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人哼了一聲,一不作勢二不運勁,突然閃電似的身劍合一攻到,一眨眼就鋒尖破空近身。
速度駭人聽聞,猝然搶攻氣勢如迅雷疾風!
如果換了旁人,必定手忙腳亂心驚膽跳。
姑娘家學淵源,而且出身歸州白衣庵三聖尼門下。家學以冷靜享譽武林,師門以定靜傲世,任何狂急的聲勢,也撼動不了她。
她掏出了所學的精髓,面對狂猛襲來的可怕劍濤,身形略閃,飄逸地信手揮劍,神乎其神地鍥入對方襲來的劍濤空隙中。
恍若電光一閃,隨即連人帶劍斜逸出八尺之外,俏巧的身影乍隱乍現,身形倏現時,劍向上植立,氣定神閑點塵不驚。
「呃……」傳出半窒息的叫聲。
狂猛的劍濤驟然消失,劍吟也碎然消散。
人影重現,蒙面人急沖的身影一頓,然後重新向前衝出三四步,想穩下馬步,卻力不從心,晃了兩晃向前仆倒。
咽喉中劍,鋒尖貫入頸右,食道與喉管開了孔,鮮血像噴泉般噴出,難怪只傳出半窒息的叫聲。
一招送命,姑娘僅反擊了一劍。
這一劍真冷酷無情,一擊便中要害。
「這人真可憐!」夜遊神感慨地大聲說:「竟然狂妄得離譜,要向天下第一劍挑戰,要取代天下第一劍的地位,卻是連景姑娘輕描淡寫的一劍也沒接下,枉送了性命,哀哉!」
另三個蒙面人似乎驚呆了,這怎麼可能?身劍合一雷霆萬鈞的狂攻,對方除了閃躲以避鋒銳之外,別無他途。絕不敢冒險封架,更不敢反擊,怎麼同伴竟然死了?
黑夜中雖有星光,但雙方出招太快,旁觀的人絕難看出劍勢,所以當然不可能知道死因。
「大哥……」
終於,另一位黑衫蒙面人發出了可怕的凄厲呼叫聲,向躺在地上血泊中抽搐的蒙面人衝去。
在經過景姑娘立身處的剎那間,左手無聲無息地發出一枚暗器。
相距僅一丈左右,根本不可能看得見暗器的形影。
姑娘命不該絕,恰在這剎那間邁步向乃父所立處靠,邁出半步,暗器到了,她感到右脅有物以高速擦過去,暗器從右臂與脅的空隙中飛到她的身後去了。
「鼠輩該死!」她怒叱,向那位蒙面人衝去。
蒙面人抖手又發射了一枚三棱透風鏢,扭身拔劍、出劍,飛星逐月攻向姑娘的上盤。
姑娘不再上當,這次她看到暗器了,扭纖腰讓鏢貼右肋飛過。
劍也在身形扭動的瞬間,改接招為反擊,不封對方的飛星逐月,劍光疾沉、斜掠,似電火,似流光,斜逸出丈外。
「哎……」
她驚叫了一聲,立腳不牢,感到一陣頭昏目眩,氣血一窒,雙腳突然一軟,向前面一栽。
蒙面人也狂叫一聲,向前沖,左臂齊肘而斷,左肋也開了縫,內臟外流,重重地衝倒在兩丈外。
兩敗俱傷,都倒了。
「哎呀……」暗影中搶出女飛衛,尖叫著向倒地的愛女奔去。
「我中了毒……毒鏢……」姑娘全力大叫。
叫聲驚動了躲在館角下的人,人影飄降。
兩個蒙面人,發出震耳的怪嘯。
四面八方人影紛現,屋頂、外院牆、院角……足有二三十個蒙面人,瘋狂似的向院子集中湧來。
廳內和屋角,冷劍的四位朋友也奮勇衝出支援。
蒙面人多了三倍以上,廣闊的院子正好施展。
此時,一場可怕的混戰瘋狂地展開!
女飛衛剛到達愛女身側,一刀一劍已經夾攻而至,兩個蒙面人的刀劍極見功力,立即纏住了她。
她心急如焚,展開所學拚命,一連七八劍,把兩個蒙面人逼得連連後退,但她想將人擺平也力不從心。
很不妙,兩個蒙面人奔向她的愛女。
不,有三個,另一個不是蒙面人。
女飛衛想抽身向愛女的那一面退,但已抽不開身了,只感到心中一涼,急得她要吐血。
兩個蒙面人似乎早就注意景春鶯,所以絲毫不爽地沖向倒地的姑娘,不撤兵刃,顯然意在生擒活捉。
對面有人從檐下飄落的人,沒戴蒙面巾。
兩個蒙面人似在爭功,四隻手不約而同向下伸,都想先一剎那將人抓起。
「去你娘的!」
沒蒙面人破口大罵,雙腳疾飛,這一記蝴蝶雙飛真夠狠,雙足先後剎那之差,分別踢中兩個蒙面人的下顎。
「砰嘭……」兩個蒙面人飛翻、摔落。
「何處中毒鏢?」那人一把扶起景結娘的上身急問。
「右……肋……」姑娘虛脫地叫,聲音微弱,眼前朦朦朧朧,已逐漸陷入昏沉的境界。
如果是見血封喉的毒鏢,這時她早就死了。
「身全放鬆……」那人叫,運指如飛,點向她的空太陰、少陰、劂陰,足太陰、少陰、劂陰、陽明、少陽,心包、絡經的穴位,迅速制止血液加速的流勢。
口中塞入一顆護心的丹九,她總算還能吞咽。
「你把人殺死了,但願我能替你搜出解藥。」那人一面說,一面將她抱起往牆根走去。
一名蒙面人側沖而至,接近便分清敵我,一聲怪叫,刀光猝下。
抱著她的人身影疾轉,一閃便反而到了蒙面人的身左,閃勢未止,腿已掃中了蒙面人的背腰。
傳來了脊背的折斷聲,清晰入耳。
她知覺仍在,知道那人將她塞在院牆下的黑暗角落,拍了她兩下表示要她不可妄動,便轉身走了。
院子里劍氣飛騰,刀光旋舞。
冷劍夫婦的一雙劍有如電掣雷轟,配合著夜遊神幾位同伴交叉搏擊,所經處波開浪裂。
這位宇內五大高手的第一人,不再逞英雄與對方公平拼搏,旋走如飛,避實擊虛,威力似乎平空增加三倍。不攻則已,劍一出必定有人非死即傷。
看了看院中的情勢,三十餘名蒙面人已經死掉一半了,人多的優勢正迅速地消失。
一名蒙面人接了游僧一記橫掃千軍,手中劍被方便鏟震得向外盪,連人帶劍斜震出了丈外。
那蒙面人兇猛地向救了景姑娘的人沖了過來,不假思索地揮劍便拂。
劍過人影無蹤,一無阻滯,驚駭中收劍已來不及了,身形也一衝而過。背心,卻被一隻大手貼上了。
「去你的!」
喝聲入耳,背部如受雷殛,直挺挺加快前沖,衝過女飛衛的身側。
女飛衛反手就是一劍,貫入蒙面人的右肋,這才發現自己所刺的人,完全沒有閃避的能力。
她已聽出了喝聲熟悉而又陌生,也發現發出喝聲的人赤手空拳,身影也有點熟悉。
她拔劍退走,退至乃夫冷劍身側,出其不意劍奔剛閃避冷劍一劍急襲的蒙面人,一擊便中。
她便把先前所發生的事忘了,又重新投入血醒刺鼻的斗場。
二十餘名蒙面人,都是內外兼修武功十分高明,而且狂野剽悍的角色,其中又有暗器霸道的高手。
本來抱有必勝之念而來,料定這些俠義道拔尖的名宿,必定泥古不化堂堂正正拼搏,豈知料錯了,一步錯全盤皆輸。
十二位頂尖名宿舍棄了堂堂正正的拼搏方法,採用了聯手合擊,正反交叉的詭奇搏鬥術。幾乎一個人發揮了三個人的力量,而且出手兇狠辛辣,混戰中威力發揮至極致,把這群蜂擁而來的蒙面殺手,殺得七軍八落。
而且,有一個更可怕的人恰好加入。
殺人一萬,自損三千,這十二位拔尖的高手名宿,也損失不輕。
當死得剩下了三個的蒙面人見機逃掉之後,冷劍幾個人站在屍堆中,他們全都有力盡的感覺。
二十九具屍體,有三分之一仍在血泊中作垂死的掙扎。
站立的只有七個人,其中游僧和電劍受傷不輕,但總算還能支撐。
紫霄散仙和一位朋友,重傷躺在地上無法動彈。
另外兩位朋友,再也起不來了,背部被暗器擊中要害,死了。
所有的人皆渾身浴血,快到了油盡燈枯境地。
兩名侍女奔出,掌起燈協助眾人救死扶傷。
「女兒……」女飛衛這才發覺女兒不在場。
「夫人,小姐在……在這裡……」在牆腳找到景春鶯的侍女興奮地叫道:「小姐受了傷……」
女飛衛驚喜萬分奔到,心中賂寬。
景春鶯的疲倦雙目,似乎被燈光所吸引,不住眨動,神智逐漸恢複。
「女兒,怎樣了?」女飛衛扶起女兒的上身,同時檢查女兒的傷勢。
「毒鏢……」景春鶯吃力地說:「擦……擦傷……」
「我曾經聽到你的叫聲,隨即失去你的形影……」
「女兒被人所救……」
「誰?」
「晁凌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