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奇怪的發現

阿才尿急醒來的時候,天快要亮了,他發現偏房門豁然洞開,他胡亂地在客廳尿盆里撒了泡尿,他先去媽媽房間看,發現梅芳不在,他又對著廚房方向大喊:「媽媽——」依然無人回應,他冷靜下來,發現客廳桌子上放著一件未完工的綉品,這情形,使他回憶起不久前半夜似夢非夢的遭遇,儘管他努力保持鎮靜,但因為媽媽不在,家中只有他一人,阿才心裡還是感到十分膽怯,他正猶豫著是否再進偏門上閣樓查看一番,客廳大門忽地被推開了,阿才回頭一看,原來是媽媽,梅芳顯得疲憊不堪,她無力地用身體的重量掩上門,再踉踉蹌蹌地挪動腳步挨著桌子落座下來。

阿才驚訝地往後退,不知媽媽發生了什麼事情。

梅芳忽見偏房木門大開的模樣,整個身子像彈簧反彈似的猛然起立,迅捷地奔往那木門,砰地一聲將它關上,她回頭看一眼阿才,示意他回屋去。

阿才十分討乖,料想家中可能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媽媽既已回家,也就好了,此刻,他也不想多問,但是,埋藏在他心中的疑問,卻不可抑制地又長大了許多。

最近這些日子,阿才變得特別敏感,梅芳曾開玩笑地對他說:「你怎麼老盯著媽媽看,是不是怕媽媽把家裡的東西給偷走了?」

「偷?媽媽你說你想偷東西嗎?」阿才搖晃著梅芳的手臂,「那麼媽媽你把我給偷走吧!」

「偷你幹什麼?」

「你把我偷走了,我爸爸就會馬上趕回家來找我!」

梅芳聽罷,心裡一震,原來,這孩子那麼想他的爹!

「怎麼樣,怎麼樣,媽媽你偷人吧!」阿才興高采烈,鬧出了瘋狂勁。

梅芳一聽,怎麼這句聽起來不對呀,她當時就沉下臉來:「你胡說什麼呀!」梅芳一著急,竟重重地推了阿才一把。

阿才傻了,他不知道媽媽幹嗎發這麼大的火,媽媽她又怎麼啦?阿才立刻變得安靜下來。阿才黃昏放學回家的時候,恰好看見田老師和凌阿姨他們走出他家。

回到家中,阿才發現偏房的門被兩根木條橫釘死了,他想,閣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

梅芳很自責,她覺得漢青的死她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要是夜裡她主動先上樓,也許就不會發生這場悲劇。

據醫生說,漢青脖子上的傷口可能是動物的齒印,但也拿不準,也可能是一種奇怪的利器,但不管是何物,有一點可以肯定,它帶有劇毒。

這是一起令人奇怪的無頭案,若說漢青是被動物咬死,那它會是什麼怪物呢?大約除了毒蛇,沒有哪一種動物的牙齒含有劇毒,要是說那是一種未知的利器,那麼,漢青手中的軍火圖既然已經被盜,還有誰會對他感興趣?

龍飛一時無法猜透其中的隱情。

似乎是忙上添亂,龍飛正聚精會神對付梅花黨的時候,怎麼偏偏竟出了漢青遇害事件,龍飛覺得,此事是否也和上次有人偷闖他宿舍住處一樣,企圖讓他分心?

龍飛考慮一番,覺得目前還是應該排除干擾,全力以赴處理梅花黨問題,他讓凌雨琦負責漢青遇害一案。

俞敏聲一夥在射殺登船檢查的兩個公安戰士之後,沿長江下游拚命逃竄,後來,那艘客輪雖然最終被截獲,可是公安人員登船一看,上面竟無一人。原來,不知什麼時候,船上的匪徒早已借著夜色的掩護,棄船泅水潛逃。這伙匪徒訓練有素,個個都是梅花黨的精英人物,讓他們逃脫掉,無疑將給下一步工作帶來巨大壓力,他們個個都可能是不小的隱患。

還有更令龍飛傷神的問題,萬隆客棧那邊,黃飛虎突然神秘失蹤。

負責監視的路明急得直撓頭,這是他近期內第二次被敵人耍弄,路明向龍飛彙報時,都不敢抬頭正視龍飛。

雖說眼下頭緒萬般,但龍飛心裡冷靜得很,他知道黃飛虎再狡猾都不會徹底逃得了他的視線,因為,這幫匪徒還需要根據軍火圖去獲取炸藥。

龍飛早已根據軍火圖在各個相關地點設下暗哨,只要有人出現在現場,就會被龍飛及時掌握。

然而奇怪的是,各相關地點居然毫無動靜,附近連可疑人物都未曾出現。按說,狡猾的匪徒在得到圖紙之後,肯定會對有關地點做一番探尋勘察,這種若無其事的安靜狀,讓龍飛覺得十分蹊蹺。

龍飛越來越覺得,這黃飛虎比以往更加狡猾,其詭詐程度似乎已經不亞於白敬齋了。

在解放碑附近的一處教堂的秘室內,白敬齋擺弄著一張電文,發出一聲冷笑。

白敬齋雖說也掌握到軍火圖秘密,但他怎麼也沒想到,關鍵時刻特派員竟撇下了他把他晾在一邊。老蔣已經正式通知他不要再跟黃飛虎較勁,一切以黨國利益為上,絕對服從特派員決定,這讓多年以來一直以梅花黨老大自居的白敬齋覺得很沒面子。

老蔣似乎為了安撫白敬齋,不使他有被冷落的感覺,隨即發來密令,要白敬齋重點準備在解放碑搞暗殺活動,這樣一來,就有兩套人馬分頭針對解放碑,為的是保證萬無一失。

處理掉廖眼鏡之後,白敬齋就藏身在教堂內,雖說此次有特派員督戰,但白敬齋畢竟是梅花黨頭目,自有一幫人馬願意聽從他調遣。本來,一旦掌握到軍火圖,他就可以向老蔣討要「光復之劍」計畫指揮權,但沒想到特派員另有主意,暗中又給老蔣另一個說法,深諳官場之道的白敬齋這回忍了,在關鍵時刻,白敬齋尤其懂得收斂城府,他這稍微一忍,事情果然又有了轉機,老蔣讓他重點對付解放碑,就是對他的肯定。看來,關鍵時刻,老蔣還是要想起他的,白敬齋一想到這裡,心裡便有一種滿足感,他覺得,即使這次讓黃飛虎主持「光復之劍」計畫,他的地位也一時不會受到動搖,只不過的確有一些面子無光。

安排白敬齋進教堂的是教堂司儀司馬祺,司馬祺不是梅花黨徒,但也是當年戴笠一手栽培的軍統高級特務。司馬祺有個女兒叫司馬慧琴,在一家醫院工作,巧的是,她就是最近正跟伍登科談戀愛的那個女護士。

司馬慧琴很單純,她壓根兒不知道父親的秘密身份,在醫院裡,她是個技術骨幹,還是個中共預備黨員,這對司馬慧琴來說,的確是件不容易的事,一般情況下,黨員背景要求十分純潔,就是教會家庭出身,入黨也往往會遇到困難,這主要是因為司馬慧琴在工作中表現太優秀了。

司馬慧琴是在一次去部隊醫院參加一個短期培訓班時認識伍登科的,醫術高超、外表又溫文而雅的伍登科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像,說起來,他們認識已有不少日子,只是最近他們的關係才開始升溫。

伍登科上回執行完白敬齋吩咐的任務後,有整整一天時間都處在極度不安之中。本來,肢解屍體對他來說沒什麼,但偏偏這回,他處理起來特別費勁,事後他明白,那是因為他心中有一種恐懼感,這種恐懼感不是來自那個死者廖眼鏡,而是源於這個活人白敬齋。伍登科在想,自己是否有一天也會落得像廖眼鏡一樣的悲慘結局?伍登科想,自己雖說在香港有巨額存款,在大陸有高級職位,但是,人生的歡樂他還沒有享受過,儘管白敬齋曾經跟他描繪過花花世界的極樂圖,但對他來說,至少眼前那都是屬於虛幻,屬於牆上畫的餅,對他來說,最現實最實際的歡樂,莫過於那個名叫司馬慧琴的姑娘。

本來,長期以來過慣了平靜的醫生生活,伍登科以為這輩子就要被台灣那邊遺忘了,在大陸,身為部隊醫院副院長,又是一名高級文職軍官,他的地位應該挺不錯的,可是白敬齋的一紙密令,打亂了他的生活節奏,自從他最初接到命令要暗殺廖眼鏡那一刻起,伍登科知道,原來,他實在算不上一個體面的人,連一個人都不算,頂多只能算是一件工具而已。受過高等教育的他,能夠理解人的價值,他覺得自己的生命似乎與木偶沒有什麼區別,白敬齋走後,一連幾天都沒跟他聯繫,這種寂靜讓伍登科難忍,他不知道白敬齋下一步要他幹什麼,一天夜裡,他做了一個噩夢:自己用手術刀割開手腕,讓鮮血汩汩流出……

暗中給黃飛虎中正劍的人並不是孫海隆,而是萬隆客棧的老會計石翁生。石翁生住在附近,平時並不常來萬隆客棧,身材瘦小的石翁生在外人眼中實在不起眼,他走起路來躡手躡腳,總愛貼著牆根,平時難得說話,彷彿一個隱身人。實際上,連孫海隆都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石翁生的地位既像掌璽大臣,又似財務總管,他另外掌握著一筆巨額經費,不到非常時期,他絕不露面。

如果梅花黨也分地方派系和中央派系的話,那麼,石翁生無疑是地方派的元老人物。像黃飛虎、白敬齋這樣的中央派頭目,到關鍵時候,還必須靠他這樣的地方派元老。石翁生原系中統要員,是老蔣暗中讓人將他安插在梅花黨重慶地區組織的,這件事足以說明,從梅花黨成立之日起,老蔣就對之傾以特別關注。

石翁生掌握的經費主要是金磚、金條,還有不少銀元,數額之巨,在台灣那邊,有大陸小金庫之稱。實際上,梅花黨在大陸的活動經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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