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周總又媚笑著說:「這位小姐就是陳公子的女友吧?真是漂亮動人啊,剛才多有冒犯,實在是對不住。」

我剛要說話,陳書俊已把我攬在懷裡,摸著我的鳥毛頭髮,慢吞吞地對那周總說:「你的案子我會想辦法的,但我不希望再看到任何欺負洛洛的人,你們兩個,最好是離開中國,對我好,對你也好。」

我看了周總一眼,他正忙不迭地點頭哈腰,我心裡一陣厭惡,這種人渣,真是便宜他了,他把捂臉哭泣的李培培連拉帶拖進寶馬絕塵離開後,陳書俊輕輕拍拍我的肩,說:「洛洛你……要不住我那兒去吧?這兒環境不行,我不想有人欺負你。」

我驚了,這才剛……呢,咋就同居了?這進展也太快了吧,嚶嚶嚶嚶,我搖頭:「沒事,我在這還要照顧我老媽,我住著挺好的。」

陳書俊點點頭,也沒有再強求。

我又好奇地問:「那個周總,是不是被曝光的食品廠人渣老總啊?他坑害了多少人啊。」

陳書俊笑:「他只是被推到風口浪尖的替死鬼,洛洛,這裡面的東西太複雜,你不懂,我也不希望你懂,我希望你一輩子快快樂樂,什麼都不要去擔憂。」

我點點頭:「可他到底是壞人啊,你不能助紂為虐。」

陳書俊說:「那你覺得我是好人,還是壞人?」

我說:「好人!」

一想,我又改口說:「不對,你是壞人,我才不給你發好人卡。」

他哈哈笑起來。

我也笑起來,依偎在他懷裡,無論如何,他剛剛保護我的那樣子,真的像是夢幻劇中從天而降的男主角。

那天之後,李培培就消失在這棟破樓里,報紙上也「順利」傳出周總婚變的消息,再後來,我連正義兄都極少見到,據張嬸說,他失戀後每天把自己鎖房間里,不是打遊戲,就是看錄像,有一天,張嬸和我媽說最近她家的衛生紙用得特別快,真是奇怪啊。

所以正義兄在房間里看些什麼錄像,我們就不得而知。

但張嬸還是很高興的,從她每天在牌桌上輸給我媽越來越多的錢,就可以看出她的高興,畢竟她一直討厭的準兒媳走了,她每天都高興地對牌桌旁幾個三姑六婆吹噓:「哎喲老天有眼啊,咱家正義終於不用受氣了,我就說啊,咱們正義新加坡XX學府的畢業生,留學歸來的成功男人,前途一片光明,哪能和那種女人將就,按我看啊,洛洛這樣的女孩子才配得上咱家正義,洛洛她媽啊,聽正義說你寶貝女兒已經是著名畫家了?啊呀,多光榮啊……」

我急忙說:「您操心了張嬸,我已經有男朋友了的。」

張嬸和我媽同時張大了嘴,感情我像是一輩子找不到男人的女人?

我媽說:「你什麼時候談戀愛的?怎麼不帶回家給媽瞧瞧?」

我慌忙說:「時機成熟了自然帶回來給您瞧,您……您先打牌吧……」

因為我知道,按我媽催我嫁人那架勢,我就算帶頭公豬回家,她都會逼我立刻領證去。

我哪敢把陳書俊帶回家受驚嚇啊!

晚上我媽拷問我,我說:「一個企業家,很有錢,性格也很好。」

我媽鄙夷說:「你踏實點吧,太有錢的不要找,都不可靠。」

潛台詞是太有錢的哪可能輪得到我。

我:……

我一時說不出話來,這些天的相處,陳書俊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講,都是極好的男人,比起景深有過之無不及,我雖是個踏實的人,但天上掉下五百萬給我,我起碼不會拒絕。

「那些有錢的風光的年輕企業家啊,稍微有頭有臉的,都忙著和明星鬧緋聞……」我媽又說。

我想想的確是這樣,但陳書俊又不像是這種人,我試探著說:「媽,他叫陳書俊,你有印象嗎?」

——如果,他曾經,認識我,在那遙遠的八年前,在那名叫洛城的故鄉。

可我媽搖頭。說不認識。

我又將信將疑地跑網上搜索陳書俊,搜索出來的信息寥寥無幾,別說是和明星的緋聞,連負面的信息都沒有,僅有的幾條,也是關於最近他手下團隊強勢進軍文娛圈而造勢的一些新聞。

我想我是走了狗屎運,這麼乾淨的男人真是難得。

在之後的時間裡,我和陳書俊逛街約會看電影,他開車帶我在整個北京城裡瘋玩,那些我來北京五年一直玩不起的地方,他極有耐心地陪我像小孩子一樣耍鬧,我開心得不得了。

我想我已經走出失戀的陰影了。

可我不知道,生活它永遠喜歡開玩笑,生命中永遠有那麼一些巧合,它讓你一輩子忘不了,一輩子銘心刻骨。

那是一個夏末的傍晚,夕陽落下,並不炎熱。

陳書俊的分公司有事脫不開身,我一個人在家無聊,索性就從柜子底下搬出許久沒用過的畫板和鉛筆,赤著腳,穿著睡裙跑樓頂上的天台去寫生裝逼,然後我意外地聽到了一個聲音。

他說:「白潔,你聽我說,你別這樣,我一直把你當同學,或者……朋友。」

他說:「你也是醫生,你了解我的狀況,我真的不值得你付出一生。」

他說:「對不起……」

他倚在銹跡斑斑的護欄上,下面就是車水馬龍的街道,以及遠方鱗次櫛比的建築,天色灰濛,無數拔地而起的高樓,而他在這矮小破舊的樓頂,晚風吹起他襯衣的下擺,吹起他的烏黑的頭髮,他蒼白的背影,在京城繁華的襯托下,是那麼的蕭索。

他的聲音的風中模糊,我隱約聽到他對著電話另一端的人說:「謝謝你這兩個月的幫忙,可是對不起……」

他說:「我這輩子只愛過……一個人……」

那個耳熟的名字被風吹散,我來不及咀嚼更多,當我不知覺竟已走到他身後時,他也正好回過頭來。

「洛洛?!」

他被我嚇到,手機摔在地上。

而我也沒料到他會那麼大反應,我一驚,抱著的畫板也摔下,剛好一記猛的,砸在他手機上。

我仰頭看著他。

近個把月沒有見到他了,他比剛見面時憔悴了許多,眼中儘是血絲,皮膚也粗糙沒有光澤,哦,我的娘啊,是什麼把他折騰成這樣。

我說:「嘿,真巧啊,你也來裝逼啊。」

他不說話,垂下眼,望著我,長長的額發被風吹得遮住他半邊面頰,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記得下一秒,我已被他抱在懷裡。

「洛洛……」

他沙啞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他的力氣是那麼的大,大到我心口窒息胸腔生疼。

而我永遠記住了這個北京城的傍晚,這個被風吹散的夏末。

又是那種熟悉的感覺……可是我一腳踹開他:「你搞毛!我是有男朋友的人!」

然後他看了我一眼,一言不發,走下天台,單薄的背影消失在台階盡頭,在昏暗的天色中落寞。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還在地上,他忘了帶走,我拿起來一看,是白潔的電話。

我本想給他放回去,但不知按了他屏幕哪個地方,這該死的觸屏手機自己給接通了。

「景深你別掛電話啦,我又不是那麼小氣的人,好啦,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過吧,夏洛的醫療事故我們不是已經查到一點眉目了?你別放棄啊,喂,你在不在聽啊……」

我把電話給他放回原位,直接拿了畫板回家,這傢伙,還調查我?

不過他調查我多少,都和我沒有關係,好馬還不吃回頭草呢,我是人不是畜生。

驕傲自尊如我,那時候從沒想過會有一天,我哭著喊著苦苦求他回頭看我一眼。

那天我和陳書俊看電影回來,到家已經是凌晨四點。

我喜歡看膩歪得死去活來的言情,他喜歡看嚇人得死去活來的恐怖,於是就互相承讓,一連看了三場,看到最後,我們兩個走出影院時都有再世為人的錯覺。

陳書俊在樓底下與我吻別,說:「洛洛,周末我打算帶你去紅醞酒庄玩,就咱們倆。」

我說:「好啊,遠不?」

這些天,和陳書俊的相處,真可謂是神仙日子,我一顆少女芳心早被他哄得飄飄然,差點兒連自己是誰都快忘了,我享受並沉溺在這種生活里,我盡情地讓這些光芒四射的生活填滿我內心的創痕,誰說悶騷男一定是最好的?陳書俊直白的真情流露,讓我感動,讓我從小心翼翼變成大膽接受。

陳書俊靠在他的鋥亮的跑車邊,摟著我的腰,在路燈下,他臉上的笑容無限迷人,我不由看得心醉了,我聽到他說:「不遠,就在市郊,是我一個朋友開的酒庄,上次我不是拿兩瓶MoutonRothschild1999去送人結果摔了么?說實話,我真覺得那酒的檔次還配不上你,洛洛,我要給你全世界最好的。」

我吐了吐舌頭,低低說了聲「哦」,其實我對酒類鑒賞和名品一概不懂,我還生怕我這樣的土包子去了,丟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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