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迷藥棉花糖

阿才早晨剛到校,就被喻老師叫了過去,喻老師通知他參加升旗手特別訓練,阿才以為他馬上就可以恢複學校升旗手的位置了,心裡特別高興,可是經了解,才發現不是那麼回事,阿才的嘴巴一下子又鼓了起來。

喻老師見他不悅,就連忙解釋:「那可是一項比學校升旗更光榮的任務。」

阿才一聽,眼睛又亮了起來。

喻老師故意吊他胃口:「你要是沒興趣就算了。」

「我有興趣,有興趣。」

「看你剛才沒精打採的。」

「不,不是的……」阿才急得有些結巴。

喻老師見吊足了胃口,才告訴阿才,原來,國慶節那天,市裡要在解放碑舉行一個隆重的青少年升國旗儀式,屆時,會有一位中央首長出席,阿才將作為升旗手的候選人之一參加特別訓練。

「有信心嗎?」

「有,有信心。」

阿才整個上午都是在異常愉快的心情中度過的,中午放學的路上,他還在想,要是跟媽媽彙報這個消息,她聽了一定會跟自己一樣高興。

走到家附近,他又看見賣棉花糖的老頭兒在路邊張羅生意,那老頭兒沖他一笑:「小朋友,來,嘗一個怎麼樣?」說話的口氣,儼然像老相識。這兩天,這個老頭兒的生意冷清了許多,阿才想起同學之間私下的傳聞,說是這老頭兒賣的棉花糖里有的含有一種葯,這種葯很厲害的,吃下去就會被人控制,別人讓幹什麼自己就會傻乎乎地去幹什麼,鄰居楊二娃就是吃了他的棉花糖才玩火的。

可是有的同學卻說,那是附近賣糖果的雜貨鋪老闆余胖子故意散布的,余胖子見賣棉花糖的生意好,嫉妒他,想擠走人家。

阿才忽然想,要是我也買上一串給媽媽吃,讓她也聽我一回話,以便自己能夠很快探清偏房那閣樓的秘密,豈不是很好!但他再一想又覺得不妥,媽媽要是真的吃傻了怎麼辦?他覺得自己的這個念頭很荒唐,心裡狠狠罵了自己一句,趕緊疾步走過那老頭兒的攤位。

阿才剛進家門,卻見一位陌生阿姨在客廳忙碌地整理房間,不禁很詫異,他怔了一下,又覺得這張臉有點熟。

「你是誰,我媽呢?」

阿姨笑眯眯地用手往裡屋指了指。

阿才來不及放下書包就往裡沖。

梅芳躺在床上,右腳踝被繃帶紮成跟棉花糖一樣,鼓脹鼓脹的。

「媽媽,你怎麼啦?」阿才瞧著媽媽的腳踝不敢碰。

梅芳苦笑一下,伸手拉過他,摸摸他的頭:「沒事,三兩天就會好的。」梅芳說,她是上午在門外擦門框時不慎從凳子上摔下來跌傷腳踝的,國慶節將臨,家家戶戶都要將門前屋後打掃乾淨。

「梅姐,你就放心養傷吧,孩子我來幫你照料。」說話的就是那位阿姨,阿才想起來了,她就是上次送耗子葯的阿姨。

「娃兒,叫凌阿姨,她是來幫我們的。去,先跟阿姨吃飯去。娃兒,要聽話。」

阿才看著凌阿姨,再看看媽媽,很順從地回到客廳,卸下書包,準備吃飯。

飯桌上的飯菜已經準備好,阿才沒胃口,他心裡默想,自己可能當不成國慶節升旗手了,因為,他想照顧媽媽。

凌阿姨見他委靡不振的模樣,悄聲問他:「你怎麼啦?是擔心媽媽的腳嗎?不要緊的,過上一周就會好的。」

「媽媽說過三兩天就好,你說要過一星期,到底我媽媽多久才能好?」

「沒多大事,有我呢,街道上叫我來照顧你媽媽。」凌阿姨拍拍他的腮幫,要他趕緊吃飯,免得媽媽牽掛他。

阿才正有一口沒一口的細咽慢吞時,喻老師和田老師上門來了,他們是來看望梅芳的,阿才很奇怪,他們怎麼這麼快就知道了?

閣樓上,漢青也在吃飯。

今天上樓給他送飯的不是梅芳,而是另一位模樣十分清秀的女人。

漢青見過這女人,所以也不驚訝,因為,這女人是龍飛身邊的人——凌雨琦。

梅芳的傷勢並不重,只是腳踝扭傷,是輕傷,梅芳從凳子上摔下來的時候,正好被對面秘密監視十三號的龍飛他們看見了,龍飛朝身邊的凌雨琦使個眼色,要她馬上過去幫幫梅芳,正當凌雨琦一路小跑趕過去的時候,龍飛的腦海里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不如讓凌雨琦以護理的名義,名正言順地在十三號住下,以便確保自己的計畫順利進行。

梅芳跌倒的時候,漢青也聽到了動靜,自從他與龍飛接觸後,他的警覺性變得格外高,外面稍有風吹草動,他的耳朵就會本能地豎起來,這是一種神經質嗎?漢青為自己的這種現象詫異不已,細想一下,他覺得可能是人類的一種潛能,一旦面臨危機或其他突發事件,人的感覺就會變得異常敏銳,比如聽覺、直覺。

漢青注意到了樓下、街道四周的異常情況,他已經聞出了一種十分濃烈的危險味。他想,眼下他只有配合龍飛才是上策,才有可能保得自己的安全。他知道,那些人在沒有得到他手中的軍火圖之前,絕對不會放過他。

可是,他又不明白,龍飛為什麼要把如此重要的東西繼續放在他手中,這豈不是讓他拿著一塊血腥味猶濃的生鮮牛肉,站在虎豹出沒的險途中去招惹殺禍?他跟龍飛談判時,曾經表示過這個擔憂,無論作為將門之子還是生意人,他都會覺察到這份危險。龍飛再三向他保證,他有足夠的措施不讓外人再闖入他的住所,至於這張圖怎麼處置,漢青就聽他安排罷了。

「你打算怎麼安排?」當時情急之中,漢青突兀地問了一句,但他馬上覺得自己問這話顯得很笨拙。

龍飛笑而不答,拍拍他的肩膀:「記住,你現在是在為重慶人民立功勞!」同時丟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色。

龍飛為什麼不怕這份秘圖被對手搶走?漢青現在又考慮起這個問題。

老雕也聞到四周的異味,周圍來來往往的陌生人,在他眼中都顯得行跡可疑,他想,這些可疑人物之中,肯定有白敬齋手下的人,當然也少不了共黨便衣。

黃飛虎催促他趕快動手,早一天弄到軍火圖。可是眼光賊靈的老雕,怎敢在這情形下魯莽出手,不是他不敢,而是說實在風險太大,強行出手的成功率太小,弄不好,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周圍那麼多的眼睛在盯著十三號,無論白天黑夜,都有可疑人物或在明處或在暗中注視著它。

站在街頭,老雕最能體會到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意味著什麼,每天向黃飛虎彙報的時候,他都能感覺到這種壓力。

黃飛虎的壓力比老雕更大,他獲悉台灣來人,並已經抵達重慶,他日前還不知道這人是誰,但是有一點他清楚,這人是來督察「光復之劍」進度執行情況的,上面已經放話,如果計畫失敗,主要負責人要受嚴厲制裁。黃飛虎明白這「嚴厲制裁」的含義,死並不是非常可怕的事,只是自己賣儘力氣沒幹好事情,最後還被像菜豬一樣宰殺掉,那可是太沒面子了,那種死法太難看了。

黃飛虎向老雕下了一條死命令,三天之內,務必搞到雪月醉酒圖。

老雕聽罷,下跪作揖:「老闆,我以腦袋擔保。」

黃飛虎見老雕如此忠心耿耿,面露哽咽之色,他馬上忍住,轉過臉,沉默良久,忽而嘆息一聲:「兄弟啊,我需要的不是你的腦袋!」

這話聽起來好像充滿人情味,但是老雕卻覺得十分緊張,情急之中,一個念頭驟然閃過他的腦海。

黑豆被殺之後,白敬齋向蔣介石提議,由黃飛虎全面負責「光復之劍」計畫,並聲稱黃飛虎在大陸對一線情況更為了解,自己寧願做輔助工作,老蔣一聽,細想一番,覺得白敬齋所言不無道理,也就默許了,但老蔣並沒有明確表態。

白敬齋深知老蔣的心機,老蔣不表態就是告訴他:你不要躲開,到時候要是出了問題我照樣找你!

白敬齋並不是真想讓黃飛虎獨攬這次行動的操作權,他這樣表態,一方面正如老蔣所料,若是出了事他想躲開;另一方面他也是故意施放煙幕彈,想迷住黃飛虎,以便自己暗中插手。老蔣不放心黃飛虎,欲派白敬齋前往監督,白敬齋使手腕推薦另一位老蔣信得過的人,這人叫俞敏聲,原為軍統頭目戴笠的秘書。老蔣早已耳聞白、黃之間的明爭暗鬥,聽白敬齋這麼一提議,經過與身居要職的兒子蔣經國密商之後,覺得關鍵時刻,還是避免白、黃二人直接交鋒為好,便同意派俞敏聲秘密前往大陸。

俞敏聲身為國安會要員,與蔣公子蔣經國私交甚篤,多年以來,蔣經國對梅花黨的特別獨立性懷有不滿,白敬齋意料到小蔣遲早要接過老蔣的位置,為了製造親和機會,白敬齋經過一番思量,拋出了這個繡球。

俞特派員前腳剛走,白敬齋後腳也跟著開拔,不過,是秘密行動,瞞過所有的人——除了老蔣,他跟老蔣說自己想前往北平巡視梅花黨殘餘組織,準備重新發展北京的梅花黨。

白敬齋有危機感。雖然他身居梅花黨高層,但他深知,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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