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節

座落在大西洋岸邊的"凱撒"大賭場,金壁輝煌。這裡車水馬龍,一派繁榮景象,好象經濟的蕭條與這兒絕緣。

紐約人愛賭。

其實,中國人更是世界馳名的賭族。

站在賭場里,你四下一望吧,有一半是東方人的臉,不用上去問,十有八九,不是中國,就是老韓。老中在賭場里總是逍遙自在的,比在家裡呆著還舒坦些的樣子。

賭場經理對老中總是格外優待,就是它三點式的賭場小姐,對東方臉分外地殷勤。

因為這裡的人都知道,老中才是最善於豪賭的賭棒,賭檯上給小費從來也不眨眼,出手大方。

這些中國人,來自餐館,衣廠,從老闆到工人,從大廚到車衣女工,都把辛辛苦苦掙來的錢,又送給了美國。有的老華僑,辛苦一生,把僅有的收入都交給了賭檯上。要是問他為什麼這麼干,他們會笑著說:"零存整取,早晚有一天我給我它撈回來。"

王起明和阿春,各自用信用卡,在賭場裡頭拉出了二千五百塊,就坐上了賭檯。

這幾張檯面打的是21點。

美國人叫它是BlackJack。

這和王起明小時候在北京玩的十點半差不多,只不過點數放大到二十點罷了。

莊家是賭場,這是規矩,沒跑的。一個檯子上,坐十個人。

阿春坐定後,開始下注。

十元一個籌碼,一回放上三四個,也就是三四十塊的贏輸。

王起明玩廿一點上賭檯,今兒是頭一遭,所以,他先站在阿春背後,看看阿春什麼時候叫牌,什麼時候停叫。

這種遊戲,是個人,看十分鐘准明白。更何況,王起明這個聰明過人的人尖子呢!

他看了不到十分鐘,就忍不住手癢,坐上檯子,放上四個籌碼。

四十塊。不多,可初上檯面的新手,也算不少。

阿春沖他一笑,低塊囑咐:"沉住氣,慢慢來。"

他朝阿春一擠眼。

他點煙的工夫,四個籌碼成了十個。第一回,他就贏了個滿貫二十一點。

他還沒開口,莊家已經給了他一倍半的籌碼。

手兒可真順。

他還沒有來得及收籌碼,莊家已經發完了牌。

等他吸了一口煙,剛剛想吐煙的時候,十個籌碼又變成了二十五個。

又是一個滿貫二十一點。

手兒可太順了。

順得邪乎!

他太興奮了。不到幾分鐘,四十元的本兒,變成了二百五十元!

想得到嗎?

做生意,有什麼比干這個來得快?來得多呀!

"放慢,放小!"

誰在說話?

他側頭一看,是阿春。

"放慢,"阿春不動聲色地提醒,"放小!"

他聽阿春的,把那二百多籌碼回收,又放上去四個。

還是四十塊的本兒,再來。

不一會,他桌面上的籌碼成了一大堆,數都來不及數了。

他注重意到阿春的籌碼不斷加大。

他也跟著,加大。

阿春猛抽了幾口煙,一口氣放上二十。

他毫不猶豫,也放上了二十個。

不幸,莊家點數時,被收走了。

王起明瞥一眼阿春,阿春還是很鎮靜。只見她又猛抽一口煙,放上四十個。他也放上四十個。

這回,他有些緊張,心在"怦怦"地跳。

發第一張牌了。

阿春得了K。

王起明得了個Q,緊隨其後。

莊家只是個8。

關鍵的第二張牌翻開了。

真神了,阿春和王起明一人一張A。

"Great!"

阿春控制不住自己,大叫出聲。

說起來也怪,賭運一來,橫豎擋不住。不到下午三點,他們已各自贏了上萬塊。

可把王起明給樂壞了,樂得他把什麼都忘了,忘了那座空著的商業樓,忘了工廠里還在加班趕貨。

錢,賭,有好大的魔力。

漂亮的小姐,送來了煙和酒,賭場經理也上來祝賀他們取得的勝利。還握著他倆的手說:"You are lucky couple"

(你們是幸運的夫妻。)又熱情地送給他倆兩張卡,一張是免費大餐,一張是免費高級套房。

他倆把籌碼,兌換成現金,款款地裝進了各自的口袋裡。

他們來到餐廳,牛排、龍蝦飽餐了一頓,香檳也喝下去大半瓶。

阿春用餐巾擦擦嘴說:"今天運氣真好,不過你要記住這地方,不能常來,偶爾玩玩是可以的,常來准完蛋,傾家蕩產,賣房子賣地的有的是。"

"我不會常來的,你放心吧。"他點著頭說。

"賭這東西,全憑運氣。"她繼續說:"今天咱們是玩的小,要是玩大的,十萬二十萬就到手了。甚至有些大膽子大憑這種運氣,一下子就進了五十萬,一百萬。"

聽得王起明眼裡閃著光。

"不過,賭,既不能貪,又不能時間長,得學會控制,不理智的人永遠是敗家,也是最受賭場歡迎的人。你以為他們給你免費人餐,免費住宿是幹什麼的,他就是想留住你繼續賭。"

"那咱們贏了就走,是不受歡迎的啦?"

"當然了。"

"那就再玩一會吧。"王起明覺得還不過癮。

"NO。"阿春堅決的回答。

"憑今天的手氣,再搏它一下,說不定會贏的更多。運氣可不是長有的喲。"他勸說著她。

阿春畢竟也是個好賭的,她看了看錶,還不到三點,就說:"那個條件,本錢收起來不許動。"

他高興的點了點頭,於是,兩個人又回到了那個賭檯旁。

這次回來,阿春真的下了大的賭注,每一次都是一千塊。

王起明也毫不含乎,一千就一千,反正也是贏來的。

可賭運說沒就沒了,發下來的牌一次比一次難看,不是小點數,就是比莊家暴的還早。

籌碼一層層的見少,一次下一千塊,一萬塊才有十次的機會,三下五除二的,一萬塊還剩下三千塊了。

阿春哪裡還沉的住氣,王起明也眼紅了。

越輸賭性越強,越輸火越大,剩下來的三千塊全部壓了下去。並壓進了一個圈裡,兩個人加起來就是六千。

莊家不慌不忙的發著牌。第一張來了個9,還不錯。莊家是個6,比他們小。第二張牌發下來了,是個8,加起來共十七點兒。這個點不上不下很難處理,如再要一張,比四大一點,這六千塊就全泡湯了。阿春再看看莊家的牌也不好,6點,就擺了擺手,表示停叫。

莊家的第二張牌是個10,加起來16,可他不滿十七點必須再要,關鍵的時刻到了,他倆焦急地等待著第三張牌。莊家似乎摸透了賭客的心,盡量的拉長時間翻這第三張。時間凝固了似的。

當莊家慢悠悠地翻開第三張時,兩個人傻了眼,不知他哪來的狗屁運,第三張竟是個五,十六加五正好二十一點,六千塊一胡櫓,全部被莊家颳走了。

"Shit"阿春罵了一句。

王起明在心裡也罵了一聲:"操你媽的。"回家的路上,兩個人都懶懶地,不怎麼說話。

在賭場上耗的精力太大了,兩個人都累得不行。

王起明把車開在慢街道上。阿春依在他在肩上,不眨眼地望著前面的筆直的路。

為了提提精神,王起明開口說話:"還不錯,總算沒輸,白吃一頓,白玩一場,也挺開心。要不是你控制住本錢,那可真輸了。"

"賭,是可以控制的。"

"什麼不能控制?"

"感情。"

王起明怔了一下。

"我很愛你。"她說。

他低頭吻了一下她的頭髮。

她把頭依在他的肩上。

"其實,你不知道,我想你,比你想我要厲害得多。"

"不一定。"

"一定。你有太太,你有家,我呢,什麼也沒有,永遠是孤獨的、孤獨的一個人。我知道,咱們倆的結合,愛的比重,沒有超過於需要。實際上……"

"你不該這麼說,"他打斷她。

"實際上,"她不理會他的話,"咱們兩個人,只不過是兩顆難耐寂寞的心的結合,兩個移民孤獨靈魂的相交,不全是真愛,最多的成份是需要。"

"不不,阿春,我真的愛你。"

"真愛?你能做到與郭燕離婚,同我結合在一起嗎?你能拋棄你所建立起來的一切,事業、產業,與我從頭再來嗎?你能忍習不管郭燕,讓她陷入無法生存的地步嗎?不,當然不能。我們都是成熟的人了,騙人的話是不能說的。"

"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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