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荊棘滿途,客邸逢二鬼

武林之中,師傅揀徒弟,徒弟擇良師,原是很普通的事情。

而且,就算父母均是武功極高的人物,兒女再另拜高人為師,也是毫不足奇。以六指先生的武功名望而論,也絕不會辱沒了呂騰空和西門一娘,更不會教壞了呂麟。若是也們未曾發現石庫之中的那具無頭童,和大石上的那隻手印,這時候,可能下馬,欣然相見。

但如今既然事實如此,也們兩人,心中立即想到:是了,我與他們,本就無怨無仇,而麟兒當然更不會惹下這樣的強敵:必是他們要強收麟兒為徒,但麟兒卻不肯答應,是以他們才殺以憤。

呂騰空只是想到這一層為止,而西門一娘,卻想得更深了一層,暗忖也們如今還要這樣說法,分明是想探明自已可曾發現麟兒的體,自己正好藉此將他們穩住,以待有必勝把幄之際,向也們算一算舊賬,陰惻惻一笑,道:「六指先生肯抬舉小兒,實是感激不盡,愚夫婦只怕小兒愚頑,不堪造就!」

六指先生哈哈笑道:「呂夫人何必客氣?」

西門一娘道:「只是此刻,我們有要事在身,需到蘇州一行。不日將回,定將小兒帶到武夷仙人峰來,請先生上人,以及其他朋友,在仙人峰上相侯如何?」

六指先生略一沈吟,道:「也好,那我們告辭了!」重又低頭弄琴,蹄聲得得,鐵鐸先生大踏步地跟在旁邊,不一會,便穿過大路,隱沒在林中。

西門一娘等他們走得看不見了,才狠狠地說道:「一個月之後,叫你們全皆死無葬身之地!」

呂騰空道:「夫人,看他們情形,似是全然不知情一樣!」

西門一娘厲聲道:「分明是他們下的毒手,焉有不知情之理?他們假裝如此,當然是另有目的,不過我們不知道而已!」

呂騰空想說,六指先生為人,自己不知,但是那鐵鐸上人,卻是有名的直性漢子,只怕不會假裝。但是他卻知道這句話一說出來,一定被妻子厲聲斥回,所以便沒有說出來。

當下兩人匆匆用了些乾糧,又向前趕路,到天色傍晚時分,已然可以看見前面,是一個大鎮,炊煙,兩人剛待放慢馬兒,免得啟人疑端,又生枝節,忽然聽得身後傳來一陣「嘿嘿」的冷笑之聲,回頭一看,三個瘦子,足不點地,正展開輕功,向前飛馳而來,一幌眼間,已然越過了馬頭,而且還回頭向西門一娘和呂騰空兩人,望了一眼。

那三個瘦子的來勢極快,顯見在輕功上有著極為不凡的造諧,呂騰空和西門一娘兩人,在剛才回頭看去之際,已然對他們加以注意。

此時,那三人回頭向他們一望,雙方打了一個照面,西門一娘和呂騰空兩人,只見那三個瘦子,目光瞿爍,一面回頭,一面腳下並不止步,「刷刷刷」地向前面竄出。

一幌眼間,便自隱沒在前面的車馬之中不見。

西門一娘嘿嘿冷笑,正待向呂騰空說話,忽然間卻又聽得身後一人高聲叫道:「借光!借光!」

此處,已將臨近那個大鎮,道路甚是寬闊,雖然路上行人甚多,但是若要越向前去,卻是不必要人讓路。西門一娘聽得那聲音就起自自己身後,心中不禁又有氣,回頭一看,只見一個臃腫不堪的大胖子,肩上挑著一擔石擔子,像是一隻肥鴨也似,一搖三擺地走著,兩旁空著那麼大的地方他不走,卻緊緊跟在馬屁股的後面,滿身肥肉顫動,曰中大叫「借光」。

西門一娘見多識廣,一看那大胖子肩上所挑的石擔,少說也有四百餘斤份量,心中已知那胖子不是普通人,而且看這情形,也像是故意在和自己搗蛋一樣!

西門一娘早已知道,此次送那隻木盒到蘇州府去,路上一定會遇得到不少高手。

本來,她和呂騰空一起上程的目的,便是要和丈夫一起,會一會那些高手。

可是,在啟程之前,卻突然發生了石庫中的那一件事,所以她心中已是一心一意,只求快快將那木盒送到,去尋六指先生,鐵鐸上人等報仇雪恨,當時欲與劫鏢高手,一較高下的雄心,早已消失。

因此她雖然看出了那胖子像是有意生事,也不與之多作計較。

一拉馬,向外避開了三尺,那胖子也老實不客氣,挑著擔子,就在呂騰空和西門一娘之間,大踏步走過,在走過兩人身邊時,還不斷左右回頭,向兩打量,西門一娘向呂騰空使了一個眠色,令他沉住了氣,別動聲色,呂騰空也冷冷地向那胖子打量了幾眠,忽然見那胖子的後頸,生著一個其色通紅,約有拳頭大小的肉瘤。心中猛地想起一個人來,不由得一怔。

就在此際,那胖子突然加快腳步,別看他身形臃腫,而且還挑著那麼重的一個重擔,可是一加快腳步,身形卻是快疾異常!

「颼颼颼」地,不一會就越過了許多車馬,逕投那鎮去了。

呂騰空一提馬,重又和西門一娘並轡而行,道:「夫人,這胖子可是傳說中的太極門掌門,胖仙徐留本!」西門一娘點了點頭,道:「不錯,剛才過去的那三個瘦子,則像是泰山三邪,你不見他們腰際,全都系著一件奇形怪狀的兵刃么?」

呂騰空猛地省起,道:「不錯,那正是泰山黑神君所傳的三才翻。」

西門一娘濃眉緊鎖,道:「這事情確實是奇怪已極,泰山三邪,在山東河北一帶,仗著乃師黑神君之勢,無惡不作,連黑道上人見了他們,也覺頭痛,來覬覦那隻木盒,想要半途劫鏢,尚有話可說,那太極門掌門,人卻極是正派,為何也想動我們的腦筋?」

呂騰空怒笑道:「由得他們去,等到他們費盡心機,就算我們不敵,但他們得到的只是一隻空木盒,又有什麼用處?」

西門一娘也剛好想到了這一點,但是她心思究竟比呂騰空精細得多,低聲道:「你別講得那麼大聲,那隻木盒,我們今晚仍要細細研看,說不定其中另有夾層,藏著非同小可的物事,要不然,那齊福怎肯給那麼大的代價?徐留本和泰山三邪,正邪殊途,又怎麼一起會注意起我們的行蹤來呢!」

正說著,忽然又聽得身後,傳來了一陣號啕大哭之聲。

呂騰空和西門一娘兩人,本身功力精湛,若是他們要開宗立派,也已然可以算得上是一代宗匠,可是那陣號哭之聲,一傳進耳中,兩人在剎時之間,竟然感到心神旌搖,一陣驚恐!

趕緊定了定神,回頭看時,只見身後兩個披麻帶孝的孝子,一個手中,提著哭喪棒,一個提著一面招魂幡,項間還各掛著兩串紙錢,隨風飄蕩,七歪八跌,號哭而至,那兩人不但一身打扮,托異之極,而且面色青白,不類生人。

引得路上所有人,全都向他們看去,但地們卻若無其事,仍然是號哭不已,跌跌撞撞,衝來衝去,也不顧路上車馬正多,一時之,驚得馬嘶車避頓時亂了起來,西門一娘面帶冷笑,仍轉過頭去,不加理會。

而那兩人,橫衝直撞,突然間,撞向一匹大黑馬近處,那大黑馬吃驚,「居呂呂」,一聲長嘶,人立起來,差點兒沒將馬上一個鏢師模樣的大漢,掀下馬背來。那大漢大怒道:

「混帳王八羔子,你們家裡,死了老子,也不該這樣橫衝直撞啊!」

那兩個孝子一起抬起頭來,他們不但號哭的聲音,難聽之極,連講話的聲音,也是破鑼也似,帶著哭音,令人一聽便不舒服,齊聲說道:「我們家死了老子,撞著了你,莫怪!莫怪!」

一面說,一面又向前闖了過去,步法雖然歪斜,但是看來卻極有章法,一幌眼間,便已然越過了呂騰空和西門一娘兩人。

越過之時,回頭向兩人一笑,那模樣更是難看之極,一笑之後,又向前衝去。

西門一娘暗罵道:「好哇,什麼樣的妖孽,都出現了!」

正在想著,突然聽得身後一聲馬嘶,一下慘呼,連忙回頭看時,只見後面已然大亂,原來那匹大黑馬,口吐白沫,已然倒地不起。

而馬上那鏢客模樣的大漢,也已然在地上亂滾,口中「荷荷」有聲,不一會,便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不動,面色鐵青,分明已然死去!

西門一娘和呂騰空兩人,久歷江湖,本來一聽那號哭之聲,和那兩人的裝束打扮,已然知道那兩人的來歷,早已知道那出口便罵兩人的大漢,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可是卻也未曾料到,事情發作得如此之快,再向那大漢的臉上一望,兩人不由得一齊一怔!

原來那大漢死後,臉上變形,不但像是苦痛之極,而且像是恐怖已極!

他們兩人,同時想起秦鏢頭死前的情形來,正與之相仿,是以才同時怔了一怔。

再回頭去看那兩個「孝子」打扮的人時,卻已然不見了蹤影。

呂騰空低聲道:「夫人,既然北邙山鬼聖盛靈,差了他兩個寶見兒子出來,只怕鬼聖本人,也會接踵而至!」西門一娘點了點頭,道:「泰山三邪,黑神君,太極門胖仙徐留本,北邙山鬼聖盛靈,和他兩個兒子,才走出不到二百里,已然有這麼多的正邪高手,跟上了我們,只怕還有好戲瞧哩!」

呂騰空想了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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