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月18日 星期六 艾米爾的英雄業績轟動了全村,他的那些惡作劇也得到了人們的原諒

12月18日 星期六 艾米爾的英雄業績轟動了全村,他的那些惡作劇也得到了人們的原諒

聖誕節快到了,大家都在廚房裡忙著各自的事情。艾米爾媽媽在蹬紡車,艾米爾爸爸在修鞋,李娜在刷羊毛,阿爾佛萊德和艾米爾正在削耙齒。小伊達纏著李娜,耍和她做一個手指遊戲,這自然影響了李娜的工作。

「因為我得找個怕癢的人,」小伊達說,所以找李娜還正合適。小伊達的手指頭悄悄地扯住李娜的裙子,嘴裡還念叨著:

「親愛的媽媽爸爸

給我一點麵粉鹽巴,

宰掉那隻聖誕節豬吧!

只要扎它這麼一下

它就哇哇叫呀!」

當小伊達說到「叫呀」的時候。她就用食指點到李娜身上,每次都弄得李娜又喊又笑,小伊達真滿意極了。

艾米爾爸爸坐在那裡聽著,「宰掉那隻聖誕節豬吧」,可能是這句話使他的腦子轉了起來,突然他說出一句可怕的話:

「對了,快到聖誕節了,艾米爾,該是宰掉你那頭豬的時候了。」

艾米爾手裡的小刀一下子掉在地上,他瞪大眼睛看著爸爸:

「宰掉小豬克龍?那可不行!」他說,「這是我的豬!我的戒酒豬,你忘了嗎?」

艾米爾爸爸自然沒有忘。但是他說,整個斯毛蘭誰也沒聽說養豬做伴的。當豬長大了,就該殺掉,正是為了這個才養豬,作為一個莊稼漢總應該知道這些常識。

「連這個你也不懂嗎?」艾米爾爸爸問道。艾米爾當然懂得這事,所以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好了。但是緊接著他想出一個好主意,「作為一個莊稼漢,我早就知道有些公豬可以活下去當種豬,我想小豬克龍也可以這樣。」 艾米爾知道不少你可能沒聽說的事情。種豬可以成為許多小豬的爸爸,這個差使可以救小豬克龍的命,艾米爾想,他可不傻。他可以給小豬克龍找一頭從來沒見過那麼小的小母豬,接著小豬克龍可以和它生小豬。它們會醉心此事的!

「聽起來不錯。」艾米爾爸爸說,「不過今年的聖誕節就沒什麼油水了。沒有火腿、香腸,也沒有帕爾特,什麼也沒有。」

「請給我一點麵粉鹽巴,

我要做個香噴噴的帕爾特!」

小伊達繼續唱著。艾米爾對她吼道:

「閉嘴,你就知道帕爾特!」因為他知道要做帕爾特光麵粉鹽巴還不行,還需要豬血。但可不能用小豬克龍的血,只要艾米爾還有口氣就不行,肯定不行!

廚房裡沉默了好大一會兒。忽然阿爾佛萊德罵了起來。那把鋒利的刀子割破他的大拇指了,鮮血外涌。弄得到處都是。

「罵也沒有用!」艾米爾爸爸嚴厲地說,「在我家裡我可不想聽到罵人的話。」

艾米爾媽媽急忙找出一塊乾淨的紗布,包紮在阿爾佛萊德的大拇指上。他又削起耙齒來。這是—個很好的冬活,他要把所有的犁耙都檢查一遍,該換的耙齒都換掉,使春天到來時它們隨時都能使用。

「象說過的那樣……今年卡特侯爾特得過一個沒油水的聖誕節。」艾米爾爸爸眼睛瞪著氣哼哼地說。

那天夜裡,艾米爾好長時間沒有睡著。第二天早上,他砸破他的存錢豬罐。從裡面拿出三十五克朗,接著套上盧卡斯,駕著一輛舊雪車朝巴斯泰法爾莊園駛去,那裡有許多豬。他帶回一頭大肥豬,把它趕進小豬克龍的豬圈裡,然後去見他爸爸。

「現在豬圈裡有兩頭豬。」他說,「去宰一頭好了,可別搞錯了,我得先告訴你!」

艾米爾心中怒火燃燒。有時候,火氣一來他也顧不上是和誰在說話了。為了讓小豬克龍活著,就得讓另一頭可憐的豬去死,想起來真叫人難過,但是他又想不出別的辦法。他知道否則他爸爸就不能安靜下來,他爸爸可不懂得豬也可以和人交朋友。

艾米爾兩天沒有去豬圈,他讓李娜去喂那兩頭豬。第三天早上他醒來時,外面還是漆黑一團。他聽到一頭豬在拚命地叫,聲音又尖又嚇人,但是一下子就沉默了。

艾米爾對著掛滿冰霜的玻璃窗連著哈了幾口熱氣,玻璃上的冰花立刻化開個小洞。他從洞中向外望去,看到了豬圈那邊馬燈在閃亮,幾個人影在晃動。他知道那頭豬死了。李娜在接豬血,還不停地在血盆中攪動。待會兒他爸爸和阿爾佛萊德就會燙豬刮毛,並把它大卸八塊,卡羅薩·瑪婭和李娜將到釀造房裡洗豬腸子,艾米爾買來的豬就這樣完了。

「只要我扎它這麼一下,它就哇哇叫呀!」艾米爾嘟嚷了這麼一句,就趴在床上痛哭起來,他哭了好久。

不過人就是這樣,時間一長就會忘記。艾米爾也是如此。下午他到豬圈裡坐了一會兒,一面給小豬克龍搔癢,一面感慨地說,「你還活著,小豬克龍,世界上就是這麼不一樣,你,你還活著!」

後來他決定忘掉巴斯泰法爾家的那頭豬。第二天卡羅薩· 瑪婭和李娜在廚房裡忙著切豬肉,忙得不可開交。艾米爾媽媽在攪拌香腸填料,煮帕爾特,收拾火腿,並把它們放到鹽櫃里去腌。李娜唱著「從湖裡吹進陣陣冷風,」卡羅薩又講起了牧師家的頂棚上那個沒頭鬼的故事,艾米爾聽得津津有味,再也不去想那頭巴斯泰法爾豬了,只是想快到聖誕節了,天又開始下雪,下大雪,有多好玩兒等等。

「雪下得都要沒脖子了。」小伊達說。以前下大雪時斯毛蘭人常這麼說。

雪在不停地下。一天過去了,它反而越下越大。凜洌的北風在呼嘯,鵝毛大的雪花在飄舞。從窗戶望出去。連牛棚都看不清了。

「哎呀,這老天爺可真要命。」卡羅薩驚叫起來。「我可怎麼回家呀!」

「今晚上你別走了。」艾米爾媽媽說,「你可以和李娜一塊在沙發床上睡。」

「可以,不過你得象一頭死豬似的一動不動才行,你知道我特怕癢!」李娜接著說。

吃晚飯時,阿爾佛萊德抱怨說他的大拇指疼。艾米爾媽媽解開紗布想看看傷勢怎麼樣了,為什麼還沒長好。

她看到的可不是什麼漂亮的景象。真嚇人!傷口又紅又腫,還化了膿。一條條紅線從拇指延伸出去,都快爬過手腕了。

卡羅薩·瑪婭的眼睛閃出亮光,「血中毒!」她叫道,「這病可危驗了!」

艾米爾媽媽忙去取來紅汞藥水,抹好藥水後又用繃帶把阿爾佛萊德的拳頭和胳膊包紮好。

「明天再不見好轉,最好還是到馬里安奈龍德鎮找醫生去。」 她說。

這天夜裡大雪繼續下個不停,暴風雪席捲了整個斯毛蘭,聲勢之大超過了人們記憶中的所有記錄。第二天早上卡特侯爾恃人醒來時,整個莊園被一大張厚厚的、柔軟的白色雪毯覆蓋得嚴嚴實實。天氣不見任何好轉,寒風伴奏,大雪在舞,弄得誰也不敢出門。風從煙筒里嗚嗚地刮進來,啊呀,真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壞天氣。

「這下子阿爾佛萊德可有活幹了。」李娜說,「不過這雪鏟不鏟都一樣,反正沒有用!」

這天阿爾佛萊德並沒去鏟雪,吃早飯時他的座位空空的,誰也沒有聽到有關他的什麼音訊。艾米爾擔心起來。他戴上帽子,穿上大棉襖走了出去。他抓起廚房門邊的雪鏟,朝著長工房方向鏟開一條雪路。那房子和木工房僅一牆之隔。

李娜透過廚房窗戶看到這些,她滿意地點點頭:

「艾米爾真夠聰明的。鏟條雪路,這樣一下子就可以跑到木工房。對了,誰知道什麼時候他需要到那裡去呢!」

李娜也真傻,她竟不知道艾米爾是去看阿爾佛萊德。

艾米爾一走進長工房,立刻感到一陣冷氣撲來。阿爾佛萊德沒有生火。他躺在那張沙發床上不想起來,也不想吃飯。他說,他不餓,這更使艾米爾擔心了。要是阿爾佛萊德連飯也不想吃,那一定是病得厲害。

艾米爾把木柴放進爐子,並點著了火,接著就跑去找媽媽。她來了,別的人也都來了。艾米爾爸爸、李娜,卡羅薩·瑪婭和小伊達,因為現在大家都在為阿爾佛萊德擔憂。

可憐的阿爾佛萊德躺在那裡,緊閉著雙眼。儘管他身上燙得象塊火炭,他還是凍得發抖,那些紅線已經快爬到胳膊肘了,看起來真叫人害怕。

卡羅薩·瑪婭點點頭說:「當紅線走到心臟時,就完了,他就死了。」

「你別瞎說。」艾米爾媽媽說。但是要使卡羅薩住嘴也不那麼容易,她知道勒奈貝爾亞全鄉有半打人死於血中毒,她一個個地念叨著他們的名字,並說,「不過現在我們也不能放開阿爾佛萊德不管。」

她還說,要是把阿爾佛萊德的一撮頭髮和他襯衣上的一塊布在半夜時分埋到房子後面正北的地里,然後再念句咒語,大概還來得及。她會這麼一個咒語:「推呀推,從魔鬼那裡來。再回魔鬼那裡去,萬物本來就是這樣的,推呀推。」

但是艾米爾爸爸說,阿爾佛萊德割著手時咒罵的那些話已經足夠了,這種天氣半夜到房子北面地里去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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