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魔 第九章

當我從昏迷中蘇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躺在醫院裡雪白的床鋪上,渾身疼痛得難於忍受,我不由呻吟起來。

「啊,醒過來了!」

一個年輕的女護士,正俯身看著我,她的身後還站著一個人。見到他那熱悉的面孔,我不由地睜大了眼睛:

「啊!原來是你……」

「這下好了,總算醒過來了!……你昏迷了這麼久,可真讓入擔心。現在沒事了,放心養傷吧!」

這是金田一耕助,他搔著那頭亂髮對我微笑著。

我問道:「這是什麼地方?你怎麼也在這兒?」

「這是神田醫院。當時我和你同乘一輛車,也可以說是尾隨著你。哈哈哈哈!……你不要生氣,夠幸運的了,如果真要是甩到橋下的話,恐怕連性命也保不住了,幸虧掛在橋上,連根骨頭也沒有傷著。」

「啊!……是你把我送到這兒來的吧?」

金田一耕助和氣地點了點頭。

「我昏迷了多長時間?」

「整整有16個小時……現在是4月21日上午10點。」

我閉上跟睛,被刺墜落時的情景,像走馬燈似地,在腦海里閃現出來。右手指又劇烈地疼痛起來,我忙把手從毛毯下伸出來,雪白的繃帶,把手包得鼓鼓的,滲出了鮮紅的血漬。

「你現在什麼也不要想,只管一心養傷。不過,八代先生,有件事還要向你賠禮道歉。」

金田一耕助從衣袋裡,掏出一張報紙,展在我面前。

「你看,這一欄里,我同你開了個大玩笑。」

我順著他的手指一看,氣得我全身顫抖:

「偵探小說作家的慘死」

八代龍介氏,昨晚在中央大街,從電車上掉下摔死,享年30歲。作為一位偵探小說作家……

「你不必生氣,實在有些不禮貌,我向你賠禮了,不過,希望你能夠理解我的目的,我是根據偵察需要,才開的這個玩笑。」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我又懶洋洋地要睡過去。

「謝謝你的原諒。今天就談到這裡吧,你放心,我還會來的。」

金田一耕助每天都按時來看我,看到我的身體一天一天地好起來,他從內心裡感到高興。我的傷恢複得很快,四、五天就可以離開床榻下地走路了。

「從賓士在鐵橋上的電車上摔下來,還能傷得這麼輕,可真是個奇蹟。」醫生也滿意地笑著,告坼我再過兩、三天就可以出院了。

在我就要出院的傍晚,金田一耕助照常來看我,並讓護士暫時迴避一下。待護士出去之後,他突然板起平時很少見到的、極其嚴肅的面孔問我:「八代先生,有件事想要請你幫忙,可以嗎?」

「請我幫助?」

「是的,那個人住在什麼地方,你知道嗎?」

「哪個人?」

「就是把你從電車上剌下去的那個人,明白嗎?」

難道是她?我不由地又看了看金田一耕助,一股怒火「騰」地涌了上來……

啊,這條毒蛇!……我殷勤地關照她,她卻反而要置我於死地,把我從電車上刺下來,兒乎要造成失足而死的假象。我的憤怒,都集中在被剌傷的手指上,感到右手在顫抖。

「這麼說,那女人……她……她……她不見了?……」

金田一耕助點點頭,說道:「是的,這是我的一大失策。我本來一直在監視著她,可又惦記著你的傷勢,在我把你送往醫院來的時侯,她乘機逃掉了。從那個時候以來,她再也沒有回過家,一直下落不明,所以我才問你。」

這時,我才完全明白,他向社會散布我死亡的原因,原來,是為了迷惑這條「美女蛇」的。

「不過,我真的不知道地的下落,那麼機靈的女人,不可能讓我了解到她的隱身處所的。」

金田一耕助失望地點了一下頭。

「可是……金田一耕助先生……那個女人……加奈子在這個事件中,到底扮演什麼角色?」

金田一耕助凝視著我,一會兒,他忽然露出一副憐憫的笑容,說道:「其實,你也很可憐,她是個女魔鬼……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她已經殺掉好幾個男人了,當然,是與賀川合謀幹的智斗」

「是……殺人魔鬼?……」我驚得目瞪口呆,全身戰慄,「她究競是為了什麼目的殺人?她都殺了誰?智斗」

「這是一個世上少有的殺人案件。你也是遭到謀殺的一個,有必要了解事情的真相。」

金田一耕助陰沉著臉,講起了這個案件的內幕:

「我接受此案以後,從龜井淳吉給梅子的信上,發現了疑點,引起我對賀川和加奈子的懷疑。你4月5日第一次遇到的那個裝假肢的男子,確實是龜井淳吉,那時候,他還活在世上。後來龜井被殺害了,我有充分的證據,下面我還要講,到時候你就會明白,請耐心地稍微等一會兒,可能是在你見到他的當天,或者是前一天,龜井給在大阪的梅子寫了一封信,梅子接到這封信以後,就急急忙忙坐車來東京,這一點,你已經從梅子那裡聽到了。」

我點了點頭。

「問題就出在這封信上,我沒有見到這封信,是根據梅子同別人的談話了解到的。淳吉在寫給梅子的信中,說他在跟蹤加奈子的過程中,發現了一件令人震驚的秘密,乞求梅子無論如何,也要到東京來一次。因此,梅子上東京來了,於本月8日見到了龜井,了解到這個秘密。就在當天晚上,龜井外出後就失蹤了。」

我還是聽不懂,愈發感到摸不著頭腦。

「當梅子從淳吉那裡,聽到這個令人震驚的秘密後,心中十分不安,但又想萬一……所以,就親自去吉祥寺窺探真情。這天是12日,也就是出事的當天傍晚,她偶然發現一個貌似龜井裝扮的人,把加奈子追逐到貴宅,但驚詫的是,她發現那個人不是龜井,而是化了妝的賀川,於是,她頓時驚呆了。」

「什麼智斗你說是賀川?」

「是的。梅子震驚之餘,感到蹊蹺,為了慎重起見,才到貴宅探聽加奈子的情況……當她聽你說,加奈子也把賀川說成是龜井的時候,聰明的梅子全明白了……總之,這是賀川和加奈子合謀,演給你看的一齣戲,龜井已經被她們殺害了。為了消除人們對龜井突然失蹤的懷疑,造成龜井還活在人世的假象,他們把你選擇為最隹的證明人。」

聽了金田一耕助的話,我氣得咬牙切齒,火氣直往上撞。

「這就是在梅子質問你的時侯,忽然改變了態度的原因。她明白龜井已經不在人世了,確信賀川同加奈子真的做出了慘無人性、令人震驚的罪惡勾當。當晚,梅子撬開加奈子同賀川的居室的門,潛入室內,藏到帷幔後邊,不久就發生了互相兇殺……」

我完全被眼前這個小個子男人那不可思議的講話迷住了,金田一耕助稍微活動了一下身子,繼續講下去。

「下面是我的推理,基本上是符合事實的。當梅子藏在帷幔後面以後,先是加奈子毫無覺察地跑了進來,接著,偽裝龜井的賀川也進來了,他想乘機掐死加奈子。」

我驚得張口結舌,金田一耕助用手勢制止住我,說道:「你感到驚詫,這並不奇怪,實際上,這也正是讓人費解的地方,但事情就是這樣發展的。據法醫鑒定,加奈子脖子上的手印,不是女人的,如果他們只是為了演戲蹁人的話,就不可能掐得那麼狠,我這樣推斷:在加奈子被掐之前,他們共同商定了這個個苦肉計,進一步往龜井頭上栽贓,但一旦動手以後,賀川卻動起真的來,他要利用這個機會,殺死加奈子,一方面向人們暗示,龜井還活在世上,同時,還可以擺脫加奈子。他們這種夫妻關係是相互利用、相互猜疑、相互厭惡的關係,兩個人都想儘快擺脫對方,他們的決裂是遲早的事。」

「那麼,加奈子會甘心情願地就死嗎?」

「當然不會。不過,加奈子雖然是個聰明的女人,但她沒有料到,賀川會真的下毒手掐死她。眼看著加奈子被掐得要死的時候,梅子緊張得緊緊地攥住帷搡,她再也忍耐不住,就突然跑了出來……」

「這麼說,是她打死了賀川?」

金田一耕助搖了搖頭,說道:「我也曾這麼想過,但看了賀川腦後的傷勢,怎麼也不像是梅子乾的。她雖然也恨賀川,但她不是那種狠毒的女性,只有加奈子才幹的出來。實際上,梅子的突然出現,把賀川驚呆了,他的手放鬆了……加奈子爬起身來,摸著身旁的拐杖,向呆立發愣的賀川的後腦猛擊,賀川一下子就昏倒過去。當時,如奈子的眼睛還處於模糊狀態,她沒有發現梅子,把怒氣全集中到拐杖上,朝著賀川後腦一陣猛打,結束了他的性命。」

「可是事後不久,她又見到了那個裝假肢的男子,這是怎麼回事?」

「那是梅子,這就是賀川之所以裸體的原因所在。梅子為了轉移人們的視線,挽救加奈子,就匆匆忙忙地脫下賀川的農眼,穿在自己身上。儘管加奈子對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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