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神秘旅客

湖面上正掀起一陣狂風暴雨,低垂的烏雲給人們帶來一股壓迫感,而湖水翻騰的聲音也不尋常;黑而混濁的湖水時而掀想一陣波濤,時而形成無數白沫,簡直就像一聲海上風暴。

一隻不知名的鳥被狂風一吹,猶如箭般斜插進湖水裡……

而被暴風籠罩的犬神府邸,正瀰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緊張氣氛。

犬神一家聚集在佐兵衛的遺照前,每個人都極力壓抑著心中激動的情緒。

戴面具的佐清和松子並肩坐著,他們面前擺著那捲捲軸,還有一張白紙、朱墨硯台,以及一枝毛筆。

佐武的母親竹子早巳哭紅了雙眼,看起來精神狀態非常差,但是眼中依然帶著騰騰殺氣。

至於佐智眼中則充滿膽怯,還不時咬著自己的指甲。

金田一耕助依序觀察每個人臉上的表情,而最令他感興趣的是珠世的心情。

她臉色慘白,卻不發一語,十足的冰霜美人。

珠世會主動去採集佐清的指紋,就表示她對戴面具這個男人相當懷疑,可是佐清現在竟主動願意蓋手印,不由得讓她自己的判斷開始動搖了。

不過儘管如此,珠世的表情依舊那麼平靜,而且美麗。

這時,一位鑒識人員走進房間,跟大家點頭打過招呼後,便坐到橘署長身旁。

「藤崎,可以開始了。」

橘署長點頭對他低語,松子隨即宣布:

「那麼,現在就讓佐清蓋手印吧!但是在這之前,我有些話想跟各位說……」

松子輕咳一聲之後繼續說:

「事實上,昨天晚上佐武和佐智本想以強迫的方式逼迫佐清蓋手印,當時我之所以拒絕讓他們這麼做,是因為他們太無禮,一開始就把佐清當犯人看,讓我這個做母親的難以接受,所以我絕對不願在這種情況下妥協。但是現在事態發展成這樣,佐武發生如此不幸的事,而且……」

松子說到這兒,目光狠毒地射向妹妹竹子。

「雖然大家嘴裡沒說,但是從各位臉上的表情並不難得知你們恐怕都以為是我和佐清殺了他。我細細思量之後,覺得這也是人之常情,所以並不怪你們,更何況我本身也有不對的地方。昨天晚上,我堅持不讓佐清蓋手印,讓佐清無形中更遭人懷疑,因此,今天早上我請各位參與見證,讓佐清當著大家的面蓋下手印。」

松子冗長的發言到此終於結束了。她看了大家一眼便拍拍佐清的肩膀。

「那麼,佐清……」

戴面具的佐清顫抖地伸出右手,由松子將筆沾上朱墨後,塗滿他的右掌。

「好了,蓋在紙上。」

佐清依言張開五根手指,將整個手掌印在白紙上。

松子則緊緊按住佐清的手掌,同時目光狠毒地巡視大家一遍。

「各位,看清楚了,佐清已經蓋好手印,而且沒有任何作假的行為。署長,請你當我們母子倆的證人。」

「沒有問題。夫人,已經完成了吧?」

待佐哺抽回手後,橘署長立刻站起來取走那張印有手印的白紙。

「對了捲軸呢?」

「啊!捲軸在這裡!」

古館律師連忙拿出捲軸交給橘署長。

「藤崎,我現在把這兩樣東西交給你,大概需要多久時間可以查出來?」

「如果要做成一份報告書是相當費時的,但若只須判別這兩個手印是否完全相同的話,只要一個鐘頭就會有結果了。」

「好,那就麻煩你。我先在這裡向各位說明一下,藤崎先生是指紋方面的權威,請大家儘管放心。那麼,藤崎,拜託你了。」

「是的。」

藤崎拿了這兩個手印,正要起身時——

「啊,等一等!」

松子突然叫住他。

「只要一個鐘頭是吧?」

「是的,一個小時之後,我會來這裡跟大家報告結果。」

「這樣啊!那麼,一小時之後請大家再來這個房間集合。署長、古館先生、金田一先生,餐點已經準備好了,請到前廳使用。」

松子說罷,便牽著面具的佐清的手,起身離去。

其他人也分別離開房間,不過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不一樣。

橘署長像鬆了一口氣似的說道:

「啊!這樣一來,這個問題就解決了。咦?我的肚子有些餓了呢!古館先生、金田一先生,一道兒去吃飯吧!」

於是他們在女傭的帶領下來到另一間房間用餐。

就在他們快用餐的時候,兩個負責去找小船的刑警全身濕答答的跑了回來。

「署長,有件事……」

「啊!兩位辛苦了,肚子餓了吧?主人已經準備餐點,你們兩位也坐下來吃嘛!」

「是,謝謝。不過剛才署長要我們去找的東西,現在已經有消息了。」

「啊!是嗎?太好了。金田一先生,你也一起來看吧!」

外面的風勢依然很強,還夾雜著傾盆大雨橫掃過來。

一行人在刑警的帶領下,就這樣撐傘走在強風勁雨中,最後來到水閘口;只見水閘口巳多出一艘被大型帆布覆蓋著的小船。

「啊,就是這艘小船嗎?」

「是的,我們運氣不錯,在下那須的觀音岬旁發現這艘棄船,要是再晚一步發現,這個重要物證恐怕就會被大雨沖走了。」

刑警說著便掀開覆蓋著小船的帆布;這時,橘署長和金田一耕助不由得張大眼睛。

因為小船里全是可怕的血漬,黏稠濃黑的血液遍布在小船上,令人望之生畏。

橘署長和金田一耕助望著這幅可怕的景象,久久不能言語。過了一會兒,橘署長才幹咳幾聲,回頭看著金田一耕助。

「金田一先生,這回你可猜錯了。因為兇手真的用這艘小船來運走無頭屍體。」

「是啊!看樣子我的確輸了。但是,署長……」

金田一耕助清清嗓門,朗聲問道:

「兇手為什麼要多此一舉呢?他把死者的頭顱換到菊花玩偶上,可是卻把屍體藏起來;這麼做不是太超乎常理、太奇怪了嗎?」

「這一點我也不明白。不過既然我們知道兇手用這艘船運走屍體,就得派人到湖裡打撈屍體,才能知道真相了。你們兩個吃完飯之後立刻去準備一下。」

「是,知道了。對了,署長,我們還探聽到一件事。」

「哦?什麼事?」

「澤井找到一個證人……啊!他們來了。」

只見一位年約四十歲左右,身穿深藍色和服,腰間還繫上一條深藍色圍裙的男子跟隨刑警走來。

原來這名男子在下那須經營一家叫「柏屋」的旅館,他名字是志摩久平。

那須市雖稱為「市」,但是早在十年前就巳分成上那須和下那須,犬神家位於上那須的盡頭,離犬神家半里之內並人家,而對面的下那須則擠滿了居民。

此時柏屋老闆志摩久平開口說話了。

「剛才我告訴過這位刑警大哥,事實上,昨天晚上有一位奇怪的客人來我店裡投宿……」

據老闆所說,那位客人是個解甲軍人,不但身穿軍服、軍鞋、肩上還背著一個布袋。

不過,這樣的裝束倒不奇怪,令柏屋老闆深感奇怪的是,這個男人戴了一頂軍用便帽,並把帽沿壓得非常低,連眉毛的部分都遮住了,脖子上還圍了一條圍巾,甚至圍到鼻部以上,所以整張臉就只看得到兩隻眼睛。

老闆和女服務生依照客人的要求提供他一間客房,並為他送晚飯。

哪知道女服務生送完晚飯回來後卻告訴老闆:

「老闆,那位客人好奇怪啊!他進到屋子後依然圍著圍巾,我想在旁邊服侍他用餐,他居然叫我出來。總之,他好像不想讓別人看見他的臉。」

老闆聽了女服務的話之後,內心也覺得有些不安,於是便帶著旅客登記薄去找那位客人。

只見剛吃完飯的男客依然戴著帽子,而且整張臉幾乎都包在圍巾里。

老闆只得拿出旅客登記簿對他說:

「這位客人,請你登記一下名字。」

「這是什麼東西?」

男客雖然嘴裡這麼說,但還是在老闆拿給他看的旅客登記簿上填寫下列資料——

東京都町區三番町二十一番地 無業 山田三平 三十歲

「澤井,立刻照會東京警局,看地址、姓名是不是真的……對不起,老闆,請繼續說下去。」

經橘署長催促後,老闆又繼續說道:

「唉呀!有件事我忘了說,那個客人大約八點左右到我店裡,後來差不多十點多時,客人說有朋友住在這附近,要出去一下,當然,這時他還是用帽子和圍巾遮住整張臉。直到兩個鐘頭後,也就是十二點,我正要關大門,那位客人忽然回來了,當時他似乎非常慌張,可是我也沒有特別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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