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怪客施威,掌教息爭瑞

他這一鞭才揮出,中年道人已然看出來勢勁疾,因此向後退一步。但是中年道人,才一退出,端木紅的鞭勢,卻已然盡斂。那一下,由極動而極靜,雖然只是一轉眼的功夫,然而手持形意劍的那中年道人,已然覺得大好機會,豈可放棄,踏步進身,「嗤嗤嗤」連向端木紅,剌出了三創。

端木紅一退再退,避開了那三劍之後,已然退出了兩丈有餘。那中年道人,大喜過,身形連連向前欺進,一招「長虹貫日」,手中「形意劍」一聲呼嘯,連剌帶削,一齊攻到。

就在他攻出那一招「長虹貫日」之際,其餘三個中年道人,突然叫道:「道兄小心!」

原來他們三人,旁觀者清,早已看出,端木紅在鞭法絲毫未曾有敗象之際,突然連連退卻,其間必然有詐,所以見他一再進攻,便出言提醒。

但是三人那一聲咻喚,究竟已然遲了一半,他一招「長虹貫日」,甫一使出,端木紅秀髮一摔,身形略擰,突地滑出了一個半圓,繞到了那名中年道人的背後去了。

端木紅這突如其來的一繞,確是飛燕門中的真才實學,絕非耍弄花巧。她所滑出的那一個半圓,算來足有兩丈來遠近,可是她在到了那中年道人的背後之際,雙腳始終未曾離開過地面。

全是仗者一囗真氣不散,才能夠向前疾滑而出,不加停滯的。端木紅來到那中年道人的背後,中年道人的一招「長虹貫日」,剛好使到最精采之處,但端本紅人已不見,他那一招,再是神妙,也已然成了無的放矢。那中年道人,立即覺出不妙,但是端木紅一到了他的背後,亮銀鞭早已無聲無息的揚了起來,所使的仍是那一招「群燕紛飛」。

只聽得「叭叭叭」三聲,那名中年人一聲怪叫,向前接連跌出了七八步,左右肩上,六道血痕,皮開肉綻,傷勢不輕。

而端木紅則已收鞭凝立,滿面得色,道:「哪一位再來?」其餘三人,一齊踏前一步,端木紅凜然而笑,看情形,她與那三名中年道人之間,惡鬥不可避免,可是正在此際,突然聽得武當派中,第二高手,生風劍客歐陽沛啡道:「飛燕門中那位姑娘,和青城派中道兄,不必再打了!」

一面說,一面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站在雙方數人的中間。武當派的這名高手,上得峰頂來之後,並沒有和多少入講過話,此際卻突然出來勸架,端木紅明知對方武功不弱,若是車輪戰打下去,只怕自己氣力不繼,也要落敗。

在她心中,正巴不得有這樣的一個人,出來勸上一勸。所以她只是後退一步,一聲不出。但是青城派那三名道人,卻齊聲問道:「為何要罷手不鬥,尚要請教!」生風劍客歐陽沛向正在動手的丘君素和銀冠道人一措,道:「你們兩派的掌門,正在力斗,誰勝誰負,便可定武功高下,你們還動什麼手?這次一上仙人峰來的,人人皆有目的,但是卻不是為打架而來,沒地弄得喧天徹地,煩人耳目!」

青城派那三名中年道人,一時之間,倒也沒有話可以回答。正在此際,忽然聽得一人尖聲道:「歐陽劍客,此言不差!」那人雖然只講了八個字,可是卻將眾人的視線,全都吸引了過去。因為那人講話的聲音,實是尖銳已極,講得又快,八個字剌空而過,已然講完,眾人尚兀自覺得耳際好一陣「嗡嗡」作響。

眾人一起循聲看時,卻又不禁一怔。原來那發聲的人,模樣怪到了極點。只見他穿著一件極不稱身的長衫,短得只到膝頭,手中執著一柄破芭蕉扇。而更奇特的,是那人的頭上,和頭套著一隻極大的面具,大如笆斗,乃是一個嘻開著大囗在笑的笑面佛。

那個大面具,搖幌不已,也不知道他本身是否在搖動頭部。這一身打扮,本來,倒也不足為奇。因為中國農村之中,逢年過節,或是舞龍,或是舞鄉,皆有作這樣打扮的一個人,在前面作為引導,叫小孩子看了高興。

但是,這樣的一身打扮,出現在這樣一個集會之中,卻令人感到意外。而且,那人的這個面具,雖然是笑囗大開,可是,透過面具,所見到的那一對眼睛,卻是紫光隱隱,令人一,便生出一股寒意來。

而更令得各人,感到愕然的是,那人這一身裝束,既然如此剌目,照理說,應該一上山來,便引起人的注意才對。但是,那人是什麼時候上山來的,看情形,竟然無人知道。連華山烈火祖師,也向身旁的兩個堂主,低聲問了幾句,可知連他也不知道,那人是什麼時候上山來的。只見他如今,蹲在一枚丈許高下的石筍之上。那石筍頂部,尖銳之極,可是看他的情形,卻像是蹲在平地之上,一樣安逸。

眾人向那人看了一會,都不禁紛紛交頭接耳,議論起來。當然,眾人只不過是相互詢問,那人究竟是哪一門哪一派的高手。但是,問來問去,竟然無一人知道。既然打聽不出那人究竟是什麼來路,眾人反倒不加註意。因為,如今聚在仙人峰上的,正邪各派,高手如雲。只要任何一個,在武林之中,稍有名聲的人一露臉,便一定會有人知道他的來歷。連金骷髏那樣神秘的人,也不例外。

而那人的來路,既然無人知曉,可想而知,一定是無名小卒,故意作成了這樣的裝束,來特為引人注意而已。

眾人剛才作如是之想,只見那人已然一縱身,從那枚石筍上面,跳了下來,落地之際,發出「拍」地一聲,像是他絲毫不會輕功一樣。

跳下地來之後,幌了幌大頭,尖聲道:「銀冠道長,丘青燕,你們不必打了!」

銀冠道人和丘君素兩人,動手以來,還只有過了十一招。雙方正在僵持不下,各以內力爭鬥,已然感到誰要勝過誰,都不是易事。可是在那種情形之下,卻又絕對沒有罷手不鬥之理。因此,對那人的尖聲叫喚,兩人均不加理睬,仍然各自發出了一掌,掌力交迸,「轟」然有聲,兩人各自後退了一步。

兩人一步退出之後,正待發第十三招時,手掌尚未翻出,便是猛地一怔。原來那頭戴老大面具,詭異已極的怪人,已不知在什麼時候,來到了他們兩人的中間!兩人心中,不禁齊皆愕然!

要知道丘君素和銀冠道人兩人,全是方今武林,第一流的高手。一則,兩人在動手過招之際,真力排盪,周圍丈許,人所難進。二則,以他們兩人的耳目之靈敏,就算是頭頂丈許處,有一頭飛鳥飛過,他們也一定可以覺察,可是那人來到了他們的中間,卻只是一個眼花間的事情,事先絕無跡象可知。

兩人一呆之際,全都停招不發,只聽得那怪人道:「兩位要分勝負,像這樣打下去,只怕是打上五百招,也未必可以分得出來,卻耽擱了大家的正事,不如依我一言,勝負便可立分!」

此際,丘君素和銀冠道長,已然知道那人,雖然裝束詭異,有嘩眾取寵之嫌,但是,卻又是武功極高的一個高手。

一時之間:心中都忌憚他突然幫著對方,來與自己為敵。因此竟異囗同聲,問道:「有何辦法,可以勝負立分?」那人大頭殼一搖,道:「武學之道,自然以內功為主,如今,天下多少高手在此,你們各演自身內功,自有人公正裁判,卻不是比打死打活,好得多麼?」

銀冠道人厲聲道:「閣下所言,雖然不錯,但是我與她並非是求分出勝負,事情卻與害死金鞭韓遜的大犯有關!」

那人怪笑一聲,道:「我知道,誰勝者,當然可以由心所欲!」銀冠道人冷冷道:「只怕閣下,作不了主!」那人「哈哈」大笑,笑聲更是難聽到了極點,笑聲未畢,人已突然退出。身法快絕,一轉眼間,巳然來到了那枚石筍之旁。

一到了石筍之旁,突然揚起那柄破芭蕉扇來,向石筍煽去。眾人皆不知他要弄些什麼玄虛,只聽得「拍」地一聲,那柄破芭蕉扇,已然擊到了石筍之上,緊接著,便是「轟」地一聲巨響,那枚足有一人合抱粗細的石筍,竟然齊中斷折。

而在那石筍的斷折部份,尚未倒地之際,那人已然又回到了丘君素和銀冠道人兩人的身旁,道:「我管也管不了?」

他那一句問話講畢,才又聽得「轟」地一聲,碎石紛飛,斷石落地。那斷下的大半截石筍,少說也重逾萬斤。重逾萬斤的物事,倒了下來,落地何等之快,但是,那怪人居然能夠在這樣電光石火的一剎那間,趕到兩人身旁。

這一手絕頂輕功,絕頂內功,相繼一露,不但銀冠道人和丘君素兩人,自嘆勿如,峰頂中人,一大半俱都咋舌不已。

譚月華的心中,也是大為奇怪,低聲道:「哥哥,這人的武功,已然到了登峰造極的境地,不知究竟是什麼人?」

她哥哥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武林之中,異人甚多,豈可勝數?」各門各派中的人物,也俱皆交頭接耳不已。銀冠道人心中對這怪人,雖無好感,但是卻也不得不服。因為那一手輕功,倒還罷了,最難的是,要以一柄破芭蕉扇,拍在那枚石筍之上,而將那麼粗的一枚石筍擊斷。

如果,那怪人是一掌擊在石筍之上,而將石筍震斷的話,事情便並不出奇,在峰頂的眾人之中,倒有一半可以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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