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荒山郊犯戒救人

三大天王武功雖高,但急切間如天崩地裂,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忙以手護面,「呼呼」各自揮出兩掌,但身上也不免中了一兩塊碎磚。那些碎磚全被雙煙師太佛門真力貫足了,勁道何等強烈,饒是他們已將本身真氣運足,未受重創,但是也疼痛難忍。就在他們狼狽之際,雙煙師太早已凌空一式「雁落平沙」,在半空中越了三堵高牆,落於就地,每向前一滑,離開他們,已有十丈遠近,中間又有高牆阻隔,三大天王空自怒吼連聲,已是無可奈何!

雙煙師太唯恐寡不敵眾,是以才趁機脫身,眼看禁城城牆,已在眼前,足尖一點,身子已拔起,忽然聽得城牆腳下,一人沉住聲音叱道:「神尼留步!」就是那聲浪不高,簡簡單單的四個字,但是卻含有無限的威儀,連雙煙師太這樣武功絕頂,身為一派掌門的人物。也覺得心中非服從那人的話不可,真氣一沉,便落下地來,向前一看,只見城牆腳下,一張紫檀木的太師椅,鋪著黃色綉龍緞子軟墊,椅子坐了一個中年漢子。

那中年漢子方面大耳,兩道濃眉,斜飛入鬢,面如重棗,手中持著一柄隱泛紅光的棗木棍,長可七尺,雖然是坐在那裡不動,但是卻氣勢攝人,令人不敢迫視,雙煙師太一望之下也不禁後退一步!

只聽得那那漢子道:「神尼遠在唐古拉山身份又尊,為何也學江湖上鼠摸之輩,夤夜來此生事?」字字響亮,雙煙師太在霎那之間,為他語聲所攝,幾乎感到自己的行為不對!但他究竟是佛門高手,立即鎮定心神,道:「閣下相貌如此神威,莫非是……」她只講到此處,那漢子已然打斷了她的話頭,道:「我是誰人,你既已猜到,不必出聲。連日來,禁城之中,均有人夜來搗亂,神尼你在武林中極有聲望,何不效法神穀子、獨指翁兩位,勸令武林中人不要前來生事,以免我行自己所不願之事!」

雙煙師太一見那漢子容貌如此威嚴,宛如天神,手中又持有一條棗木棍,便以猜到,那漢子不是別人,正是當今天子,也是無名和尚之徒,江湖上稱之為「一條桿棒等身齊,打四百九十座軍州都姓趙」的趙匡胤!久聞趙匡胤不但一號通天棒,出神入化,已臻武學頂峰,千軍萬馬之中,一條通棒,便可來去自如,三丈之內,無人能近,如今一見,只是凝座不動,也是穩如山嶽,氣度攝人,果然名不虛傳!頓了一頓,道:「趙官家,不是貧尼饒舌,趙官家只要肯將周太后與周少主交了出來,可保無事!」趙匡胤仍是面上神色不動,只是濃眉向上略軒,道:「寡人行事,尚要他人指使么?」

雙煙師太道:「江湖上朋友,只因為孤兒寡母,既然江山被奪,尋且刑名不保,難免要打抱不平,鬧天八龍也已再次出山,趙官家,你若不肯放人,只怕終於不是個了局!」

趙匡胤「嘿嘿」兩笑,道;「周太后周少主,禪讓江山,誰人不知?他們仍是金枝玉葉,豈可由你們主宰,快出城去,念在你是佛門高人,不予計較!」最後那句話,更是威嚴之極,雙煙師太也不免給他喝退兩步!

但是雙煙師太昔年未曾出家之時,曾受過周天子柴榮的大恩,不然她也不會下唐古拉山來,要救周少主柴宗訓,當然不肯聽趙匡胤之言,冷笑一聲,道:「趙官家,你雖為天子,但武林中人,卻也是不易惹得,貧尼就此別過,後會有期!」身形一晃,便向前衝出,她這裡身形才一展動,便聽得趙匡胤一聲喝,道:「且慢!」手中木棒一伸,連人帶椅,向旁轉出了三尺,木棒幌起千重棒影,雙煙師太才衝到離木棒五尺遠近處,便已為一股堅韌已極的大力擋住,疾幌五色拂塵,低了一低,又倏地後退,厲聲道:「還有何事?」

趙匡胤半晌不語,方道:「你出城之後,可對武林中人言明,三個月後,在洛水之濱,明明莊上,寡人會對你們,有個交待,若是再闖入禁城的,卻別怪有去無回!」雙煙師太一怔,忙道:「那以前進入禁城,至今了無信息的那些人呢?」趙匡胤道:「這就難說了!」雙煙師太不再言語,身形掠起,越過了城牆,站在城牆之上,回頭向下看去,只見趙匡胤通天棒在地上一點,人仍端坐在椅上,連人帶椅,「唰」地向前躍去,既快且穩,心中也不由得大為嘆服,徑自離去不提。

卻說林紫煙一路被鬼隱仙師拋跌頭昏眼花足足在半空中翻滾了半個時辰,才由東邊出了外城城門,行出了十餘里路遠近,鬼隱仙師才一探手,將她凌空抓住,陰笑一聲,道:「你八個師傅,在何處練功,還不快說。」林紫煙定了定神,剛才在禁城中,她被鬼隱仙師的內力一衝,受傷已經不輕,又在半空中翻滾了那麼久,一靜了下來,只覺得五臟翻騰,六腑打滾,頭昏目眩,一時之間,那裡答得上來?喘息了好一會,才道:「還沒到哩——你讓我自己走吧!」

鬼隱仙師「嘿嘿」冷笑數聲,道:「怕你弄鬼?快走!」林紫煙心中懊喪之極,心想就在禁城之中,死在他的手下,倒也罷了,如今自己胡謅充是鬧天八龍的弟子,卻上哪兒找鬧天八龍去?若是再走些路,仍不能指出鬧天八龍的所在,不知要受他什麼樣的折磨哩,心中著實後悔,一不該闖入禁城,二不該將計就計,自作聰明,以致弄巧成拙!

當下又向前走了五六里,鬼隱仙師陰惻惻道:「你剛才說是在城東十五里處,這裡不就是了!」

林紫煙無法可使,假作東張西望,看了一會,道:「還差里許,你在這裡等著,我一個人前去尋找,以免驚動他們如何?」鬼隱仙師「哈哈」一笑,道:「你一個去?也好!」林紫煙未曾想到那麼容易,便能夠脫身,心中大喜,道:「我找了師傅,便長嘯示意,那時你再趕過來好了!」鬼隱仙師居然點頭答應。

林紫煙得此大佳機會,立即身形晃動,連頭都不敢回,向前疾竄而出,足尖在地上略略一沾,便飛身而起,一口氣施展上乘輕功,奔出了五里多地,才喘了一口氣,停了下來,拍了拍胸口,道:「好險,但總算給我留脫了!真不容易」

她只當走出那麼遠,鬼隱仙師就算要追來,也不容易追上,受了內傷之後,又拚命賓士了那麼久,正想覓個地方休息一下,偶然低頭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原來月光照處,投在地上,竟有兩條人影,一條是她自己的,另外一條,又是什麼人的?

林紫煙也算是機警過人,一發現有人在自己身後,並不回頭觀看,而是足尖一點,向前疾竄了出去,這一竄,也足有兩丈遠近,可是等到落下地來時,眼前仍然有兩條人影!

林紫煙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一轉身,喝道:「誰?」只聽得令人毛骨悚然的一聲冷笑,道:「是我!」不是別人,正是鬼隱仙師!林紫煙又急又怒,道:「你是是什麼時候跟了來的?不是答應我等在原地不動?」

鬼隱仙師伸出手來,一把捏住了林紫煙的右臂,「哈哈」大笑,道:「小女娃,你想在我面前,使金蟬脫殼之計么?你師傅在那裡,快說?」林紫煙這才知道自己空歡喜,敢情自己一開始奔走,鬼隱仙師已然跟在自己的身後了,嘆了一口氣,道:「你放手再說!」鬼隱仙師道:「我偏不放,要等你說出他們的練功所在再說。否則,我點了你身上的七情穴,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受盡七年無邊痛苦,方能死去!」

林紫煙聽得脊背直冒冷汗,心想如何方能脫身,大眼珠骨碌碌一轉,計上心頭,苦笑道:「鬼隱仙師,我本來不願意告訴你師傅的所在,但既然身落你手,也無法可施,我與師傅約好,在前面那棵大樹上,通訊聯絡,走過去一看,便知他們在何處了!」說著,手向前面的一棵大棗樹指了一指,鬼隱仙師一拉林紫煙,林紫煙只覺兩耳呼呼風生,再停步時,已然在大棗樹的前面,相隔三五丈遠近,當真是晃眼即至,疾如旋風!林紫煙心中不禁又驚又服,假作抬頭看了一回,忽然失聲道:「啊呀!明明庄之約,只有三個月,他們上滇南高黎貢山去作什麼?」

鬼隱仙師怒道:「你說什麼,他們已然走了?」林紫煙道:「不錯,你看,這塊三角形的樹皮,便是代表他們去了南方,那一塊掛下來的方形樹皮,是我和師傅,事先約定的暗號,代表高黎貢山,遠在滇南蠻荒之地,奇怪,難道他們竟能夠在三個月之內,來往滇南,仍然趕回明明庄來?」

她講得活龍活現,好像真是有那麼一回事似地,鬼隱仙師雖然不能全信,但是卻也不能說她是在說謊,兩眼異光燦然,望了林紫煙半晌,道:「 你若是說謊,可得小心!」林紫煙聳了聳肩,道:「豈敢,我難道不怕你點我的七情大穴么?」鬼隱仙師見林紫煙只不過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雖然一臉聰明伶俐之氣,看得出她這人古怪精靈已極,但卻也料不到她會在自己前面,鬧那麼大的玄虛!想了片刻,道:「好,算你是在講實話,我就去高黎貢山找她們算一算舊賬!」講到「舊賬」兩字時,身子飄動,一縷黑煙也似,已然在三丈開外。林紫煙見鬼隱仙師離去,心中一陣高興,但有了上次的經驗,知道鬼隱仙師輕功絕頂,不難去而復轉,探明動靜,自己只要一露出高興之念,便會被他識破,因此繼續裝成愁眉苦臉,向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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