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知了庵成了太極堂的臨時聚會處,警衛森嚴,有晁凌風在這裡坐鎮,想前來討野火的人,勢必將付出慘重的代價,但太極堂的弟兄不敢掉以輕心,內外警戒十分周密,天一黑,氣氛益形緊張。

冷劍一群人已經走了,他們另有秘密藏身的地方。

其實並不算隱秘,由紫霄散仙出面,借住在東湖頗有名氣的紫虛觀內。紫虛觀自從觀主道宏離觀避禍之後,便閉上了觀門,觀中那些平素不規矩的老道們,有的散了,有的躲起來,剩下的總算有閉觀苦修的機會,不敢再到外面逍遙。

紫霄散仙與冷劍,曾經與逍遙仙客打過交道,借住仙客門人的道觀落腳,當然不會有困難。

冷劍目前不再孤單,真正夠交情的朋友,以及真正有風骨的俠義英雄,逐漸認清了柏大空的本來面目,站在冷劍一面共患難,所以他身邊的人逐漸增加,實力漸壯。

二更末三更初,負責警戒的電劍嚴濤,背著手從丹室的外廊,緩步踱向前面的偏殿,抬頭便看到左方的牆頭上,站著一個黑影。

星光朗朗,他看清那人戴了鬼面具。

「呵呵!」他大笑:「算算你們也該來了,何不下來談談?」

「談什麼?」鬼面人問,「嚴老兄,你似乎毫不介意有人入侵呢?」

「陳公套那邊,咱們派有人卧底。」冷劍朗聲說:「那位柏老大柏盟主,怕晁凌風去找他算賬,緊張得睡不著覺,哪有工夫再派大量人手來送死?陳公套絕對阻止不了晁凌風自由出入,因為晁凌風曾經自由出入過。你們來,絕不會是入侵,天絕谷主不會是偷雞摸狗的卑劣小人,何必介意?」

牆頭上,又多了四個鬼面人。

「這種估計是不是大膽了些?」鬼面人間。

「估計無所謂大膽不大膽,而是事實。天絕谷主一代魔中之尊,咱們也是俠中之雄,雙方都是以好漢的面目,為義理而揚劍揮刀。當初咱們襲擊天絕谷,是正大光明挑戰叫陣,我相信貴谷主也會光明正大的,與咱們以好漢面目了斷。咱們等候貴谷主的迴音,就是對貴谷主有英雄好漢的看法和尊敬,咱們是盡其在我,至於貴谷主是否有這份風骨豪情,那是你們的事。」

牆頭上,又多了八個鬼面人。似乎,擺出的姿態真有入侵的氣勢。

「唔!你們是本谷的人尊敬的對手。」

「好說好說。」

「我知道知了庵所發生的事故。」

「那幾個戴鬼面具的人,身份已經查出來了。」電劍說:「全是些惡名昭彰,為江湖同道所不齒的牛鬼蛇神。最重要的是,咱們發現他們的鬼面具,與你們的鬼面具小有不同,今後不會再弄錯了。」

「要知道他們的底細嗎?」

「不必了,這種平常的事,根本不值得去查底細,只要提起綱領,一切都順溜了。諸位是來談呢,抑或是傳貴谷主的口信?何不至室內小坐?」

「咱們本來奉谷主之命,前來讓諸位緊張一番的,豈知白費工夫,諸位悠閑得很呢!嚴老兄,你該知道我是誰!」鬼面人嗓音一變,「二十年,音貌不改。」

「哦,天絕谷四大使者之首無常使者寇達隆,寇老兄,聲音確是不改。」

「請轉告景大俠……」

「別挖苦人了,這裡再也沒有俠了。」

「好,那就請轉告荊門山莊景莊主,明日午正,天絕谷的人,與諸位在新淤洲水母祠見面,希望除了你我雙方的當事人之外,不相干的人不要參與。如果你們害怕,可以不來,過時不候。」

「咱們準時赴會。」電劍鄭重地說。

「咦!你作得了主?你不問問景莊主……」

「咱們是人同此心,在紫虛觀的人,人人都可以作主答應貴谷的邀請,夠明白嗎?」

「唔!氣勢很壯,明天見。」

「明天見。」

黑影連閃,瞬即失蹤。

新淤洲與鸚鵡洲相對,比鸚鵡洲小得多,洲上沒有居民,只建了一座小小的水母祠鎮壓江流,平時很少有人前往看洲上的水鳥,既非風景區,也不是遊覽處。

午正前半刻,兩艘快舟泊上了新淤洲的灘岸,十八位目下俠義道的高手名宿,跳下船毫不遲疑地向洲中心的水母詞走去。

除了傷勢仍重的夜遊神陸光之外,冷劍親朋好友全來了。游僧曇本穿起了很少穿的僧袍,正式披起袈裟。紫霄散仙玄真也穿了道官服,他本來就是武當的道官正一真人,以堂堂正正的身份予會。

二十年來,第一次正邪雙方拔劍兵戎相見。

水母祠前,三十個鬼面人列陣迎客,高高矮矮有男有女,極為壯觀。所戴的鬼面具沒加繪獠牙,在正午的陽光下依然鬼氣衝天。

俠義道高手昂然而進,冷劍景青雲與乃妻女飛衛一馬當先,女兒魔鶯景春鶯後跟,她一身黛綠勁裝十分搶眼,劍插在腰帶上,臉色冷森殺氣騰騰。

伺內迎出五個鬼面人,在陣心迎客。

三十七比十八,天絕谷的人多了一倍。

雙方列陣,面面相對。為首的鬼面人獨自迎出,冷劍也獨自上前。

「二十年久違,景兄風采依舊,郝某卻是老了。」鬼面人抱拳行禮道:「豪氣不復當年。看了諸位義無反顧的豪情,郝某東山再起的打算,成功的勝算恐怕不多,今天的江湖倩勢卻對諸位不利,郝某真該因勢利導,用盡機謀爭取成功勝算的。」

「郝谷主如使用權謀手段,的確成功有望。」冷劍沉著地說:「以日下的情勢來說,景某兩面樹敵,四面楚歌,妙手空空的崛起,已經是景某致命之傷,只要谷主向柏大空稍假以辭色,貴谷便可立於不敗之地,再互相利用,景某這群過了氣的老朽,已註定了在江湖除名的下場。但谷主不作此圖,深令景某不解。」

「呵呵!郝某曾經是不世之雄,不屑與妙手空空那種城府極深居心難測的人打交道,與其日後禍患無窮,不如早作了斷。其實,景兄也可以和柏大空打交道。」

「哈哈!英雄所見相同,景某自問光明磊落,不配與妙手空空那種人打交道。二十載仇怨牽纏,你我之間正邪不兩立,相信雙方都耿耿於懷,無日或忘,早作了斷,以免將仇恨帶入墳墓,也算是人生一大快事。郝谷主,景某這十八個人,如果全部埋骨此地,天絕谷今後就可以橫行無忌號令天下了,算是道消魔長,天意如此吧!就請划下道來。」

「景青雲,你到底想要什麼?」天絕谷主沉聲問。

「天絕令絕不許重現號令江湖,除非景某這些人死了。」冷劍也沉聲說。

「就憑你們這幾個人,就可以阻止得了天絕令重現嗎?」

「景某這幾個人,只知盡其在我,不問其他,結果如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個人立身行事的宗旨是否合乎道義。每個人都自私自利貪生怕死,這世間實在不怎麼可愛了,是嗎?」

「你我在這裡殘殺,兩敗俱傷似成定局。」

「可能的。」

「妙手空空那些人,就可以領導江湖雄霸天下,為所欲為。」

「那可不一定哦!江山代有才人出,世上新人換舊人,武林畢竟還有人在,衛道志士頗不乏人。至少,妙手空空那群人,就很難過得了晁凌風那一關,他江湖霸主的寶座還沒到手呢!想坐穩談何容易?」

「套用你的話,那可不一定哦!」天絕谷主冷笑:「晁凌風那小子死心眼,他只過問追兇的事,對江湖局勢漠不關心,他不是衛道的材料。」

「也許如此,但景某相信俠義道必定後繼有人。」

「要等多久?」

「誰知道呢?日後的事,咱們這些入土近半的人,沒有操心的必要,是嗎?」

「確是如此。假使郝某向你說,天絕令不再出現,你相信嗎?」

「出於閣下之口,景某深信不疑。」

「現在,你聽清了,我血手天絕鄭重宣告,天絕令從今起黃土長埋。」

「郝谷主,我冷劍景青雲也鄭重宣告,從今始不過問江湖事,荊門山莊歡迎話舊的朋友。」

「一言為定。」天絕谷主擊掌三下。

「天日共鑒。」冷劍也擊掌三下。

「景兄,九蔭神荼那些人,必將用計來對付你,你應付得了嗎?」

「一比一,在下還可應付。昨天在下與鐵羅漢照過面,他如此而已。小女也與五通妖神不相上下,看來這些老魔並沒有傳聞那麼可怕。總算萬幸,鐵羅漢與五通妖神已經死了,是被晃凌風和飛燕楊姑娘擊斃的。」

「我知道,你們知道還有哪些人嗎?」

「最可怕的該是九蔭神荼申公化,和奪魄狂生柯茂。小女大概可以對付得了。我,恐怕支持不住。」

「令嬡真對付得了?」

景姑娘淡淡一笑,舉步上前。

「前輩要不要試試?」她氣勢洶洶,「聽家父說,谷主的玄門絕學純陽真火已臻化境,晚輩不甘菲薄,練了幾年佛門天心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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