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少女瞬間不見了。

沒有聲音,一片沉寂。

過了有一頓飯的工夫,尹福聽聽沒有任何動靜,便扯著唐昀走了出來。

雨停了,外面有些亮光透進來,唐昀發現躺在地上的那男子正是花太歲,他就是假扮臨潼縣令夏良材的那個人。

尹福來到花太歲前,發現在他的額門上有一個深深的掌印,呈烏黑色,四周嵌有鴛鴦形。

這就是駭人的鴛鴦指!

少女不是鞦韆鵠,即是鞦韆鴻。

「天山二秀」也在追趕皇家行列,圖謀不軌,心懷叵測。

尹福思忖:那娘子說與我有殺兄之仇,我並未去過天山,也沒聽說過與「天山二秀」有瓜葛,那麼這殺兄之仇從何而來呢?

唐昀哆嗦著道:「尹爺,我冷得很,渾身不由自主地發抖。」

尹福道:「別是著涼了,剛才那麼大的雨,衣服都濕透了。」

唐昀往前走了兩步,一個趔趄栽倒在地。

尹福急忙上前扶住她。

「我的腰還是使不上勁兒。」唐昀急得險些哭出聲來。

尹福覺得她身上熱乎乎的,伸手去摸她的額門,滾燙似火。

「你發燒了,一定是著了寒氣。」尹福說著,把她扶到牆壁前,把花太歲的屍首拖出門外,一會兒找了幾根斷木頭走進來。

「必須把火生起來,你的衣服太濕了。」尹福又到外面找了兩塊石頭和一些碎樹枝、樹葉。他把木頭架好,把樹枝、樹葉墊在下面,把兩塊石頭用力一碰,碰撞出火星,點燃了樹葉、樹枝。

殿堂里漸漸暖和起來。

「不會把賊人引來吧?」唐昀擔心地說。

「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尹福站了起來,走到門口:「你把濕衣服烤一烤。」

「你到哪兒去?」

「我出去找個盛水的傢伙,再弄點泉水來。」尹福說完,大踏步出去了。

唐昀明白,尹福不願看到她脫衣服的窘狀,躲了出去。

他真是個磊磊落落的君子,一個地地道道的老實人。唐昀不由得對他又增了幾分尊敬,她想到花太歲,感到人世間人與人真有天壤之別。

唐昀掙扎著來到火堆前,慢慢脫下了濕衣服,在火前烘烤著。

烤乾了衣服,穿在身上,頓覺暖烘烘的。她又脫下褲子在火堆前烘烤,她望著自己裸露的雙腿,白皙,嬌嫩,經火光一映,呈出玫瑰色的光澤,肌膚光潔,柔軟泛輝,她感到自豪。這時她忽然生出一種願望,要是被他看見……想到這兒,她覺得滿臉充滿著熱血,羞愧地低下了頭。

四十多年以來,這雙柔潤豐腴的腿還沒有被一個男人看見過,它將永遠封閉在褲布里,由嬌嫩到粗糙,由白皙到多皺,由豐腴到萎縮。

她感到一種莫名其妙的悲哀和惆悵。

殿堂外傳來腳步聲。

她趕快穿好褲子。

尹福端著一個破碗出現在門口。

「我給你找來了一碗泉水,非常清涼。」他快活地說,雙目爍爍,好像看穿了唐昀的心思。

「謝謝你。」唐昀感激地說。

「何必這麼客氣!」尹福走進來,把一塊磚石擱在火堆旁邊,把那碗放在磚石之上。

水開了,冒起小泡,泛著蒸汽。

唐昀聞到一陣清涼的氣息,馨香,使人感到舒適。

尹福端起水碗……

「小心燙手!」唐昀急得大叫。

「練功夫的不在乎這個。」尹福笑著吹溫了開水,服侍唐昀喝水。

兩行熱淚撲簌簌落到碗里。

「你哭什麼,傻孩子。」尹福親切地望著她。

「你真好,天底下再沒有比你好的男人了。」唐昀的眼前泛起一片光輝,似乎燒退了,身體充滿了氣力。

她想站起來,但腰部一陣疼痛,又蹲了下來。

「怎麼,腰還沒有好?」尹福放下空碗,怔怔地問。

「嗯,岔氣了,真麻煩。」

「你要不介意的話,我幫你順順氣。」尹福打量著她豐腴的細腰。

唐昀巴不得他說這句話,爽快地點點頭說:「女人三不忌,一不忌父母,二不忌丈夫,三不忌郎中。」

尹福按著她的腰說:「我可是郎中。」

唐昀感到一陣舒服,笑道:「我知道你不會排錯座次。」

尹福用雙手找到她的穴位,輕輕地按摩著,同時丹田運氣,藉助氣功,攻她的腰位。一會兒,尹福鬆開手,叫道:「試試看。」

唐昀活動一下,腰部果然不疼了,她在原地轉了幾轉,笑道:「你果然是個好郎中!是個合格的郎中,不是江湖騙子!」

尹福說:「現在該你出去溜達溜達了,我該烤烤衣服了。」

唐昀捶著自己的腦袋說:「我真該死,怎麼盡想著自己,忘記了郎中。我不用出去,我出去你難道不怕我被人劫持了嗎?我扭過就行了。」說著扭過身子,背對著火堆。

尹福見她不願出去,只得脫下衣服在火堆前烘烤。

唐昀聽到一陣腳步聲進了廟院,迅疾轉過身來,猛地看到尹福那健康黝黑的脊背,粗壯有力的雙臂。

兩個凶神惡煞的和尚已經闖進殿堂,一個和尚叫道:「原來是你們殺了我們的師父!」

另一個和尚叫道:「你們真是吃了熊膽了,竟敢對我們的師父下毒手!」

兩個和尚一齊朝尹福撲來。

尹福不慌不忙,一手夾住一個,一縱身,將兩個和尚甩了出去。

兩個和尚被甩出有一丈多遠,一個頭撞在牆壁上,腦袋掛了彩;另一個栽倒在地上,左胳膊骨折了,兩個人「哇哇」叫著,衝出廟院。

尹福迅速穿好衣服,對唐昀說:「此地不能多待,蓮花寺的和尚說不定蜂擁而來,咱們快走!」

尹福扯著唐昀飛也似離開這座破廟,這時天已漸漸亮了,東方透出魚肚白,經過雨洗的山野到處一片青翠。

兩人往東跑了一程,但聽遍野盪起一片吶喊聲,在這初晨的山野盪起一片回聲。

蓮花寺的大批和尚到了,他們就像一張大網,遮住了這山上的一草一木。

尹福拉著唐昀飛奔,跑著,跑著,「撲通」一聲,兩個人栽進一個黑窟窿里,落在深兩丈的地穴里。

這是一個專門用來捕獲獵物的陷阱,洞內潮濕,陰暗,氣味難聞。尹福用手一抓,抓著了唐昀的衣服,可是沒有任何反應,原來她摔昏過去了。

尹福看到前方有一雙亮晶晶的東西,一閃一閃,閃爍著幽藍色的光芒。

他仔細聽了聽,有粗粗的喘息聲。

「你是誰?」尹福大聲問。

沒有人應聲,只傳來「嗷」的一聲。

尹福警覺地朝前移動著身子,一把摸到一個毛茸茸的東西。他嚇得後退了幾步,問道:「你是人還是鬼?」

那東西「嗷嗷」叫著,朝尹福撲來。尹福一閃身,往旁邊一躲,那東西絆在唐昀身上,栽倒在地。

尹福騎了上去,掄拳便打,那東西很快一動不動了。

尹福仔細辨認著,原來是一隻金錢豹,一隻疲憊不堪的豹子,也不知道它何時陷入這地穴。尹福只知道它雖然兇猛不可一世,但是一到了這步田地,便不堪一擊了。

尹福扶起唐昀,他摸到把血,原來剛才金錢豹栽倒在地時,爪子碰傷了唐昀的臉。

唐昀漸漸蘇醒過來,她看到此情此景,苦笑著說:「看來咱們兩個是同命相連。」

尹福笑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唐昀看到金錢豹,她先是一驚,後來發覺它是一隻死豹,笑道:「它是咱們的殉葬品。」

「誰給誰殉葬還不清楚呢!」尹福嘆了一口氣,仔細打量著這兩丈多深的陷阱。洞底有十尺多長,六尺多寬,洞口直徑只有三尺,洞壁潮濕、光滑。洞口外一片藍天,天已經大亮了。

「咱們這真是坐井觀天了。」尹福喃喃地說著,用手觸摸著洞壁。

「這豹毛怎麼都脫落了?」她吃驚地叫著。

尹福過來摸了摸,摸到一堆白蛆,原來豹子的後背都腐爛了。

「這是一隻病豹,豹肉不能吃。」尹福肯定地說。

唐昀絕望地大喊:「救救我們!救救我們!」

尹福慌忙掩住了她的嘴。

「蓮花寺的和尚正在找我們,你一嚷,還不是把他們招來了。」

「又不是我們殺的花太歲,他們憑什麼追殺我們?」

「你怎麼耍起小孩子脾氣來了,這是什麼年頭?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

「我才不怕那幾個野和尚!」

「不是誰怕誰,咱們落到這個地步,插翅難逃,還不得由人家擺布!」尹福有點火了。

「你不是會躥跳術嗎?發氣功跳一下不就出去了?」唐昀也不客氣,回敬道。

「你懂個啥!那武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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