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怒與黑雷的廝殺聲很快就消失在了拂曉的寒風之中,我閃電一般射向我們的藏身之處。
在我還沒到我們藏身處之時,我就看到了背負著小書的南宮北,還有神色惶恐牽著馬匹的袁茵從廢墟中步了出來。
「發生什麼事了?」他們竟沒有按我原來所說的在藏身之處等我。
「老大,我們聽到喊殺聲還以為你出事了。」南宮北看見我忙道。
「老大,小書快撐不住了,剛才我已經決定了,如果你再不回來的話,我就和小北帶著小書先前往綠寺。」袁茵咬著牙道。
南宮北背上的小書整個人憔悴得就如籠罩上了一層死亡的顏色,他死灰色的皮膚上就連虛汗都已經流盡了,他艱難的抬著痛苦抽搐的面孔對著我的方向道:「老大……我不行了……」
「王八蛋,不許說這個……」我一把從南宮北身上搶過他背在身上,閃電一般翻上了馬背,雙腿一夾,胯下戰馬立即四蹄飛揚絕塵前奔。
「老大……我好想死……」寒風迎面而來,他微弱的話語貼著我的耳朵鑽進了我的心中。
「第七天,現在只是第七天而已,你不會死的。」我握著韁繩,不敢回頭再面對他那被痛苦折磨得不成人形面孔。
「我沒用……我實在是熬不住了……全身每一個地方都……好疼……」他的頭無力的靠在我的肩頭。
「老大!」袁茵與南宮北縱著馬趕了上來。
「昨天你還說你撐得住的,今天不可不能不行的,我們馬上就要到了,我求求你再忍一忍,好不好!」我無力的道。
「我……好想死……」小書絕望的重複著這句話。
無言以對的我只有狂縱著馬在這朝陽剛剛升起的大漠上,向前方追逐。
我只覺得馬跑得很慢,很慢。
終於前方突然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綠點,蒼茫的黃沙中浮起了一片翠綠。
「堅持一下,我們馬上就到……」話未說完,小書環抱在我腰間的雙手突然鬆了開來,我勒馬回首,只見他整個人被重重的甩在了黃沙之上。
他行動能力完全喪失!我急忙在馬鞍上一點,整個人如炮彈一般射了出去,閃電一般落在他的身邊,輕輕的將身體各處皆被黃沙蹭出血的他抄在懷中:「沒事的,到了!馬上就要到了!」
但當我回到我們騎的那匹戰馬旁時,那匹戰馬卻吐著白沫屈著膝不肯站起來,趕得太急,這匹馬終於崩潰了。
我用力一腿踢在馬身上:「王八蛋!」
抱著小書的我立時展動身形提著丹田的劍玄之氣,風疾電馳的向那個綠色小點狂奔。
「老大,你慢點呀!」袁茵縱著馬追在我的身後,一時間想不到我亡命狂奔的速度竟快過了他們胯下那兩匹筋疲力盡的戰馬。
足下掠過的是滾滾黃沙,眼間的綠點逐漸變大,是一片翠綠的小竹林!
我無暇顧及沙漠中何來的小竹林,當我狂奔進那綠色的小竹林時,我身上的力道已經快耗盡了。
我沿著那綠竹林間的小道很快就奔到了一間青磚紅瓦的典雅別緻小廟,抱著小書的我顧不得敲門,飛起一腳用力的踢開了那兩扇朱紅的小門。
「徐命懸,快出來救人哪!」我抱著小書在小廟中的竹林間如無頭蒼蠅似的狂奔。
「叫什麼叫?禁聲,要知道這兒可是佛門靜地。」一個年約十四五歲的小和尚突然從一間禪房中走了出來。
「徐命懸,徐命懸在哪兒?快叫他出來救人啊!我的同伴快要死了……」我大聲的吼道。
「死就死了唄,人嘛,總有個生老病死的。」小和尚竟不緊不慢的道。
「求求你,快叫徐命懸出來,他就要死了。」我抱著小書就快要瘋了。
「你請回吧!今天我師傅不見客。」小和尚緩緩的道。
「不見客?我們不是客!徐命懸你快出來。」我抱著小書一腳將小和尚出來的禪房門踢了開來。
「你這個施主怎麼這麼無禮,我說了師傅不見客就是不見客。」小和尚泰然的道。
「無禮!他不出來我還會更無禮,他再不出來,我就一把火把這破廟給燒了。」我凶神惡煞的道。
「象你這種惡客我見多了,你再在此胡言亂語,我就要用毒將你驅走了。」小和尚眉頭一皺,雙手合在了一起。
我一聲冷笑:「小禿驢,有種你就下毒吧!」
說話之間,我右手抱著小書,騰出了左手,將丹田中的劍玄之氣提到手上,用力一揮,劍玄之氣從我手中激射而出,咔咔一響,那寺中的青竹竟被我那一記劈空手刀劃斷了四五根。
青竹搖晃著倒了下來,我站在青竹中冷笑,此時袁茵和南宮北才趕到。
「什麼人?竟敢毀我寺中碧竹!」一個長相清癯的中年僧人緩緩的從青竹間走了出來,臉上帶著嗔怒之色。
「師傅,是求醫的惡客。」小和尚忙道。
「你就是徐命懸,你快救一救他,他中了魔焚毀殺。」我抱著小書急忙奔到了他的身前。
那中年僧人將手放在了小書的腕間:「魔焚毀殺……第七天……」
「正是,求求你快救他吧!他撐不住了。」我喘著氣道。
「撐不住就不要撐了。」他鬆開了手。
我睜大了眼睛看著他:「什麼意思?」
「撐不住就去死吧!」中年僧人淡淡的道。
「這是做醫生的人說的話嗎?」一旁的袁茵喊了起來。
中年僧人指著地上那幾根被我斬斷的青竹:「這是求醫者的行為嗎?」
「我錯了,我賠你竹子不行嗎?求求你快救救他吧!」我說著話的時候,突然發現小書低垂著的指尖開始淌血,鮮紅色的血一滴滴的落在青竹上。
「全身筋脈斷裂百分之九十,血脈倒施,血崩開始。」中年僧人看著小書,臉上沒有任何錶情緩緩的道。
「你不是徐命懸嗎?你不是醫皇的弟子嗎?你怎麼能見死不救?」袁茵急道。
「難道我是徐命懸,我是醫皇的弟子,就一定有義務要救人嗎?」徐命懸冷冷的反問道。
「那你要怎麼才肯救他。」我看著開始血崩的小書,理智快要失去了。
「跪下。」徐命懸看著我道。
我立即雙膝一曲,跪在了他的面前。
「不要……老大……殺了我……」在我懷中的小書艱難的發出微弱的聲音。
「小書,你再堅持一下好不好,他馬上就要救你了。」我咬著牙道。
「誰說我要救他的,我可沒有說要救他。」徐命懸緩緩的道。
「你要怎麼樣才肯救他。」我死盯盯的看著他。
徐命懸搖頭道:「我怎麼樣都不會救他的。」
「那你為什麼叫我跪下。」我紅了眼。
「我只是叫跪下,可沒有叫你,你自己傻罷了!」徐命懸冷笑道。
我猛的站了起來:「臭禿驢,你給我聽好了,今天,你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我發誓,若他死了,我就一定要用你的性命來陪葬。」
「老大,你冷靜一點。」袁茵扯住了我的衣角。
徐命懸淡淡的道:「要殺我你竟管下手,救不救人是我的自由,普竹送客。」
話畢,他轉身就走,小和尚身子一躬:「各位施主請吧!」
我哪裡肯罷休,一個飛縱躍過小和尚翻到了徐命懸身前:「你不救他,我就放火把這裡燒了。」
徐命懸停住了身形:「讓開,這裡不是你放肆之地,和尚雖不能殺生,但卻可以叫你教生不能求死不得。」
袁茵奔過來拉住了我:「老大,你冷靜一點,在這裡動手,只會斷了小書的生機。」
徐命懸冷笑著拂袖而去,我懷中的小書不停的顫抖著他痛苦到了極點的身體,血一滴一滴的從他的指尖墜落到地上。
「各位施主請吧!」小和尚朗聲道。
小書吃力的睜著他那一雙什麼也看不見的眼睛,艱難的翕動著嘴唇:「殺……殺……」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什麼都做不到……」我無力的望著天空上那耀眼的光芒。
青竹亂顫,風吹過。
「各位施主請吧!」小和尚機械的重複著那句話。
「你是叫普竹吧?你多大了?」袁茵突然走到了小和尚的面前,開始打量他。
「是的,今年十五,姐姐你為什麼要盯著我看?」小和尚的臉竟然紅了。
「因為我從來沒有看過這麼英俊的小和尚!」袁茵笑道。
「真的嗎?」普竹睜大了眼睛。
「當然了,你有沒有女朋友呀?」袁茵竟然道。
「行了,姐姐,你想從我這裡下手是吧?沒有用的,不過照例我是有留來求醫者一宿的權利,因為來求醫者都是長途奔波,所以你們今晚可以在這裡住一夜,明早就得走。」普竹輕道。
乾淨的禪房中,焚燒著濃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