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人躲在店中,仍然有是非。

砰一聲大震,房門被踢開了。

房門本來就沒上閂,響聲特別驚人。

兩個踢門的暴客大踏步闖入,氣勢洶洶。

四大魔君的兩個,東風、西雨。

「果然是你這小輩。」西雨行雲丹士厲聲說:「那天在咸寧道上,你小輩真人不露相,破了貧道的買賣。七煞書生的話是真是假?小輩你說。」

東風眼中有疑雲,不住打量他的外表與神態,似乎不信他是個身懷絕技的武林高手,他太年輕了。

他放下茶杯,淡淡一笑推凳而起,—信手抓住擱在身旁的竹鉤杖。

「老道,七煞書生說了些什麼?」他向兩人接近,神色泰然自若,「在下的長相是天生的,怎能說不露相?你總不能說我不是真人吧?要不要摸摸看?」

「七煞書生說,昨天你在東湖,從背後偷襲屠七公,幫助荊門山莊的人。」

「確有此事。七煞書生還說了些什麼?他沒說昨天他挨揍的事?」

「他挨揍?誰揍他?」

「正是區區在下。」

「憑你?你是怎樣偷襲屠七公的?」

「他用蜈蚣毒鏢行兇,我看不順眼,從後面悄悄摸上去,在他的身柱穴上狠狠地給了他幾下,就這樣,打得他服服帖帖。呵呵!我敢保證,他今天一定起不了床。」

「那麼,那天在咸寧道上,也是你從後面偷偷地用暗器打他的了。」

「是的!」

「混蛋!你這卑鄙的偷襲混混。你說,你真是荊門山莊的人?」

「不是,路見不平,看不順眼,手癢便管閑事,如此而已。」

「混賬東西……」

「你娘才混賬!」他怒火上沖,「你這狗養的雜種,一大把年紀位高輩尊,怎麼口這麼臟?你白活了這麼一把年紀,不知道你這天下四大魔君之一的名頭,是怎麼混騙來的?你給我滾!」

他這一冒火,神情真有點唬人,像一頭髮威的猛虎,虎目的冷電攝人心魄。

七煞書生的名頭,與西雨相當,不同的是,七煞書生名列黑道之雄,西雨名列魔道之霸。

七煞書生挨了揍,當然感到臉上無光,怎敢將挨揍的經過說出?臉往哪兒放?因此他只向西雨說晁凌風偷襲屠七公,隱下自己兩次挨揍,被趕得跳水逃命的事,所以東風和西雨,都不知道昨天事故發生的經過,在心理上,並沒將晁凌風看成勁敵。以他們的名頭聲威來說,他們也不怕勁敵。

西雨被罵得狗血淋頭,氣得幾乎要吐血,無名火沖昏了靈智,不假思索地一掌摑出。

晁凌風哼了一聲,左手上抬,上盤手噗一聲架住了來掌,右手的竹鉤杖伸出,有如電光一閃,鉤住了西雨的後頸,真力倏發,猛地向下一拉。

西南氣昏了頭,反擊也來得太快,來不及有何反應,被鉤得向前一栽,巨大無比的力道太兇猛,想抗拒也力不從心。

估錯了對方的實力,一照面便栽得好慘。

噗一聲響,下顎挨了一膝蓋,口中立即血出,牙齒幾乎要崩落,上身一挺,眼冒金星,不知人間何世。

又一聲悶響,左頸根被竹鉤杖狠狠地敲了一記。

「嗯……」西雨發狂般向斜後方跌出,沉重的打擊禁受不起,吃足了苦頭。

「咦!」一旁的東風脫口驚叫。

雙方接觸太快,結束似乎更快,旁立的東風根本來不及出手相助,更來不及搶救,做夢也沒料到大名鼎鼎的西雨,竟會如此不濟。

「牛鼻子妖道,你最好不要惹我生氣。」晁凌風用竹鉤杖向仰面摔倒的西雨一指,怒火已消,「我年輕氣盛,還沒修至打不回手,罵不回口的泥菩薩境界,小心我拆散你一身老骨頭。」

「你這小輩手腳好快。」東風的右手按上了劍把,「出其不意猝然襲擊,打擊有如迅雷疾風,難怪連屠七公也栽在你手上,老夫要……」

「東風老前輩,你最好什麼都別要。」晁凌風搶著說:「你如果想在客店中公然拔劍行兇,你要的必定是一副棺材。對付存心殺我的人,我是不會客氣的,對付你們這種宇內凶魔,唯一的手段是以牙還牙,以血還血。把西雨拖走,不要賴在我的房間內。」

西雨暈頭轉向,踉蹌爬起搖搖晃晃。

「貧道要……要將你化骨揚灰!」西雨狂叫,拔出插在背領上的拂塵向前沖。

拂塵尚未攻出,晁凌風已一閃即至,竹鉤杖奇准地鉤住老道握拂的右手脈門,封死了拂塵的活動,左掌重重地劈在老道的右脅下,有如巨靈之斧,這一記吳剛伐桂已用了五成真勁。

「呃……」西雨再也支持不住了,向下挫倒。

「你,拔劍吧!」晁凌風用竹鉤杖向東風一指,冷笑著說:「我替你從江湖除名。」

東風的劍拔不出來了,手仍握住劍把,勇氣快速地消失。

這一次西雨被擊倒,並非由於晁凌風的突襲,而是公平的交手,一照面西雨便倒了,可知晁凌風的真才實學,比西雨高出太多。

「帶我……走……」西雨在地上掙扎厲叫,似乎腰桿無法挺直,無法自己站起來。

「小輩,咱們後會有期。」東風恨恨地說,拉起西雨的手搭上肩,連架帶拖將人挽住向外走。

晁凌風拾起西雨遺落的拂塵,跟出房外。

「下次見面,你們最好避開我遠一點。」晁凌風將拂塵插回西雨的背領,「誰要是不自愛,我保證他灰頭土臉,絕不寬貸。」

房外的院子里,有不少人探頭探腦看熱鬧,看到滿嘴是血軟弱無力的西雨,看到羞憤交加的東風。

「東風西雨走了好運!」有認識兩老魔的人怪叫。

「這種運,還是不走的好。」一個嬌滴滴的聲音悅耳已極,「西雨簡直像垂死的老牛,大名鼎鼎的一代魔君,怎會被人打得這麼慘?嘖嘖嘖!好可憐哦!」

是一位俏麗出塵,貌美如花的綠衣佩劍女郎,身後分列著四位明眸皓齒,極為出色的俏侍女,都佩了劍,主美婢俏,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出言譏笑的綠裳女郎,顯然是見多識廣的江湖女英雌。

晁凌風一怔,立即被綠裳女郎的大膽,與明艷照人的絕代風華吸引,對方年華僅雙十齣頭,竟然敢諷刺聲威震江湖的東風西雨,確也令他大感詫異。

他看清女郎腰間的百寶囊上,綉了一隻栩栩如生的飛燕子。

四位侍女年歲也差不多,皆在二十上下,高聳的胸襟上,分別綉了一枝花,蘭、荷、菊、梅。

「飛燕楊娟,你這潑婦最好不要在老夫面前逞口舌之能。」東風冒火地怒目相向,「等哪一天老夫有空,再陪你玩玩。」

飛燕楊娟居然不生氣,院角站在走廊旁一位英俊的佩劍儒生卻劍眉一挑,移步迎面擋住去路。

「東風蒙前輩,你也算是活了一大把年紀,老得快進棺材的人了,怎麼說的話如此沒有風度?」佩劍儒生語利如刀,「你得道歉。」

東風實在受不了啦!

今天所碰上的人,都是年輕出眾的男女,一個個態度強項,全不將老一輩的人放在眼下啦!以他的聲威與輩份來說,確是無法容忍的事。

他將衰弱呻吟的西雨放在廊下,鷹目狠盯著佩劍儒生,兇狠地一步步向儒生走去。

「老夫認識你這小狗。」東風獰惡的神色十分具有震撼力,「你就是那個在江湖逐臭的什麼無雙秀士李世豪。你自詡劍術無雙,碎玉掌無雙,你他娘的除了追逐在女人裙下的能耐之外,你什麼都沒有,狗屁空架子一個……」

無雙秀士憤極拔劍,劍出鞘一半,左掌突然閃電似的拍出,在作勢拔劍時,暗中已神功默運。

這一掌功力已凝聚十成,含忿一擊石破天驚。

可是,薑是老的辣,默運神功的舉動,已被東風看出,掌出暗勁出涌,可遙碎碑石的掌力遠及八尺外,但卻被東風先一剎那閃開了。

同時反擊一記可摧山裂石的劈空掌。勁道似乎更為猛烈,掌風呼嘯有如風濤,比無雙秀士的陰柔掌力性質不同,剛猛勁烈聲勢十分驚人。

無雙秀士的劍及時出鞘,一劍拂出,發出虎嘯龍吟,猛襲而來的劈空掌勁應劍而散。

這可是非常了不起的絕學,劍上已可發出無儔的劍氣。

東風的劍出鞘了,眼看要發生一次空前猛烈的龍爭虎鬥一代凶魔與武林年輕俊彥,即將決定誰死誰活。

院口傳來一聲怪笑,妙手空空柏大空進入院子。

「好傢夥,你們要驚世駭俗,在客店公然動刀劍拚命,不怕引起官府查辦嗎?」妙手空空的話震耳欲聾,「你們這一鬧,武昌的江湖朋友誰也別想混了,這件事老夫非管不可。飛燕楊姑娘,是你惹起的災禍嗎?」

東風對這位白道聲譽甚隆的妙手空空,確是懷有戒心,哼了一聲收劍入鞘,向靠坐在廊下的西雨走去。

「喲!柏前輩,你看像是我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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