒見上。

汪祺祥做了湖南巡撫後,有了上次河工道台的教訓,這次做起官來比上次精明多了。他的做官的信條是把以前的"只進不出",變成了現在的"有進有出"。這不但沒有使他的銀子減少,而是越來越多,反而使他的官位更加穩固。

有一次,汪祺祥回籍探親,無意中聽到他的好友曹瑞年自從上次丟了七品縣令的官職以後,還一直賦閑在家,想起自己以前對他的保證,感到心裡很是過意不去。"要不是他以前給我出的那個主意,我哪兒會有今天呢?"汪祺祥想道,"我應該幫朋友一把才是呀!"

過了幾天,汪祺祥果真帶了些禮品,親自看曹瑞年去了。

曹瑞年出來一看,見是汪祺祥,真是又驚又喜,說道:"汪大人親自光臨寒舍,實在是曹某三生有幸呀!快請進,快請進!"

"什麼汪大人不汪大人的,咱們現在仍舊還是好朋友嘛!"

汪祺祥故作不滿地說道,"咱們還互稱老兄就挺好的。"

"哎,不敢,不敢。"曹瑞年連忙說道,"今非昔比呀!"

"什麼不敢不敢的。哎,老兄,我自從京城回來,你怎麼連我那兒一次也沒去呀?我以前也在家賦閑的時候你還去的挺勤的呢。"

"那讓我怎麼敢呢,汪大人。您是總管一省的巡撫大人,大權在握,而我呢,一介草民,對您什麼用也沒有。"

"哎,你就叫汪先生吧,如果你非叫汪大人的話,我聽了心裡實在彆扭。老兄呀,我看你還是改不了你的脾氣,做起官來是絕對不行的,我是有深刻體會的,官官相護,並不是只有平級的官也相護;大官可以護小官,小官有時也是可以護大官的。別說我以後可能會有用得著你的時候,說是李大總管以後也有可能用得著你的時候。所以做官的時候,不但要和上級搞好關係,就是平級、下級也應當搞好關係,這才是做官之道。"汪祺祥現在說起做官的理論來真是頭頭是道,確實是今非昔比。

"是嗎?"曹瑞年聽得簡直呆了,這些做官的道理,自己以前從沒聽別人推心置腹地講過。怪不得自己會失了官。自己不但沒有和下級、平級搞好關係,連自己的頂頭上司都得罪了,這還能不丟官?汪祺祥能對自己講出這些話,看來還是把自己當朋友看待的。想到這兒,便說道,"不知汪先生那兒是否有什麼閑職,能給在下安排一個?"

"我也正是為此事而來,"汪祺祥說道,"我聽說你還賦閑在家以後,便一直在為你留意著此事。"

"那真是太謝謝汪先生了。"曹瑞年沒想到汪祺祥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真有點受寵若驚了。

"我那兒也沒有什麼閑職,有閑職也沒有多大的油水,"汪祺祥說道,"不過我可以替你向別的地方活動活動。"

"那我就靜候汪先生的佳音了。"曹瑞年說完,命人拿出五百兩銀子來,放在汪祺祥面前,又說道,"區區薄禮,權當謝意,請汪先生笑納。"

"哎,老兄,這就太客氣了,如果我是專為銀子而來的話,我就不會到你這兒來了。你現在也夠清苦的,這些銀子你就留下自己用吧。"汪祺祥堅決不收,對朋友還真有點義氣。

"那就請汪先生受在下一拜吧!"曹瑞年說著就要下跪。

"哎,老兄你這是幹什麼呀?"汪祺祥慌忙扶住了他,"我只是替朋友盡一點微薄之力罷了。"

後來,汪祺祥經過多方奔走,動用多種關係,還果真為曹瑞年謀了個通州州判的位置。曹瑞年在歡喜之餘,自然忘不了汪祺祥的恩情。

曹瑞年第二次做官,自會別有一番感慨。他時刻不忘汪祺祥告訴他的話,和各種人都搞好關係,對上司畢恭畢敬,出手大方;對下屬是威嚴之餘,不忘小惠,所以不到半年銀子摟了不少,也博得了上上下下一片讚揚之聲。

後來,曹瑞年打點一萬兩銀子,親自送到汪祺祥府上,汪祺祥這次自然是毫不推辭,欣然笑納了。

轉眼又到了童生考秀才的季節。通州地區的主考官找來找去也沒找到合適的人選。最後,因曹瑞年人緣很好,所以大家公推曹瑞年來當這次通州地區的主考官。

曹瑞年做了主考官以後,自然要看一看都有哪些地方的童生要來參加考試。他突然看到了一個特別熟悉的縣名:大城縣,但一時怎麼想也想不出來自己怎麼會對這個縣名那麼熟悉。曹瑞年最後想了又想,突然間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來了:

"這不是當朝太監大總管李蓮英的老家嗎?"這一想起來可讓曹瑞年吃驚不小。幸虧知道得早了一點,要是晚了不就有天大的麻煩事了嗎?要是一個李蓮英的親戚什麼的去參加考試,自己作為主考官而沒有錄取他,那今生要不第二次丟官才怪呢?曹瑞年暗暗地想道:"我得去李大總管那兒去看看,問一問他是否有什麼人需要照顧的,也趁機和大總管套一下近乎,說不定以後還能借著大總管的勢力沾光得勢呢!"

曹瑞年打定好主意,便向知州請了十天假,帶上川資和餉銀,踏上了去京城的路途。到了京城以後,還沒來得及住進客棧,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