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人只要肯用心去思索,對所發生的事能冷靜地去想,多少會理出一些頭緒的。

晁凌風愈來愈機警,愈來愈聰明了,這是經驗的累積,和肯用心去想,所以他的思路漸趨成熟。

第一次與冷劍在極不愉快的情形中見面,但他對這位宇內五大高手名列第一的名人,確是有幾分好感。

他感到奇怪,冷劍為何也捲入這種波詭雲譎的糾紛里?理由何在?

他偵查沉船一案,為何那麼多蛇神牛鬼以他為目標?

那天,他被擒被虐待,那些人顯然不重視他,目的只在要他屈服,要他投效,與沉船案扯不上關係。為何情勢愈來愈複雜了?

有人轉移了目標!

一定與冷劍有關,這麼多江湖成名人物武林頂尖高手風雲際會,絕不是偶然的。

終於,他想起了咸寧道上的事故。

他無意中介入西雨、七煞書生、飛天蜈蚣幾個傢伙,計算女飛衛的事。

女飛衛呂巧巧,冷劍的妻子。

在東湖,他也救了景春鶯,冷劍的女兒。

不會是巧合吧?這些人牽扯在一起了。

他堅決地相信,冷劍絕對與北雷、東風、西雨,以及死鬼什麼龍劍周毅的設伏無關,他必須找出疑點來。

他要與冷劍對證一些事,澄清一些疑團。

這一行動十分大膽且具危險性,以他一個首次外出道游的默默無聞後生晚輩,要與一個宇內第一高手、身份地位極高的人,面對面求證澄清,真需要服氣,那意味著將有另一場生死相搏。

冷劍那些人的行蹤,是很容易掌握的,他們人數甚多,都是些江湖風雲人物,而且也不避人耳目。

不像那位神秘的柏大空,這位大名鼎鼎的妙手空空一臉賊相,神出鬼沒似乎見不得人的。

返回府城,他行功調息恢複精力,立即著手進行。

他已經領教過冷劍的絕學,要不是那時他真力不繼,即使憑正宗的武功修為,他也有把握對付得了這位宇內第一高手,沒有什麼好怕的。

一群人走上了至臨湖庄的大道,是府城的路而不走洪山。

這條至白楊湖的大道沿途鄉鎮甚多,所以經常有鄉民往來,算是真正的陽關大道,不會有為非作歹的人在路上出沒。

六個人,四男二女,沿途談笑自若,要不是他們都佩了劍,真會被人看成府城來的大戶人家走親戚的人。

十餘里,他們的腳程快,繞過一座小湖,有山有水的白楊湖在望,沿途皆是田野,處處是茂林修竹,到處可以看到忙碌的農夫,看不出異樣。

後面兩里地,晁凌風穿一襲青衫,像個遊山玩水的學捨生員,一看便知不是種莊稼的人。

路旁的小池塘一排大椰樹下,兩個穿褐短衫的釣魚村農突然放下釣竿,取下斗笠向旁一丟,順手抓起擱在手邊的長布卷,站起縱身一跳,便到了路中,攔住去路,陰森的目光,像餓狼般盯視著泰然走近的晁凌風,似乎把晁凌風看成一頭肥美的羊。

晁凌風一點也不緊張,不像學捨生員那麼膽小,背著手踱著方步,笑吟吟地接近。

「你們在偷魚。」他笑得也像羊那麼和善,「那是人家的養魚塘,是不是?」

兩個扮釣魚郎的剽悍中年人一怔,相對交換眼色。

「少管閑事。」那位三角眼凶光暴射的人說:「你是不是跟蹤前面那幾個人的?」

「有關係嗎?」他仍在笑,心中卻在打主意。

「當然有關係,走這條路的不相干可疑的人都有關係。」那人逼近至伸手可及的距離,「這幾天,不分晝夜,都有不受歡迎的外地人來來往往,到處鬧事,所以我們不歡迎你們這些外地人。喂!你貴姓?」

「盤家世?你看我是不是很年輕,很英俊瀟洒?」他笑得更可親,更令人摸不清他的用意。

「去你的!我要知道你的來歷。」那人冒火了,「我看你兩手空空,身上沒帶有兇器,不像是歹徒,所以對你客氣。」

「唷!沒把我看成歹徒,只因為我身上沒帶有刀劍?其實沒帶兇器的人才真的危險。你兩個一定是歹徒。」

「什麼?你……」

「你們的布卷中有劍。」

「他娘的!原來這小子扮豬吃老虎。」另一名中年人怒叫:「老大,擺平他再說,他擺了咱們一道。」

打交道的三角眼漢子相當機警,立即動手,左手布卷向前一探,裡面的連鞘劍點向他的胸口,志在引他出手封架,右手便可乘機攻擊了。

他果然出右手撥架,笨手笨腳地慌張後退。

三角眼漢子果然右手長驅直入,食中兩指急取左期門要穴。

是內家高手,點穴的手法相當精妙。

豈知他撥劍的手突然一偏,半分不差扣住了對方的右手脈門,太快了,三角眼漢於即使看清也無法閃避。

「噗!」左掌劈上三角眼漢子的右耳門,不輕不重,一掌就昏。

另一中年人恰好從側方衝到,大吃一驚,急急止住沖勢,急急伸手拔布卷內的劍。

他將人拖倒,順手奪過三角眼漢子的布卷,信手一扔,布卷電射而出。

「啪!」擊中了還沒將劍拔出的中年人。

人一閃即至,劈啪就是兩耳光,再揪住中年人的髮結往下按,右膝上抬,「噗」一聲膝蓋撞在那人的下顎上。同時手向上一掀。

「吧嗒!」中年人仰面摔倒,滿口流血。

一照面,兩個高手便擺平了。

「哎……哎唷……」仰面摔倒的中年人狂叫,吃力地掙扎要爬起,吃足了苦頭,雙頰紅腫,可能掉了幾顆大牙,叫聲含糊不清。

「我說過,沒帶兇器的人才真的危險,你們偏不信邪,這可知道了吧!」他站在一旁笑說:「要不服氣,我再給你們來一次像樣的,狠的。」

「不!不要……」中年人求饒了,坐起來不敢爬起,「你……你小子……」

「什麼?」

「不不不!你是公子爺……」

「那還差不多。」他臉上又出現那種和氣的笑。

「你到底……」

「現在,該我問你。」他臉一沉,變得真快。

「你……你要……」

「誰派你們在這裡做眼線兼劫路的?」

「我……」

「說!」他聲色俱厲,「不說就廢了你。」

中年人嚇了一大跳,挪退了三尺。

「你可以信口胡說八道,但我會揪住你的耳朵,或者找根牛繩,穿了你們的鼻子,像牽牛一樣去找你們的主人,就可以證明你是不是信口開河說謊。說謊,那就拆散你們身上的兩百多根骨頭,說!」

「是……是景……景大爺……」中年人崩潰了,不敢不吐實。

晁凌風一怔,景大爺,景大爺就是道宏法師的俗家化名,不敢以夜梟程景的面目與外界周旋。

「你們是臨湖庄的人?」他問。

「咱們只……只是景大爺的朋友,為……為朋友兩肋插刀……」

「當然你們拿了他的錢。」

「玩命,當……當然不……不能白玩。」

「唔!有道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臨湖庄到底出了些什麼意外災禍,才花銀子請朋友來玩命?」

「我也不知道,反正當夜有人前來踩探,鬧事。景大爺實在不甘心,所以……」

「所以請你們來斷路?」

「我們只負責盤道,查出來人的底細。」

「好,你們也只是這種料,問也問不出什麼來。喂!景大爺在嗎?」

「真的不知道,只在來的那一天見過他一面,以後就不曾見過他了。我們只負責與管家程先程管家打交道,找他拿錢。」

「好了,你們可以去找程管家拿錢了。」

「你是說……」

「我叫晁凌風,記住了吧?」他笑笑,大搖大擺舉步走了。

中年人大吃一驚,紅腫的臉幾乎嚇白了。

臨湖庄的庄門是開著的,里里外外靜悄悄。

透過敞開的庄門往裡瞧,一條林蔭大道直通向兩百步外的正宅院門樓,沿途花木扶疏。誰也想不到一個往昔的江湖歹徒惡棍,會成為擁有幽雅庭院的地方豪門。

六個人直往庄門闖,並不因庄門附近沒有人而卻步。

這附近的村民都知道,在臨湖庄附近徘徊都會有麻煩,更不用說往庄門闖了。

果不其然,剛要往裡聞,門側後傳出一聲無量壽佛,閃出一位仙風道骨的年登花甲老道爺,拂塵一擺,當門而立攔住去路。

看清了來客,老道爺的臉色有點異樣。

「諸位施主,請勿亂闖私人庭院。」老道爺沉聲說:「但不知諸位登門,有何見教嗎?」

四位男士,冷劍景青雲、電劍嚴濤、夜遊神陸光、道裝打扮的紫霄散仙玄真,全是當今武林的魁首。除了電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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