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五章 奇中奇兩小遇奇緣

以他們四人的功力而言,即使處在冰天雪地之中,赤身而卧,只怕也不會感到寒冷,而今竟然禁不住牙關打顫,四人心中皆是奇異無比。

震海龍侯一元心中一動,突然脫口叫道:「啊呀,不好了!」

三人見他似是語出有因,齊聲發問。侯一元道:「我曾記得九尾妖狐孫艷,昔年曾對我說過,說她父親之所會揀中崑崙絕頂,作為長久居住之所,不僅是因為山上氣候,四季如春,而且因為絕頂之上,另有一個洞穴,深不可測,洞穴下半部,便是亘古不化的萬年玄冰,而洞穴底部,又有一塊玄冰的冰精,其冷無比,但如果能采了上來,放在烈火之中,燒它七七四十九日,則可將冰精寒氣,驅散一半,雖然仍是極冷,但是卻不至於觸體即死,若鑄而為床,習武之士睡了,練起功來,可事半而功倍,必是此洞了!」

侯一元講得極快,可是他們下墮,也是極快,轉眼之際,抬頭一望,已然只剩下了月亮也似的一小圓圈亮光,也不知跌了多深。

而且,那不斷襲到的寒氣,也更厲害,侯一元講完,耶律寶伸手一摸,正摸的洞壁之上,手才碰了上去,以他那麼深湛的內力,猝然不防,竟也一時之間,連打了三個冷震!

不由得失聲道:「二哥,你講得不錯,必是此洞了,玄冰已然如此厲害,那冰精只怕當真人一碰上便為之凍死的了!」

四人的心,都向下一沉,心想不在那山腹之中,被熔了的鉛汁燒死,但是卻仍免不了在此,被萬年玄冰的冰精凍死!

一齊長嘆一聲,自嘆臂無雙翅,再也不能逃脫這次劫運!

怎料他們嘆聲未畢,事情卻又出了變化,只聽得「拍拍」兩聲,他們四人的一下墮之勢,竟然在突然之間,被一種極大的力量止住!

四人心中,均是不明所以,侯一元從懷中措出火摺子來,連晃數晃,卻連一點火星也沒有。卜源道:「二哥,此處太冷,硫磺未難以燃著,你放在身邊,暖上片刻,或可打著!」

侯一元忙將火摺子貼肉而放,過了一會,取出來連幌三幌,才得幌著。

火光一亮,四人不禁呆了。

他們數十年來,走南闖北,什麼樣的奇景,未曾見過?

但是眼前的景色,他們卻從來也未曾見過,而且其奇幻之處,當真是做夢也不容易想到!

只見那洞穴,已然比初跌下時,小了許多,他們之所以停止跌勢,是因為橫樑止住了洞壁所致。而洞壁上,則全是不知是多厚,黑光閃閃,火光照耀之際,又幻出各色奇幻光彩的玄冰。

那玄冰經光一照,象是鏡子一樣,映得他們四人,鬚眉畢現。

而正因為四面皆是玄冰,所以乍看去,洞穴之中,像是有不知多少個鬧天四龍!

向下望去,只見尚有三二十丈,才到洞底,洞底一片銀光,耀目生輝,不問可知,發出那片銀輝的,正是萬載玄冰的冰精!

四人不禁鬆了一口氣,互相對望,心中均暗叫命不該絕。

可是處在身在這個洞穴之中,卻也是萬萬無法,向上爬去。

如果那橫樑,不是在他們才下洞時,便被撞斷了一尺,則一定早在二三十丈之上,便已然不再下降。在那地方,尚未到得玄冰層,他們四人就算一寸一寸,以絕頂輕功,向上移動,也還有希望出得這個洞穴去,重見天日。

但這時候,他們卻已然來到了玄冰層下,二十多丈,那二十多丈,洞壁全是玄冰,身子一碰了上去,便是全身皆震,如何貼著玄冰,使展輕功?

四人的心頭,剛鬆了口氣,不禁又沉重起來,就在此時,火摺子突然熄滅,四周圍重又恢複黑暗,只有頭頂上,有眼睛大小,那麼一點亮光!

四人心頭,俱都感到悶郁之至,另外一方面,他們離那塊玄冰的冰精,只不過三二十丈,寒氣襲到,他們也要運氣抵禦,因此誰也不說話,冰洞之中,只是死一樣的沉寂!

過了半晌,耶律貝才道:「等到老怪物七七四十九日傷養好時,只怕我們已在這個洞中,凍成成四具殭屍了!」說著,苦笑了幾下。

耶律寶也跟著笑了一下道:「後世怕有人會下這洞來,採取萬年冰精,我們何不在玄冰之上,留下自己的姓名?」

卜源哈哈大笑,道:「三哥,你好興緻啊!就算我們留下了姓名,沒有了性命,又有何用?況且那玄冰之堅,尚在鋼鐵之上,如何留宇?」

侯一元長嘆一聲道:「三位兄弟不要講笑了,都是愚兄不好,累你們送了命!」

耶律雙龍長嘯一聲道:「二哥,你這話如同放屁,若小是如今被困在洞中,我們非要和你大戰三百合,弄個明白不可!」

侯一元道:「三弟,四弟,我知道你們義重如山,在心中絕不會怪我,但是我卻非常負疚,我想……我想……」講了半晌,卻講不下去。

卜源道:「二哥,你想什麼?」

侯一元道:「我想,這個洞穴,既然如此之深,我們要爬上去,已然萬萬不能,但或則洞底下,恐怕會有通道,要以逃生,所以我想躍下洞底,看一個究竟,也比困守在此的好!」

卜源知道侯一元的為人,連忙一把將他拖住,正色道:「二哥,我們當初結義,共是八人,如今已只剩下了四個,若不是為了青冥祖魔未除,周少主未成人,本已不想再活下去,但是我們四人,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卜源這一番話,當真是講得聲淚俱下,感情充沛,侯一元長嘆一聲,道:「七弟,就算我下去看個究竟,也不至於就死!」

卜源道:「如今我們離開那塊冰精,尚有三二十丈,已然冷成如此,你一躍了下去,跌在冰精之上,難道還會有命?」

震海龍侯一元黯然無語,卜源又勸道:「二哥,我們如今在此,雖然無法可施,但是以我們的功力而論,至少也可以捱上十天八天,在這十天八天中,焉知沒有變化?只要有一線生機,便不能放過,若是我們就此死去,豈不是便宜了老怪物!」

耶律雙龍齊聲道:「老七說得是,我們死了,只是便宜了敵人!」

無論是在苦難還是在歡樂中,時光總是那樣無情而又公正地逝去。

他們四人,在冰洞之中,望著頭頂的那一個小白點,暗了又亮,已經七次之多,也就是說,他們已然在洞中捱過了七天!

在這七天中,他們四人,不但水米未進,而且還要不斷運本身真氣,與那極寒之氣相抗。

四人雖然全是武林中的絕頂高手,但也是再難以支持下去了!

他們一聲不出地坐在那橫樑之上,已然感到隨時可以跌了下去,葬身在這個冰洞之中!

他們剛跌進洞中時,便已無法爬出去,這時候,更是沒有辦法可想了!

除非是有奇蹟出現,否則,他們四人的命運,已經被決定了。

如今,作書人暫時擱下鬧天四龍,在那冰洞之中,是否會有奇蹟出現,救了他們性命一事,暫時不表。卻說孟瑞和林紫煙兩人,在「閻王洞」的石室之中,服了巴蛇的兩團內丹,兩人還只當可以增進功力,怎知道服後不久,正要出那石室,去尋找柴宗訓和火鷲時,卻突然摔倒在地。

一倒在地上,兩人俱都感到四肢百骸,似乎已不再屬於自己所有,連一動都不能動,尚幸孟瑞倒下去的時候,是微微側著身子的,所以兩人總算還能夠四目交投,互相望見。

他們心中,俱都知道,自己突然之間,不能動彈,一定是服了那兩團物事的結果。

可是此時知道,卻已經遲了,那兩團物事,既已服下,怎麼還吐得出來?

過了好一會,兩人只感到睏倦無比,不由自主的瞌上了雙眼,竟然睡了過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才睜開眼來,四肢仍不能動彈,而且身上,像是有幾萬幾千雙螞蟻,在蠕蠕爬行一樣,癢不可當!

癢是最難受的一種感覺,比痛尤甚。這時候,兩人身上的癢,簡直是鏤心入肺,等於是在受最嚴酷的酷刊,若是可以行動,他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身子,抓成稀爛!

固然那樣子會使他們不復人形,但是總比那種難受的奇癢,來得好些。

兩人的眼神之中,全部流露出痛苦無比的神色,全都知道對方身受的,和自己一樣,林紫煙不但身上奇癢難忍,苦痛已極,心中更是苦痛。

她後悔自己既然誤服了那團綠色的物事,還要逼孟瑞服了下去,以致累得他也與自己,受同樣的痛苦!不到三個時辰,兩人已然被渾身上下的奇癢,折磨得奄奄一息。

兩人幾乎已經同時決定,不再忍受那種苦痛,而以本身真氣,逆轉逼住奇經八脈,將奇經八脈,盡畢震斷而亡。

但這時他們卻連想死,都沒有可能,因為他們早已精疲力盡!連本身真氣,都無法運轉,更遑論逆運真氣,震斷經脈!

兩人的氣息,漸漸地沉重起來,孟瑞的心中,絕未對林紫煙有絲毫責怪,他眼神雖然苦痛之極,但是卻也深情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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