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紅綾飛射

那是因為他這時,如果叫出天山妖屍所使的是「拙指」功夫,那麼剛才何以不說?可知剛才是被天山妖屍逼得連講話的機會也沒有,這分明是大落下風了。天下武學,浩翰無匹,誰也不能盡知,不知這一兩種古里古怪的武功事小,落在下風事大,雪山老魅為人何等機靈,他早巳想好,自己就算吃個啞吧虧,也不叫人認為他曾在天山妖屍手中落過下風。

他在大叫了一聲「好功夫」之後,又怪叫道:「老殭屍,你已拔了三箭頭籌,也該輪到我來弄些功夫你看看了吧!」

天山妖屍「哼」地一聲,道:「你來來去去,除了雪魂掌、冰魄功之外,還有什麼花樣?」

雪山老魅嘻地一笑,道:「那也不盡然,你看這是什麼功?」他一面說,一面身形輕飄,巳至牆頭之上,向下落來。落到了地上之際,只有右足落地,左足卷屈,身子搖搖欲墮,十指微彎,倏地向天山妖屍抓了過來,不但姿勢古怪,而且出手也是快絕。

天山妖屍「哈哈」一笑,衣袖揚起,運本身真力,將雪山老魅的一抓之勢化去,道:「這是獨足猥的櫻食姿態,想不到卻給你學來了,你總也算是一流高手,如何去學畜牲的樣子?」

雪山老魅「哈哈」笑道:「你這話罵我不打緊,若是叫葛老妹妹聽到了,那你可有得麻煩了!」

這時候,曾重父子等四人,除了看兩人各展神通之外,簡直連講話的也餘地都沒有。這時,他們聽兩人相繼提起「獨足猥」和「葛老妹妹」來,心中更是駭然。

那獨足猥乃是第一異獸,生就獨足,力大無窮,爪可生裂虎豹,抓石成粉,是一個女魔頭所養,那女魔頭姓葛,名艷。早年在江湖上行走之際,可以稱得上所向無敵。後來卻為情所困自盡,但是卻也只有傳聞,誰也未能證實她真的死了。可是自此之後,卻也未曾有人見過葛艷和獨足猥的蹤跡。

但如今從天山妖屍和雪山老魅兩人的話中聽來,這個女魔頭顯然還在世上,只不過隱居不出而已。這確是駭人之極的事情。

天山妖屍連聲冷笑,道:「你的葛妹妹,如今也該叫葛老婆子了,如何在妹妹之上,加上一個老子,如此不倫不類?你怕她,我卻不怕她!」

天山妖屍這一句式話才講完,只聽得遠遠地突然傳來一聲十分嬌媚的聲音,道:「是么?」

這兩個字,飄飄忽忽,像是隨風而來,偶然傳到這兩個字,聽在眾人的耳中,卻又是十分清晰。天山妖屍的面色,陡地一變。

緊接著,又聽得一下難聽之極的聲音,傳了過來。

那聲音極難形容,不像狠嗅,不像豬號,不如犬吠,不如虎嘯,只覺得聽了之後,毛髮直豎,說不出來的舒服。

天山妖屍一聽,又震了一震,身子突然後退,反手便抓,當他身子後退,反手抓出之際,還沒有人可以知道他抓向什麼人。

一時之間,曾重、張古古、白修竹三人,心中盡皆駭然,各自「呼」地向前拍出一掌。

他們三人,自然知道,如果天山妖屍要抓自己的話,終究是難以避得過去的。然而他們卻也不能不出手自衛。三人相隔得本來就不遠,三股掌力,自然而然地聯成一氣,向前疾涌而出。

就三人本就不是弱者,三人聯手,掌力也足可將天山妖屍阻止一阻。但是,就在三人掌力,洶湧向前之際,天山妖屍的身子,突然向旁移了一移,竟避開三人的掌力,徑向曾天強掠去。

曾天強大吃一驚,想要叫喚時,天山妖屍向前掠出之際,所帶起的那股勁風,已幾乎令得他閉過氣去,如何還出得了聲?

而曾重一見天山妖屍向兒子撲了過去,心中也自大驚,怪叫道:「冤有頭,債有主。」

他出聲怪叫,意思是要天山妖屍,不向曾天強下手,然而天山妖屍身法快絕,事實上,曾重只叫出一聲,曾天強腕間一麻,便被抓去。

只聽得天山妖屍發出了一聲怪叫,道:「曾堡主,你要兒子,可帶我女兒前來換贖!」他一面叫,一面身形已向上斜斜拔起。

等到他身子拔起了丈許左右時,他忽然「啊」地一聲,像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什麼事情來一樣,身子竟在半空之中,陡地一凝!

他身子凝在半空的時間,當然極短極短,但是也可以使人看得出,他身子卻在半空之中停頓了一剎那,就像一個人正在奔走之間,忽然想起要事,陡地停住了腳步一樣,他功力之高,竟已到了這等地步,那的確是匪夷所思之極。

他身形一凝之後,帶著曾天強,又突然疾落了下來,一起一落之間,只不過是眨眼的事,才一落地,便向曾重沖了過來,道:「你也跟我一起來!」

鐵雕曾重在一見天山妖屍帶了曾天強離去之際,心中大急,方寸已亂,及至忽見天山妖屍落地,心中大是錯愕,也未及預防,突然手腕一緊,又被天山妖屍扣住!

天山妖屍出手扣住曾天強的脈門之際,用的乃是左手,但一將曾重扣住,曾重身子酥麻,已無反抗的餘地。

他手臂一縮,將曾重託近了一步,竟將他們兩父子兩人,用一隻右手抓住。

天山妖屍的手指,又長又細,這一抓住了曾重父子手腕,似乎還綽綽有餘!

天山妖屍一舉便抓住了曾重,張古古和白修竹兩人,各自一聲狂吼,但待向前撲來。但也就在此際,只聽得雪山老魅陰惻惻一笑,道:「老殭屍,你想反叛么?你忘了來曾家堡,是為了什麼而來的么?」

天山妖屍卻並不回答,只是身子一躬,向後退去,口中喝道:「張古古、白修竹,你們兩人若要保重性命,快助我擒住雪山老魅!」

張古古和白修竹兩人,剛才連足了真氣,是準備向天山妖屍出手的,乍一聽得天山妖屍這樣叫法,兩人心中,不禁莫名其妙。

但他們究竟是老江湖了,略一轉念間,便已明白!

他們知道,雪山老魅和天山妖屍兩人,來到曾家堡,都是準備對鐵雕曾重不利的。但如今,天山妖屍的女兒被鐵雕強走,若是曾重丟了性命,那麼他女兒白若蘭也無從尋找了。

在這樣的情形下,天山妖屍反倒保護曾重,使他不被人傷害了。

張古古和白修竹兩人,早已蓄定了掌力,一想及此,微微一聳,那隻白鸚鵡和碧眼藍梟,一齊向上飛去,而兩人的掌力,也在此際,向著雪山老魅,疾揚而出!

雪山老魅正面帶冷笑,向前一步一步地逼了近來,兩人的掌力一到,他身子一停,冷笑道:「你們可別上老殭屍的當,我葛老妹子已帶著獨足猥來了,你們聽不到她的聲音么?」

他一面說,一面衣袖倏地揚起,一股勁風,迎向兩人的掌力。

兩股強大之極的力道,半途相遇,發出了一聲悶響,白修竹、張古古和雪山老魅三人的身子,各自晃了一晃,由此可知,張古古和白修竹兩人聯手,才堪堪比得上雪山老魅。

在三人對掌之際,天山妖屍帶著曾天強父子,早已退到了圍牆之後。雪山老魅的五個弟子,齊聲怪叫,向前趕了上來,但是他們的身法,怎及得天山妖屍之快?等他們趕到時,天山妖屍身形拔起,已向牆上落去。

天山妖屍一手提著兩個大人,可是卻像是輕若無物一樣,眼看他拔起了一丈五六高下,已經可以落到牆頭之上了,忽然聽得牆頭之上,傳來一聲十分動聽的嬌笑之聲,道:「咦!怎麼就走了?」

旁人聽得那一下嬌笑和一句十分俏軟動聽的話,可是天山妖屍卻覺出,隨著這句話,有一股陰柔之極的力道,當頭壓了下來!

天山九妖屍怪叫一聲,知道自己終於慢了一步,左手一翻,一掌向上託了上去,掌風如雷,轟然有聲,而他的身子,也向下疾落了下來。

只聽得牆頭之上,又傳來了「咯咯」一笑,道:「老殭屍,多年不見,你還是這等火爆脾氣?未見面便發掌,這算是什麼禮數?」

隨著講話聲,只見牆頭之上,人影一閃,已多了一個人。

而天山妖屍落地之後,雪山老魅「哈哈」一笑,不再和白修竹、張古古兩人動手,退了幵去。

眾人一齊抬頭向牆頭上看去,要看看能將天山妖屍攔了下來的是什麼人,而那嬌笑聲,卻早已給人一個印象:來人一定是一個十分美貌的女子。可是,當眾人抬頭向上一看時,卻又不禁為之大大愕然!

只見牆頭之上,站著一個女子。這個女子就算是美貌,那也一定是許久許久之前的事情了。如今,只見她白髮如銀,滿面皆是皺紋,枯瘦不堪,令人難以想像的,是她的聲音,竟還這樣動聽。

一時之間,不要說曾重等人發獃,便是雪山老魅和天山妖屍兩人,也不禁一怔。

只聽得那地老婦人「咦」地一聲,道:「你們眼光光地看我做什麼啊?」

雪山老魅吸了一口氣,道:「老大,葛妹子,這……是你么?」

他的聲音之中充滿了疑惑,顯示他記憶之中的魔姑葛艷,絕不是這個樣子的。

那老婦人嘆了一口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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