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水軒爭雄顯神通

林紫煙見他看來甚是希望自己說一聲「久仰大名」,因此故意逗他,低聲喃喃自語,道:「天網神丐?這名字可生得很哇!」接著,抬起頭來,大聲道:「噢!原來是天網神丐,久仰久仰!」

這一來,分明是瞧不起岳尊,所謂「久仰久仰」,只不過是客套而已,而天網神丐岳尊的名頭,在武林中何等響亮,林紫煙一聽他自道姓名,已然知道他是什麼樣一個人物,但是卻故意裝作不知,岳尊不由得勃然大怒,叱道:「大膽!」

反手一抓,就待向林紫煙抓去,但林紫煙卻早有準備,身形飄動,「刷」地向旁逸了出去,岳尊沉聲喝道:「好滑溜!」跟蹤而至,兩人因為講話,本已落在眾人後面兩三丈許,這一逸一追,剛好趕上,只覺眼前一亮,原本是老大的一個水池, 池水清致,池面上還飄著不少殘荷蓮蓬,在水池中心,有一個水榭,但是卻並無橋樑可通,水榭中心,乃是一隻八角亭子,只見亭子上已然有七八個人在,那個穿大紫衣衫的人,已站在亭口等候,岳尊一見來到地頭,只得狠狠地瞪了小姑娘一眼, 不再動手。

孫尚之來到水池邊上,一攤手,道:「請到水軒上聚話!」

眾人定睛一看,只見那水池,足有四五畝大小,水波蕩漾,水軒正在中心,約有十來丈距離,沒有船隻,又沒有橋樑,孫尚之這一手,分明是考較個人的輕功來了,心中不由盡皆有氣,天罡扇容白曜,一搖手中摺扇,首先走了出來,道:「主人不妨先請!」孫尚之一笑,道:「焉有此理,當然是貴客先請!」容白曜道:「那在下就有禮了!」身形疾掠而起,貼著水面,燕子掠水也似,平平地向前疾掠而出。

直掠出了三四丈遠近,身子始終是貼著水面。雙足離水面,約有五六寸距離。掠到五丈左近時,手中摺扇,突然「刷」地一聲打開,「呼」地一扇,向水面扇去。容白曜初掠著水面掠出時,姿勢輕盈美妙,顯是上乘輕功,蜻蜓貼水的功夫,令人感到靜謐字寧,將剛才大門口蕭殺之氣,消滅了不少。

但是當容白曜一扇扇出之後,情形卻完全不同,只聽得「轟」地一聲巨響,像是有一塊數千斤重的石頭,突然有空中躍落水柱中一樣,轟轟發發,激起三柱高可丈許,粗約三尺的水柱,同時水花亂濺,只聽的容白曜哈哈大笑之聲,眾人定睛一看,隨著水柱陡生之力,容白曜竟然停立於一條水柱之上!

天罡扇容白曜,人本生的華貴清秀,當下佇立在水柱之上,看來益發好看。

水柱一起即落,人當然不能在上面站立得太久,容白曜不過是藉著剛才一招「天上三光」,三股大力,將水柱激起,而力道並未消失,是以才能在水柱上面,略停了一停,立即一聲長嘯,真氣向上一提,身形再拔起丈許,在半空中一個轉折,一式「雁落平沙」之勢,已然落在水軒之上!

作書人寫來話長,其實,從容白曜貼地掠出,到達水軒,不過是電光火石般一瞬間的工夫容白曜人到了水軒上,那三股被他天罡扇無上內家真力激起的三股水柱!才轟然爆發,池面被水點點起無數漣漪,漸漸地又歸於平靜。

孫尚之微微一笑,朗聲道:「人道容白曜先生的天罡扇,又稱閻王扇,而今扇水成柱,我看又可稱為龍王扇,確是武林一絕了!」容白曜在水軒上朗聲答道:「豈敢,待一會要向孫朋友討教!」

孫尚之又道:「哪一位再請,咱們總不成站在池邊講話!」

跟孫尚之走進宅來的,共有十五人之多,此時,曼陀山四鐵僧自知傷後真氣難提,萬不能越過這十丈水面,齊聲叫道:「各位朋友,大家即是抱同一目的而來,四僧等自嘆功力不如,先告辭了!」向大家行了一禮,後退出丈許去,有六個人想是也自度武功不濟,道:「四位高僧,咱們一起走!」一共是十人,自有兵丁指引, 退出宅外去。

十個人一走,天罡扇容白曜已然到了水軒,除了孫尚之之外,池邊上就是天網神丐岳尊林紫煙和一個寒著一張死人臉子,一直未曾聽他出過聲,聳肩縮背,模樣極是猥瑣的中年人,再就是一個二十歲左右,身材雄偉的年輕人。

那年輕人一見十來個人退了開去,兩道濃眉「刷」地一揚,「呸」地一聲,咕嚕道:「不中用的東西,又想打抱不平救人,又臨陣退縮,我一樣越不過水麵,但是游也要遊了過去!」

當真說得出做得到,話一說完,便通身向水中躍去,「咕咚」一聲,便跳入了水池之中,手腳亂劃,兵兵兵兵,激起陣陣水花,不消片刻,居然濕淋淋地爬上了水軒,昂然而立。

孫尚之在池邊叫眾人到水軒中聚會,用意極是明顯,那就是要眾人展示本身輕功,曼陀山四鐵僧和那六人,便是因自身輕功不濟,所以才知難而退,如果是泅水而過的話,卻是每一個人都可以到達水軒之上。那年輕人這一下,實在是可笑之極, 林紫煙忍不住「撲哧」一笑,只聽得身旁岳尊道:「小女娃,別笑旁人,輪到你了!」 林紫煙道:「那簡單!」

突然後退三尺,身子滴溜溜連轉三轉,「呼」地一聲,將七絕鳳尾翻疾拋而出, 那七絕鳳尾翻重達七十二斤,一經拋出,便盪起呼呼風聲,林紫煙一聲嬌叱,身形仍是旋轉不停,一縷輕煙也似,陡然向上升起,起在半空,身子仍是旋轉不已,手臂伸處,在七絕鳳尾翻上,略搭了一搭,整個身子,被向前疾飛而出的七絕鳳尾翻戈得橫了起來,這才止了旋轉之勢,一幌眼,便隨七絕鳳尾翻,落到了水軒之中!

這一手功夫使出,水軒中和池邊上的人,無不面上變色,岳尊首先大喝道:「小女娃,可沒有聽說雙煙師太會這一手『乘風歸去』的功夫啊!」

林紫煙「格」地一笑,道:「我師傅的武功,日日均在進步,你不知道,有什麼稀奇?」原來林紫煙剛才所使的那式輕功身法,喚著「乘風歸去」,當他將七絕鳳尾翻疾拋而出之際,自然盪起一股勁風,而他人在旋轉不已之際,已然順著旋轉之勢,真氣上達泥丸,全身輕如乳燕,這才一躍而起,籍著那股勁風向前之力,整個人皆向前竄出!

這「乘風歸去」的輕功身法,若是練到爐火純青的地步,則只要真氣上達泥丸, 便已幾乎立於不敗之地,因為無論是過掌或是動兵刃,總要帶起陣陣勁風,對方的武功越高,勁力也是越大,而一使出「乘風歸去」的上乘輕功之後,對方才一發掌, 尚未待掌力粘上身子,便可籍對方掌力,向外飄去,對方的掌力,也就永遠不能到達,豈非立於不敗之地?

此時,水池邊上,和水軒中的,全是武林中的高手,自然見多識廣,人人皆知那「乘風歸去」的絕頂輕功身法,早在唐朝,女俠紅線,最是擅長,但自女俠紅線之後,這門功夫,便已失傳,未曾聽說誰會,如今突然見到這門功夫再現,而且又是經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使出,眾人如何不奇?以他這樣的年紀,而要將本身真氣,練得運轉自如,甚至可以上達泥丸,聚於頂門,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

岳尊聽得林紫煙如此回答,悶哼一聲,道:「算你嘴尖!」一俯身,折了一束草, 扭之一扭,向池中拋去,人也隨之飛身而上,竟使「登萍波水」功夫,以內力催動草木,向水軒走去,晃眼即到,剛一踏上水軒,忽聽得身後一聲咳嗽,回過頭來一看,只見那聳肩縮背的漢子,也已到了水軒上,就站在自己的旁邊,岳尊記得清楚, 自己躍開水面時,他分明還在池邊,但不知怎地,一晃眼間,也已來到了水軒之上!心中呆了一呆,想要發問,但一見那漢子的神情。心中已然不開胃,再加上那漢子那種對人愛理不理的神氣,岳尊便不再開口,回頭看時,只見孫尚之和自己一樣,也是施展登萍渡水的功夫,上了水軒,哈哈一笑,道:「水軒待客,未免怠慢了些,各位請!」

天網神丐岳尊等人,跟在孫尚之後面。同時仔細打量早在水軒上等候的那幾個人,只見有三個是家丁打扮,想是來侍候客人的。另外三個,除了那個身披大紫衣衫,深目凹鼻,形容古怪的人以外,一個是四十來歲,皮膚白皙,面目瘦削的中年人,看來一無出奇之處,甚至不像是學武之士。

另一個,卻甚是詫異,只見他滿頭滿臉,全都是綁著寸許寬窄的白布帶子,只有一隻左眼,和鼻尖嘴唇露在布外,身上衣服,也特別寬大,一走動,便發出一陣極是細碎的「叮叮」之聲,乍聽,像是極為清脆悅耳,可是細心一聽,又令人覺得驚心動魄!

岳尊、容白曜、林紫煙三人,互望一眼,心中全想,自己這方面有五人,對方只有四個,看來似是占著優勢,但自己這方面,那年輕人是泅水來到水軒中,武功大概不會太高。而且,如今身在龍潭虎穴之中,府主人身為殿前都點檢,一聲令下,千軍萬馬,隨時可供他調度,一個不小心,只怕就離不了東京開封府,遑論救人了!

穿過了一條九曲廊,便是一個月洞門,孫尚之走在最前面,掀開了門帘,道: 「各位請進!」那年輕漢子大踏步地走了進去,眾人也絡繹而入,只見這是一間偏廳,一色紫檀木的椅幾,全都鑲著上佳大理石,極是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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