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鯰魚套龍王公冶長虹的大宅院,目下成了招待特殊人物的招待所。

由於情勢險惡,公冶長虹一家老小,已經遷至陳公套總舵,住宅由幾位心腹弟兄坐鎮,接待一些特殊貴賓。

這些所謂特殊貴賓,都是柏大空派人帶來安頓的,因為陳公套總舵所安頓的天下高手名宿,身份形形色色,黑、白、邪、魔份子複雜。而這些特殊的貴賓身份特殊,不屑與陳公套那些人相處,所以被邀請來公冶幫主的大宅安頓。

其實,公冶幫主已經大權旁落,全家遷至陳公套總舵,名義上是親自坐鎮,其實是已被柏大空手下的朋友們所控制,有如猛虎入柙,蛟龍失水。

天剛黑,大宅堂開盛宴,六名貴賓已有了六七分酒意,神色冷漠地聽取傳旗使者一珠火星君張元以及荊州分舵主大爺五爪蛟陳昌,詳述武昌目下的情勢。

一珠使者火星君與荊州分舵主大爺五爪蛟,都不是龍王幫主的心腹,而是幫中擴張派中,野心最大的中心人物。他們是總舵主八極靈官的得力臂膀,也是力主與柏大空合作,吞併太極堂正式問鼎江湖第一大幫寶座的急先鋒。

他們伴同貴賓前來安頓,向貴賓述說近來的倩勢變局。

六位貴賓皆是年登花甲,相貌猙獰的高年男女,對局勢發展沒有多大興趣,人老成精,顯然已看出火星君的意圖。

「張使者,你說這個姓晁的小輩是天絕谷的人,這就不對了。」上首那位灰須如戟的老人說:「如果他是,絕不可能與冷劍的女兒聯手,大殺貴幫的雷霆小組人員。兩方死仇大敵如果真的聯手了,柏老弟那些人,還能不大張旗鼓,堂堂正正鳴鼓而攻?」

「朱老前輩也許不知道,冷劍景青雲已公然宣稱退出俠義道,他的女兒甚至已自取綽號為魔鶯了。」火星君接著說:「既然認為已淪為魔道,與天絕谷聯手就不足為奇了。姓晁的小狗藝臻化境,此人不除,將是江湖一大禍害,天下間能制他的人就沒有幾個了。」

「他不可能比天絕谷主更厲害,小小年紀不成氣候。」虯須老人不受激,冷冷一笑道:「咱們乾坤四靈與天地雙煞在兩年前,便已和柏老弟取得協議,由他策劃將冷劍和天絕谷主引出來。他要取代冷劍領袖群倫的地位,咱們不計名利,只負責除去他們報往昔受辱之仇,其他概不過問。呵呵!張使者言中之意,是希望咱們替貴幫除去姓晁的小輩,對不對?」

「這……」

「柏老弟肯嗎?」

「柏大俠還沒有……」

「還沒有授意,是不是?他應該知道,咱們乾坤四靈與天地雙煞一現身,冷劍與天絕谷主必定提高警覺,出其不意一舉突襲的大計落空,得不償失。」

「咦!」下首那位全身黑衣裙的老婦,突然發出驚訝的叫聲。

堂口,不知何時出現了景春鶯姑娘的身影,一身墨綠勁裝,把渾身玲瓏透凸的曲線襯得極為誇張,讓男人一看就血脈賁張,心動神搖。

四名伺候貴賓的大漢,迅速地在堂下列陣戒備。

「不會有出其不意突襲的事發生了。」景春鶯的語氣冷森自負,「傍晚時分,本姑娘就知道你們魔中之魔,乾坤四靈,與天地雙煞,鬼鬼祟祟地到達了。」

「大膽!什麼人?」虯須老人憤怒地拍筷而起。

「魔鶯景春鶯。」景姑娘傲然一笑,舉步入堂,「膽不大就不會來,來了就不在乎你們乾坤四靈天地雙煞。你這老鬼定然是夔龍朱乾了,一個快老掉牙的獨腳老殘廢,你神氣些什麼?」

邪魔外道的名宿中,那些真正的可怕高手像是孤魂野鬼,很少計較浮名虛譽,大多數很少在外公然走動,因此,名頭反而沒有那些經常在江湖上出沒鬼混的二流高手響亮,像四大邪魔東風西雨北雷南雲,以及飛天蜈蚣七煞書生等等貨色,武功平常卻聲威懾人。

像武功修為稍高一極的逍遙仙客——宇內三妖仙之一,毒郎君的師父香山毒叟童光,天絕谷主的好友鬼影山威,無雙秀士的師父奪魄天羅柯南,這些人都是真才實學超人一等的邪道名宿,名頭反而沒有四大邪魔響亮。

以紫虛觀主夜梟程景的師父逍遙仙客來說,出身白蓮會,妖術通玄,連冷劍這位俠義道第一高手,也懷有強烈戒心。

而飛天蜈蚣和西雨這兩個二流貨色,卻毫無忌憚地向冷劍的妻子女飛衛公然挑戰。

菩薩好惹,小鬼難纏,江湖上那些半桶水貨色,聲威比那些絕頂高手更具威力。

乾坤四靈,就是魔中的高手。

夔龍朱乾、沖霄鳳陳六娘、玉夫子尤賢、威麟許坤,以及天煞呂彪、地煞施高,都是早年與天絕谷主、冷劍等人齊名的魔頭。

這些老一輩的名宿高手,彼此之間多少有些仇怨過節,一旦有機會報復,自然而然地湊在一起候機結算,有心人再從中撮合,難怪會掀起狂風巨浪。

「該死的!你竟然打上門來了。」天生龜背的玉夫子尤賢氣得跳起來,「就算你老爹在這裡,也不敢在此撒野,你……」

「你這老烏龜還不配在家父面前誇口。」景姑娘已到了堂下,四名大漢驚恐地不斷後退不敢阻擋,「你下來,本姑娘打發你滾蛋。」

四靈,指龍鳳龜麟。尤賢其形如龜,綽號當然不好稱龜,所以稱玉夫子,玉夫子是龜的文雅封號。

景姑娘一個小晚輩,把老傢伙直接叫成老烏龜,簡直狂妄已極,可把玉夫子激怒得快要發瘋了。

一聲怒嘯,玉夫子從座位上平空拔起。

整個人縮成一團,像一枚巨彈,兇猛地向堂下兩丈左右的景姑娘迎頭砸落,力道極為猛烈沉重。

龜甲功全身堅似硬甲,重重地砸落,真可以將人砸得骨碎肉裂,像是一塊巨石從高空砸落。

聲勢十分驚人,速度太快,令人無法閃避。

知己不知彼,玉夫子犯了嚴重的致命錯誤,認為冷劍以劍術名震天下,女兒的劍術即使青出於藍,但不可能以內功御劍,再神奧的劍術也毫無用處,擊中刀劍不入的高手百十劍也毫無作用。

龜甲功不但刀槍不入,也禁得起千斤錘斧的砸劈,可說是混合金鐘罩與鐵菩薩兩種奇功熔鑄而成的神奇絕學,除非對方的內功更為深厚,休想攻破這種渾如精鋼的龜甲功。

只有一個人知道景姑娘身懷禪門絕學,具有歸州白衣庵三聖尼的蓋世禪功,那就是晁凌風。

景姑娘的身形倏然而動,飛騰而起,劍已出鞘,從玉夫子猛砸而下的身軀旁相錯而過,快得幾乎令人肉眼難辨。

相錯的剎那間,劍化電虹掃過玉夫子的左脅。

燈火搖搖,景姑娘的身影似乎突然幻化出現在食案上空,劍氣迸發,招發絕學雲龍三現。

似乎劍幻變成三道天矯的匹練,狂野地各現三次,風雷乍起,食具如被狂風所刮,向八方激射。

只有兩個人能及時從劍練下退出,是威麟與地煞,雙掌連續發出無情的劈空掌力,以進為退借反衝力挫身退走,掠下堂仍感到劍氣襲人。

堂下,多了一個人,冷劍。

一聲冷叱,冷劍毫不遲疑出劍攻擊,劍光流瀉見光而不見影。

「呃……」

毫無防備,仍然魂飛膽落的威麟和地煞,糊糊塗塗中劍倒地。

墨綠色的淡淡身影倒飛而去,劍光一斂。

冷劍瞥了四周一眼,大踏步轉身出堂。

景姑娘收劍入鞘,冷然隨後走了。

四大漢瑟縮在兩面的壁根下發抖,像是失了魂。

血腥刺鼻,四靈雙煞聲息毫無。

桌底下有兩個活人,抱著頭爬伏在桌底下戰抖。

就是火星君和五爪蛟,這兩位仁兄在玉夫子暴怒地向堂下猛砸時,便知道大事不妙,早一剎那往桌底下一鑽。

他倆趨吉避凶,不妨扮懦夫,鑽在桌底藏身。

面對大名鼎鼎的乾坤四靈與天地雙煞,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膽敢單人獨劍侵入闖筵,如無驚世絕學,豈敢前來玩命?

如不見機鑽入桌底自保,定是一等一的大笨蛋。見機的人有福了,果然剛伏下,景姑娘便登堂上桌。

內堂有人聞警搶出,冷劍父女已經不見了。

反擊極為猛烈,有如雷電交加風行草偃,十餘位高手中的高手分為四組,每組先後襲擊兩處地方。

一夜之間,青龍幫城內城外八處秘舵,遭受到致命的打擊,報復之慘,轟動江湖,冷劍這群人的聲威重新抬頭。

一連三夜,青龍幫除了陳公套總舵之外,其他各地的秘舵與江湖行業中樞,大半受到毀滅性的襲擊。

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幫眾們人人自危。

柏大空那群人曾經多次出動追搜,皆勞而無功,人多行動不便,人少又怕受到截擊,真感到束手無策。

白天,眼線們大肆活躍,可是,查不出冷劍那些人藏匿的線索,像是平空消失得無影無蹤。

陳公套是唯一沒受到襲擊的地方,一方面是人手眾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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