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師生關係

星野溫泉位於中輕井澤稍靠北的一片山地上,在輕井澤也算有來頭的一家老旅館。這家旅館近幾年來,每到夏季,都要舉行音樂節。金田一耕助和日比野候補警部到這裡時,會場里正在進行熱烈的討論。雖說時間已接近五點了,但因為是夏天,所以,天還是大亮著。

這是一家普通的溫泉旅館,演出廳都分設在幾間滿高級的小廳里。這一廳內的舞台上,放著一架大型鋼琴,這是為四重奏的演奏準備的舞台。

在小舞台上,坐著三名講師,正和觀眾席上的青年音樂愛好者進行熱烈的討論。觀眾席上鋪的是塌塌米,上面擺著金屬管做的摺疊式椅子,大概有三、四十位客人坐在那裡。

日比野候補警部朝台上望了一眼,說:

「他沒在,」

「沒在嗎?津村真二先生。」

金田一耕助小聲地問道。他還沒有見過津村真二。

「好象沒有。」

他們把觀眾席上的人也都一一看過了,連他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喂,對不起。」

日比野候補警部也怕妨礙討論會進行,就湊到坐在最後一排的一位學生耳邊,低聲問道:

「你知道津村真二先生在哪兒嗎?」

「什麼?」

學生回過頭來,不解地看著日比野候補警部和金田一耕助說:

「聽說津村真二先生今天沒有來。」

「沒來……?」

日比野候補警部吃驚地回頭看了看金田一耕助,又彎下身子在學生的耳邊說:

「這裡有沒有負責人?我們是警察……」

學生又看了看他們兩個,然後,馬上跟右邊的同學嘀咕了些什麼。那個學生又跟他右邊的青年學生說了些什麼。於是,那個學生站了起來,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倆,接著一溜小跑,繞著觀眾席,向前面跑去。周圍的青年男女們都盯著他們兩個人。

在觀眾席的最前邊,橫放著一張桌子,桌子旁邊坐著一位四十多歲的男人。剛才那個學生來到他跟前,在他耳邊小聲說了點什麼,這個人一邊向這邊看著,一邊聽著學生把話說完,然後,他不慌不忙地站起來,彎低著腰朝這邊走來。

「我是舉辦音樂會的負責人之一,有什麼……?」

他說話極傲慢,可臉上卻也帶有不安和恐懼的神色。去年,不也正是這個時候,出了那件事嗎?

「我是……」

日比野候補警部拿出警察工作證,讓他看了看。

「我們想問一下有關津村真二的情況……」

「啊,是嗎?那好,我們到飲茶室去談怎麼樣?」

說著,他先站起來,自己朝前面走去,可突然又象想起什麼事兒似的,回頭對那個領他來的學生說:

「你,告訴立花君,請他到飲茶室來一趟。」

飲茶室里已有四、五個人坐在那裡了。這位主辦人把金田一耕助和日比野候補警部領到最靠角落的桌前。

「我是……」

看見金田一耕助掏出了名片,他也慌忙從懷裡取出一張名片,遞給全田一耕助。名片上寫著「新現代音樂協會理事、筱原克己。」

筱原克己看了金田一耕助的名片,「啊!」在嘴裡說著,「久仰大名……我也很想跟您見一面。」

恭敬地低下頭,說道:

「這次又有什麼……?」

「不,是說別的事情。」

日比野從旁邊打斷說道:

「想問問津村氏的情況,聽說津村氏今天沒來?」

「這……」

筱原理事很不痛快地說:

「津村君沒有跟我們說……一會兒一個年輕學生立花要來,請問他吧。他說津村君丟了鑰匙,也許在什麼地方徘徊呢。」

「鑰匙……?」

日比野候補警部和金田一耕助互相看了看,又是鑰匙。

「說的是什麼鑰匙?」

「是他自己的簡易房的鑰匙?」

「自己的簡易小房的鑰匙?那津村氏的簡易小房?」

「聽說在淺聞隱那邊兒,我不太知道……啊,來了。立花君,立花君。」

來到桌旁的,看起來是個有很好的教養的青年。剛才的那兩個學生也同樣。立花的年齡跟日比野候補警部相仿。

筱原克己分別介紹了雙方後,立花也拿出名片,名片上寫著「藝大音樂系作曲專業、立花茂樹」。

「啊,你是在藝大作曲專業?」

「是的。」

立花茂樹很拘謹地坐下。服務員馬上過來。

「金田一先生,您要點什麼?」

「來杯檸檬茶,要涼的。」

「日比野先生嗎?」

「我也一樣。」

「立花君,你也要這個嗎?」

「嗯。」

「那麼四杯涼檸檬荼。」

筱原克己當知道對方的一位是金田一耕助時,連忙收起那股傲慢的勁兒,在訂四杯檸檬茶時,附在立花的耳邊小聲地說些什麼。立花突然驚訝地看了一眼金田一耕助。因為名片上並沒寫職銜。顯然,這個青年並不知道金田一耕助這個名字。

「不好辦啊,立花君,金田一耕助先生和日比野先生要打聽津村君的情況。你知道津村君在哪兒嗎?」

「啊,他……」

立花茂樹滑稽地笑著說:

「還不知躲到哪兒去了呢?」

「躲哪兒?」

在那高度近視鏡的後面,可看到日比野那驚訝的目光。

「是啊,我剛才到淺間隱的簡易房去了,大門上著鎖,窗戶拉著窗帘。我叫了幾聲,也沒聽到回答。說不定老師已從輕井澤溜走了吧,那種古怪的人。」

立花茂樹悠閑地笑著,可對日比野候補警部來說,就不是什麼好笑的了。

「溜走?難道津村氏有什麼從輕井澤溜走的理由嗎?」

「不,也沒什麼……只是宏師是個變化無常的人。如果有什麼不順心事,哪怕是約會或什麼,也給你撂下不管。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聽立花青年說到這。筱原克己也不解地說:

「是啊,就這一年裡,津村君完全變了。不過,立花君,你剛才不是說大煙斗怎麼怎麼了嗎,你跟這二位說說……」

「對,對,我看窗帘有一端向上卷著,就從那縫兒往屋裡看。只見老師喜歡的那個煙斗在桌子上扔著呢。那是昨天,他還在這兒用過的呢。所以,我想,昨晚可能一趟兒也沒回這兒來,我就叫著他的名字。可是,不管怎麼叫,也沒有回聲,我索性回來了。想來,真有點奇怪呀!」

「你說什麼奇怪呢……?」

「外邊的門和裡邊的門都上著鎖。所以,我想老師把鑰匙怎麼著了呢?」

立花青年的話簡短,自以為是,但也弄不清是怎麼回事。

日比野候補警部不禁咳嗽了一聲,金田一耕助在旁看到,便輕輕地點點頭說:

「是啊,那鑰匙……立花君,津村氏昨天不是把鑰匙弄丟了嗎?那是怎麼回事?」

「是啊,所以我想,津村老師進不去屋,也許在為難呢,剛才我就去迎迎他。可是,看到了那大煙斗就在桌子上,那可能是又找到了鑰匙。」

「津村氏把鑰匙弄丟了,是怎麼回事?日比野也想聽聽……」

「啊,那……」

立花茂樹不覺笑了笑。

「昨大白天也在這裡開了討論會,晚上有演奏會。是發表津村老師的作品,他自己擔任指揮。可昨晚漸漸變天了。七點車左右停了一下電,可一會兒就又來了。這也算真正的停電嗎?停電後場內慌亂起來,演奏會被迫停止。因為客人也不多了。筱原君,這是你決定的吧。」

「啊,是的。」

筱原理事一邊接過服務員端來的檸檬茶,一邊說:「我想。停電了,會給客人添麻煩的。」

他邊說著,邊察看金田一耕助和日比野候補警部的臉色,立花茂樹好象全然沒有察覺到。

「大概七點四十分左右吧,只有我和五個老師。津村先生也在這裡。我輪班把其中的三位老師用車送走了。那個時候,津村老師嚷著簡易房子的鑰匙不見了。」

「那鑰匙,津村氏後來放在哪兒了?」

「聽他說,放上衣的口袋裡。」

「鑰匙真的沒了嗎?」

「是,那時候真的沒了。老師找了所有的口袋。他那時拿著裝樂譜的夾子,打開後,把裡面也找了一遍,還是沒有。可是……」

「可是……?」

「啊,看到大煙斗還在桌子上,所以我想老師會不會把鑰匙插在門上忘拿下來了呢?因為津村老師有時也挺冒失、疏忽的。」

立花茂樹微笑著回頭看了看筱原理事。筱原理事不作聲,仍然看著金田一耕助和日比野候補的臉色。

「問題是,津村氏並沒有把鑰匙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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