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樹下怪人

卻不料那只是一本講如何捉蛇,捉蜈蚣,捉蠍子的書,也有些花拳繡腿的武功在上面,曾天強看了,不禁搖頭不已。

那少女道:「怎麼,可有寶物么?」

曾天強道:「沒有,你這個教主……也當真可憐得很,什麼也沒有。」

那少女道:「可是我仍是教主。我還有一封信,你可要看一看么?死了的兩個老婆婆說,這封信若能送到小翠湖主人手中,那麼千毒教便要成為天下第一大教,無人能敵了。」

對那少女的話,本來曾天強是早已沒有心思去聽的了,因為那少女簡直像是醒著在做夢一樣。可是他在陡然之間聽到了「小翠湖主人」五字,心中不禁猛地一動,道:「小翠湖主人……是什麼人?」

那少女道:「我也不知道。」

曾天強道:「那封信呢,給我看看。」

少女秀眉微蹙,道:「你又忘了稱我為教主了。」

曾天強忍著氣,道:「好,施教主,那封信你給我看看,可以么?」

那少女似乎十分喜歡人家稱她為「教主」,曾天強一說,她又笑了起來,自懷中取出了一封信,道:「就是這封,你識字么?」

曾天強沒好氣道:「天下除了施教主你不識字外,不識字的人只怕也不多了。」

那少女敢情將「不識字」也當了十分有面子之事,居然有洋洋自得之色,曾天強見了這等情形,反倒不忍再取笑她了。他接過信來一看,只見信上鐵畫銀鉤,寫著「呈小翠湖主人」六個字。

取出信箋一看,同一字跡寫道:施冷月來見,尊駕意下如何?

就是那一句話,上無稱呼,下無署名,看了之後,令人莫名其妙。

曾天強不禁奇道:「施冷月是什麼人,你知道么?」

那少女搖頭道:「我未曾聽說過。」

曾天強道:「這封信!是要由你送到小翠湖去的么?」

那少女道:「那兩個老婦人說要我送去的,但是我一則不知那小翠湖是在什麼地方,二則,我是一教之尊,豈可輕易離開,而且,千毒教的勢力已經很大了,我又何必再去求人?」

曾天強心中實是忍不住發笑,他一面笑,一面道:「你教主之尊,不肯輕移蓮駕,但是千毒教的勢力並不算盛啊!」

那少女道:「誰說的?附近一帶的人見到了我,卻都是尊尊敬敬的。」曾天強道:「你看,如今我一出現,你這千毒教便原形畢露,只怕就難以維持下去了。」

那少女嘆了一口氣,道:「你真是個大災星!」

曾天強笑道:「這封信既然要你與送到小翠湖去,那麼你的名字,當然就是施冷月了。」

那少女道:「不行,你得叫我施教主。」她一面說,一面又將「施冷月」三字,念了幾遍,又道:「這個名字倒也很好。」

曾天強又呆了半晌,才沒好氣道:「好了,我實與你說,你的武功,和你手下那些人,都是不堪一擊的,你的千毒教,也只會些捉蛇蟲的本領。照這封信上看來,你和小翠湖主人,可能有一點淵源。」

曾天強才講到這裡,施冷月已然道:「那是什麼人,他本領有我……有你那麼大么?」

曾天強嘆了一口氣,道:「施姑娘,看來你只在山野中長大的,不知道天下之大,大到了何等程度,若是將有本領的人分成了十八等,那麼小翠湖主人就是第一等,我只能算是十八等?」

施冷月面上的神情,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道:「那麼我算是第幾等!」曾天強笑道:「你這個教主,大約是三四十等了。」

施冷月一踩足,道:「我不許你笑我,我本來就是教主,哪怕是七八十等,也是教主,你笑我做什麼?」

曾天強見施冷月的模樣,像是動了真怒,他也不禁不好再取笑她了。他續道:「我剛才話還未曾講完呢?」

施冷月瞪了他一眼,道:「你只管講你的,可不準再取笑我是教主。」曾天強心中暗暗覺得奇怪,不知道施冷月的這個「教主」之銜,是從何而來的,也不知道施冷月何以對教主兩個字,看得如此緊張。

曾天強略想了一想,才又道:「你到了小翠湖,可能會有一些好處,我如今正是要到小翠湖去,你要去的話,不防和我一起去。」

施冷月又望了曾天強半晌,她目光閃爍,顯然是她的心中,正在想著許多事,但是她既然不開口,曾天強自然也不知道她的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麼。

過了半晌,施冷月才搖頭。

施冷月道:「我做教主做得好端端的,誰跟你去小翠湖?」

曾天強本來心想,施冷月為人,十分天真,她的天真和白若蘭又不同,若是她真和小翠湖主人有什麼淵源的話,那她可以成為武林高手,大有前途的。卻不料施冷月竟一口拒絕。

曾天強碰了一個釘子,也覺得十分乏味,只得道:「你不去也由你,但是我看你武功平常,若是再招搖下去,遇上了邪派中人,那就要吃苦頭了!」施冷月不屑地撇了撇嘴,道:「我轄下教眾甚多,你又給了我兩條毒蠍,我還怕什麼?」

曾天強聽了之後,心中又是一動,心想自己到小翠湖去,原是送那種毒蠍去的,偏偏她也要那種毒蠍,可知她和小翠湖主人之間,真是有關係的了。

曾天強還想再問時,可是施冷月卻已擺出了一副冷冰冰的教主面孔來,曾天強心中又好氣又好笑,不去睬她,自顧自轉身就走。

他一到洞口,那兩個少女孩見了他,便慌忙後退,曾天強跨出了山洞,見洞外的那些漢子,竟仍然跪在地上,未曾起身。

曾天強呆了一呆,心想難怪施冷月不願意離開這裡了,她的武功雖然平常之極,但要收服這些莊稼漢,那卻是輕而易舉之事。她在這裡,有這許多人膜拜,何必還要再去闖江湖?

曾天強心中苦笑,徑自向前走去。賀蘭山邐百餘里,足足三天,曾天強翻過了無數山頭,才算出了山,繼續向西趕路,當天傍晚時分,來到了一條官道之上,只聽得前面紛紛擾擾,人聲沸騰。

這裡雖是官道,但是行人稀疏,並不熱鬧,忽然之間有人聲傳來,便覺得十分刺耳,曾天強加快腳步,向前走去,只見二十來個漢子,在道旁或坐或立,身上的衣服,紅黑不定,正是所謂「千毒教」的教眾。而在路上中心,一頂用竹編成,手工也算得十分精巧的轎子,轎子上則坐著一個黃衣少女。在暮色中看來,那黃衣少女,衣衫飄飄,秀髮微揚,十分美麗,竟正是施冷月!而在施冷月的前面,有兩個斜眉斜眼的漢子,一身勁裝,手中牽著駿馬,腰間微隆,顯然帶著軟兵刃,一望而知是久歷江湖的人物,有三四個千毒教的教眾,正在和那兩個漢子大聲爭執。

曾天強一看到了這等情形,便不禁倒抽了一口氣!

施冷月在山中自大為王,還不會有什麼人找上門去,如今看她的情形,像是準備遠行,卻也這等排場,那如何能不生事?

武林中講究排場的人,不是沒有,那全是正邪各派之中的頂尖高手。像雪山老魅,不論到什麼地方,總是樂童和一女四男,五個弟子為他開路,武林中人一聽得樂音,自知惹不起他的,便遠遠避開,想要攀附,便一早在道旁恭迎,那全是因為雪山老魅的武功,極其髙超的緣故。可是施冷月所學的那幾式花拳繡腿,本是粗淺之極的功夫,她卻要學人擺排場,那不是可笑之極,一定要生出是非來么?

那兩個斜眉斜眼的漢子,看來不是易惹的人。

自己不妨讓施冷月受些教訓,等她下不了台時,自己再出面也不遲,是以他不再向前去,就在道旁的一株樹旁站定,也沒有人來注意他。

只聽得那兩個斜眼漢子大聲道:「原來是千毒教主,哈哈,咱們倒有緣得很,依咱們看來,這小美人兒,像是千媚教主,何毒之有?」

施冷月一聲嬌叱,道:「胡說,放蛇咬他!」

那三四個正在和兩人交涉的千毒教眾一抖衣袖,「嗤嗤」有聲,各自的衣袖之中,便有一條暗紅色的小蛇,直躥了出來。

尋常蛇兒的去勢,不會如此之快,那幾名千毒教眾,顯然是會驅蛇法的。那幾條蛇直向兩名漢子躥去,那兩名漢子的身形,極之迅速,身子一斜,手在腰際一抹,「呼」地一聲,各自掣了一條軟鞭在手,「啪啪」幾抖,巳將蛇兒抖成了幾截!

曾天強在看到那兩人的鞭法如此精奇,心中也不禁一呆。

那兩個漢子又笑了起來,道:「還有什麼新花樣么?」

施冷月面色青白不定,道:「放毒蟾蜍!」

那幾個教眾退了下去,另外幾個人走了上來,一蹲身,幾隻血紅的蟾蜍,跳動著向前攻去。

那兩個漢子哈哈大笑,道:「去了毒蛇,又來了蛤蟆,你這樣一個小美人兒,老和這樣的毒物在一起,不是太委屈了么?不如跟了我們吧!」

他們講的話,十分輕薄,一面說一面根本未曾將那幾隻毒蟾蜍放在眼內,待到了兩人的面前,兩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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