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恐怖的犯罪計畫

四月十五日,等等力大志站在偵探事務所的社長室里,他一面眺望窗外下個不停的雨勢,一面不安地看著自己的手錶。

眼看著手錶上的指針已經走到三點,等等力大志仍沒有做出決定。

事實上,今天是本條直吉舉行葬禮的日子,等等力之所以如此猶豫,是因為他不知道該不該去參加,他總覺得本條直吉是死在自己的疏忽之下。

這時,一輛計程車正好停在對面大樓的轉角處,等等力看見那位從計程車后座下車的乘客時,著實嚇了一大跳。

他本想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窗邊,不料對方早已看到他,並且還拿著一頂變形的爪皮帽在雨中揮舞著。

等等力這下子想逃也逃不了,只好舉起右手輕輕地向對方揮手。

不一會兒,一手拿著黑色雨傘,一手拎著瓜皮帽的金田一耕助便衝進社長室,張大眼睛、十分生氣他說:

「警官,你也未免大膽小了吧?」

「事實上,我正在思考要不要去……」

「我說的不是本條直吉的葬禮。」

「那你是指什麼事?」

「你是不是一看到我就想躲?」

「哈哈哈,你怎麼知道?」

「我可不是在跟你開玩笑!我是因為從計程車內看見你那一頭白髮,才決定下車的。」

金田一耕助把濕答答的雨傘往社長室的角落一放,又把被雨水淋濕的爪皮帽和外套掛在衣帽架上,最後坐在等等力面前的椅子上。

「葬禮進行得如何?」

「場面挺盛大的,像迦納警官、高輪及玉川警局的搜查人員都列席參加;此外,還有不少湊熱鬧的民眾和媒體也都來了。對了,我還看到令郎榮志哩!不過我們並沒有打招呼。」

「榮志去那裡之前,還到我這兒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莫名其妙的話?啊!如果是關於搜查工作的機密,我就不多問……」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他既然會告訴我,就表示這件事必定已經傳到你的耳里了。」

「究竟是什麼事呢?」

「聽說命案的搜查人員都認為,假日木匠中心有可能不是殺人命案的第一現場。」

「這樣啊!」

「被害人身上插了一把七、八公分長的扁鑽,只要不把扁鑽拔出來,小心地搬動屍體的話,血水應該不會流出來的,所以吉澤有可能是在他處遇害,然後再被兇手用某種交通工具載到假日木匠中心。

「再說,命案現場發現的那支扁鑽雖然是中心販賣的商品,但如果兇手在事前就已取得,不論什麼時候都能下手。吉澤平吉那一天六點左右離開假日木匠中心,卻在七點到八點之間遇害,所以從六點到七點之間,只要有人曾經見過吉澤平吉,便有機會認出和他在一起的兇手是誰。」

「換句話說,只要知道吉澤平吉離開假日木匠中心之後去了哪兒,就不難找出命案的第一現場。如果能夠找出命案的第一現場,兇手自然就無所遁形嘍?」

「嗯,理論上是這樣。」

金田一耕助沉思了一會兒,一邊抓頭,一邊說道:

「我想請你提醒榮志一件事,不過這不是我的看法,而是阿修的意見。說不定你也已經注意到了。」

「你是指……」

「聽說被害人吉澤平吉不論在什麼時候、什麼場合,右耳上都會夾著一支十公分左右的藍色鉛筆。」

聞言,等等力突然睜大眼睛,眼中閃著光輝。

「警官,你是不是也知道這件事?」

「嗯,我第一次在本條會館看到他的時候就注意到了。」

「對吉澤平吉來說,那支鉛筆就彷佛是他身體的一部份。可是在假日木匠中心發現吉澤平吉的屍體時,那支鉛筆並沒有在他的耳朵上!」

「你是說在屍體四周也沒有找到那支鉛筆嗎?」

「搜查人員並沒有找那支鉛筆,或許警方不知道那支鉛筆和吉澤平吉的關係。」

「好吧!我會立刻通知榮志注意這件事。如果他們沒有在假日木匠中心尋獲那支鉛筆的話……」

「阿修說,如果現場真有那支鉛筆,就表示那裡確實是命案的第一現場。不過,要是兇手也注意到這一點而故意把那支鉛筆放在現場,那就另當別論了。」

「嗯,我這就打電話給榮志。」

事後回想起來,多門修的提議果然是判定兇手的關鍵。

等等力掛上電話之後,大大地嘆了一口氣。

「剛才我們談論的事,我已經通知榮志了,不過老實說,我有點想退出這次的調查……」

「為什麼你會有這種念頭?是不是榮志說了什麼?」

「沒有,榮志什麼也沒說,他反而還鼓勵我。只是我無論如何都無法原諒自己,如果我沒有擅自離開崗位的話,本條直吉也不會死得那麼慘……」

接下來等等力又嘀嘀咕咕他說了一大堆,他以前就是一個非常有責任感的警官,所以遇到這種狀況難免會更加自責。

金田一耕助輕嘆一聲說:

「早知道你會這樣想,我今天就應該拉你去參加本條直吉的葬禮。」

「你為什麼這麼說?」

「今天的治喪委員會會長是法眼滋,他一開始先念一段悼文,接近尾聲的時候,他突然哭了起來。本條直吉的兒子德彥也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他的妹妹直子更是當場嚎陶大哭。若你看到這樣的情景,一定會立刻燃起鬥志。唯有早日緝捕兇手到案,才能安慰本條直吉在天之靈,並讓他的家人不再嘆息,此外,還有一件事讓我覺得十分可怕……」

「哪一件事?」

「本條直吉墜樓死亡跟『發怒的海盜』聚會的時間,實在配合得太完美了。」

「金田一先生,你想說的是……」

「如果你離開崗位是偶然,那麼法眼鐵也那天晚上出現在本條會館也算是偶然嘍?」

「金田一先生,這是什麼意思?我離開崗位跟法眼鐵也出現在本條會館又有什麼關係?」

「我想說的是,本條直吉被殺似乎是太多偶然堆積而成的事件。但是兇手或許認為這一切不過是按照他的計畫在進行罷了,如此一來,兇手就會越來越囂張、得意,而這也就是我現在最擔心的事。」

「你擔心『發怒的海盜』的成員將會一個個遇害身亡?」

「嗯,這就是我現在最害怕的一點。」

「但是兇手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警官,關於這一點,我想先請你看樣東西。」

金田一耕助從胸前取出一本筆記本,筆記本當中挾著一個大型的信封,他一臉黯然地將信封里的東西拿出來放在等等力面前。

「警官,這張照片……你應該還有印象吧?」

等等力一看到那張照片,兩顆眼珠子幾乎要飛了出來。

「金、金田一先生,這不是山內敏男的人頭照片嗎?」

「是的。」

「你是從哪裡取得這張照片的?」

「在我告訴你這件事之前,請你先看一下這幾張手稿。」

等等力一面看著金田一耕助交給他的手稿,一面感到額頭上的兩根血管漸漸賁張起來。

「這是我今天早上收到的限時專送。」

「寄件人是誰?」

「法眼夫人。夫人昨天在鐵也的房間里找到這些手稿和照片,她立刻把這些東西寄給我。對了,這裡還有夫人寫的一封信,信上說這份手稿是鐵也的筆跡。」

「那法眼夫人的意思是?」

「法眼夫人說,也許兇手將信和這張照片一起寄給鐵也,鐵也看完信之後,一怒之下便把信撕毀;但是日後他發現這封信十分重要,於是憑當時的印象把這封信重新寫一遍。」

「金田一先生,你是不是已經注意到法眼鐵也跟這個人頭的主人長得十分相像?」

「嗯,我注意到了。」

金田一耕助神色凝重地嘆了一口氣說:

「今天在葬禮開始以前我問德彥說,那天鐵也為什麼會來本條會館?結果德彥說,鐵也好像有什麼事要問他父親,可是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他又不方便說出口,於是他只好一直在旁邊等待機會,沒想到後來就發生那件不幸的事件。」

「這麼說來,法眼鐵也會出現在『發怒的海盜』的餐會上也是一種巧合嘍?」

「嗯,這也正是我擔心的地方。」

金田一耕助緩緩地抓著頭,不過可以感覺得出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身體有些微的顫抖。

等等力再次看著鐵也的手稿說道:

「金田一先生,看來新的『恐嚇者』就要出現了。」

「之前我們完全猜不透兇手殺本條直吉的動機,既然不知道兇手行兇的動機,自然也就無法推測出誰是兇手。然而,當我看了今天早上法眼夫人寄給我的這張人頭照片,以及鐵也的手稿之後,便覺得一切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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