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6.吃人的海岸

第二天,即1月27日,麥加利號的乘客上了船,住在狹小的船艙里。船主沒有把它的房間讓給女客,那房間也不幹凈。12點整,船借退潮起錨了。刮著不大的西南風,帆拉起來了。威爾遜想幫助五位船員,但哈萊拒絕了他。

既然船主有了這樣的表示,他也只好不去多事了。

這時,五位船員在船主叫罵聲中升好了帆。麥加利號擺足了遠洋的架子,低帆,前帆,頂帆,縱帆,觸帆。又加上許多小帆和插帆。它那臃腫的船頭,寬寬的船底和笨重的船尾就註定它是典型"老鴨式"的慢船。

船儘管如此,不出意外至多六天就可以駛進奧克蘭港口。

晚上7點鐘,澳大利亞海岸和艾登港口的固定燈塔都望不見了。海浪相當大,船走得很慢;顛簸得厲害,旅客們規規矩矩守在艙里,和坐牢一樣。

每個人都在想心事。很少有人說話。哥利納帆坐不住,走來走去,而少校呆在那兒一動不動。門格爾不時到甲板上來觀察風浪。羅伯爾在後面跟著。至於地理學家,他一個人在角落裡嘰哩咕嚕,不知說什麼。

他在想什麼呢?他在想命運支配他去的紐西蘭。他想起了紐西蘭的歷史。

在紐西蘭的歷史裡,有沒有把紐西蘭這兩個島當做大陸呢?他在想著文件的解釋。

"tin,tin,……"他老是這樣說,"這個字就是大陸(ti)呀!"

他想了那些航海家發現這兩個大島的經過來。

那是1642年12月13日,荷蘭人塔斯曼在發現凡第門陣地之後,17日,船駛進一個大海灣,其盡頭是一條海峽,夾在兩島之間。

北島"依卡那馬威",這是土語,意為"馬威之魚"。南島名"瑪海普那木",意為"產綠玉的鯨魚"。

塔斯曼派了幾隻小艇登陸,帶回來兩隻獨木舟,上面坐著一些吵吵嚷嚷的土人。都是中等身材,棕色皮膚,瘦骨嶙嶙,語音生硬,黑髮,頭髮盤於頭頂,上插一根又大又長的白羽毛。

歐洲人和土人的第一次會見似乎可以建立長久的友誼。但第二天,塔斯曼的一隻小艇去探索附近海岸有沒有停泊地點的時候,7隻滿載土人的獨木舟猛烈攻擊了這隻小船。水手長喉嚨上挨了一槍跳海逃命。其餘6人4人被殺死,剩下2人與水手長逃了回來。

這之後,塔斯曼報復了幾槍就趕快開船。該海灣現在還叫屠殺灣。塔斯曼沿屠殺灣西岸向北行駛,1月5日泊在北角附近。這裡浪猛人凶,不允許他上岸上淡水;他決定離開這片陸地,取名叫斯塔騰蘭,意譯"三民地",為紀念當時的"三民會議"而取的。

他還以為他在南美洲的南部發現了一個"大陸"哩。"但是,"地理學家想,"17世紀的一個海員可能會把紐西蘭誤認為大陸,但19世紀的海員決不會這樣了!要說格蘭特船長犯了錯誤,想不通!"

塔斯曼以後的100年間,紐西蘭彷彿又不存在了,後來,一個法國航海家徐爾威在南緯35度37分的地方又發現了這片陸地。徐爾威的小艇被偷了,而他放火把一座村莊統統燒光了。

1769年10月6日著名的庫克船長利用小恩小惠收賣土著人,並用開花炮使他們老老實實。

1773年那偉大的海員又一次來霍克灣,這次他親眼看到吃人肉的事。

1827年3月,阿斯特羅拉伯號船長,那著名的居蒙居威爾居然不帶武器在陸上和土人過了好幾夜,他不但沒有受到傷害,並且和土人交換了禮物,學會了土人歌曲,測量了有用的地圖。

從上述的矛盾中,從土人的那忽而和善忽而野蠻的表現中,我們可以得出一個結論,就是:紐西蘭人的殘酷行為大都是報復性質的。他們待人好壞,要看船長為人好壞而定。一個英國人,名叫依耳,他環遊全世界也不知有多少次,是流浪科學家。他到了這兩個島上,看到他們吃人肉,看到紐西蘭人互相吞食。

1831年拉卜斯船長在群島灣也見到這種土人吃土人的慘象。土人的戰鬥歷害得多了,那些野蠻人已經會使用火器,並且使用十分準確。有些部落整個消滅掉了。

紐西蘭人能抵抗,能自衛,他們恨侵略者,驅使著他們和英國移民作鬥爭。

巴加內爾就這樣把紐西蘭的全部歷史回憶了一番,他的腦子越想越沸騰。但是,全部歷史沒有一點能容許他把這片兩個島構成的地方加上"大陸"的名字,但tin這個字卻頑強地堵住他的思路,叫他始終想不出一個新的解釋。

1月31日,從開船到現在已經4天了,麥加利號在澳洲和紐西蘭之間的那片狹窄的洋面上還沒有走到三分之二的路程。船主哈萊很少問船上的事:他任憑水手們搞。這粗魯的傢伙天天不是大麥燒就是白蘭地,喝得醉醺醺的,水手們也跟他學,麥加利號就只有聽天由命了。

這種失職,使門格爾不得不留心照料了。不只一次,船一閃,幾乎船翻了,穆拉地和威爾遜搶著把舵把扶正。船主有時干涉,甚至破口大罵。他們只好忍耐著。他們要求把醉鬼捆起來丟到舵底去,門格爾阻止了他們。

雖然如此,門格爾對該船的處境仍是提心弔膽的;不過,為不叫哥利納帆煩神,他只是背地裡對少校和巴加內爾提一提。麥克那布斯給他出的主意和穆拉地,威爾遜兩人的意思是一樣的,只是措詞不同。

"如果你覺得這樣做有好處的話,約翰,"麥克那布斯說,"你就該毫不遲疑地來擔負起這隻船的指揮責任,或者,如果你不願擔起指揮的名義,你就負責駕駛這隻船好了。那個醉鬼,等我們在奧克蘭下了船之後,再讓他照舊做他的船主,到那時他愛翻船就儘管讓他翻去。"

"當然羅,麥克那布斯先生,"約翰回答,"真到萬不得已時,我只好照您的話去做。目前,我們照料一下也就是了。"

"你自己就不能領港嗎?"巴加內爾問。

"很困難,"約翰回答。"船上連一張航海地圖都沒有!"

"真的嗎?"

"真的。哈萊這傢伙在這一帶跑得太熟了,他根本不需要測算航路。"

"他一定以為,"巴加內爾說,"他的船自己認路,不要人辨向。"

"呵,呵,如果哈萊在靠近陸地時還不醒,他就真叫我們為難。"

"希望他到時能醒,"巴加內爾說。

"既這樣說,"麥克那布斯問,"你不能在必要的時候把麥加利號開到奧克蘭嗎?"

"沒有那帶海岸的地圖就不可能。礁石都在水下幾米,一隻船不論怎樣結實,只要龍骨一碰上就完蛋了。"

"船一完蛋,船上的人只有往岸上爬,沒有其他的辦法可想嗎?"少校問。

"您是說海岸上那些毛利人的厲害,是不是,巴加內爾先生?"門格爾問。

"是,我的朋友,毛利人聰明,好殺,專喜歡吃人肉。""照這樣說,"少校問,"如果格蘭特船長是在紐西蘭海岸附近沉了船的話,你就勸人家不必去找了?"

"沿著海岸找是可以的,"巴加內爾說,"願上帝保佑我們永遠不要落到這些殘酷的土人手裡!"

毛利人的風俗,受了侮辱就要用血來洗刷乾淨,這才算是榮譽。在這樣的國度里,塔古力自然不能忘記上次他的部落受的恥辱。他耐性地等待著歐洲船來報仇,他竟然實現了他這個報仇計畫。

他先對法國人裝作畏懼的樣子,到處土人都不帶武器跑來歡迎他們,企圖騙取他們的絕對信任。

馬利榮船長把船停泊在群島灣里,想給卡特利號換桅杆,因為最近起了幾場風暴,有些桅杆受到了嚴重的損壞。因此,他回內地去尋找木材,5月22日,在離海岸2公里遠的地方,他發現了一片樹林,那裡都是高大的柏樹,樹林附近有個小灣,離他們的船只有1公里。

建立起一個作場。三分之二的船員都被派到那裡,帶著斧頭和工具,一邊砍樹,一面開一條通向小灣的路。另外選了兩個據點在港中心的毛突阿羅小島上,船上的病員,鐵匠,箍桶匠都在那兒,另一個據點在陸上,大洋的岸邊,離船1公里半。

許多身強力壯,和顏悅色的土人幫水兵工作。

到此為止。馬利榮艦長並沒有完全忽略戒備。土人沒武器,而船派大划子上岸去經常武裝齊全的。土人的表現迷惑了他們,他們解除了武裝,克勞采艦長曾勸馬利榮收回成命,但遭到了拒絕。

從此,紐西蘭人更加殷勤,他們與船上的官員相處得十分親密。馬利榮到陸上正式訪問時,全體土人尊他為大酋長,在他頭髮上插上四支白羽毛,表示崇敬。

33天了。造桅工作很好;艦上的水庫在毛實阿羅島上的淡水上著水。

6月12日下午2時,馬利榮小艇準備好了。要按預定計畫到塔古力的村子腳下去打魚。他坐上船,隨身帶了兩名軍官佛德利古和勒吾,一個自願兵,還有教練官和12名水兵。塔古力和另外五個酋長陪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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