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我很幸福,這是我想要的結局

阮阮的腿傷也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恢複,石膏拆掉一陣之後,行動已經沒有大礙。鄭微老說阮阮在家都快長出青苔了,阮阮便在周五約了她一起到左岸吃晚飯。

見面之後,阮阮說:「你最好別再瘦下去了,眼睛就佔了整張臉的三分之一,看上去像靈異片女主角。」

鄭微摸著自己的臉,「我以前小包子臉,那叫青春美少女,現在總算沒了嬰兒肥,就成古典美女了。」

阮阮撲哧一笑,繼而問道:「林靜還沒打電話給你?」

鄭微搖頭。

「看來是真的被你惹惱了,你也算完成了一個壯舉,修養再好,情商再高的人遇到你都得栽。」

鄭微白了阮阮一眼,「你怎麼老胳膊肘往外拐呀,他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你凈幫他說話。」

阮阮喝了一口水,認真地說:「說實話你又不愛聽,林靜對你不錯,你自己應該也感覺得到。你得到了一顆鑽石,只管帶上就好,又何必追究它從哪裡來,為什麼落到你的手上呢。」

鄭微說:「他是什麼都好,好得都無可挑剔了,但是他的感情太過於理智和冷靜,我總覺得看不透他,這讓我害怕。」

「你對他苛求,就證明你心裡有了期待,林靜會生氣,就證明他在這段關係中也沒你想的那麼理智。既然這樣,幹嗎為難自己,暫且不管有多少愛,你們過去和現在的感情還不足夠好好過一輩子嗎?」

「一輩子,就像你跟吳江那樣的一輩子嗎?」鄭微在阮阮面前一向想到什麼就說什麼,話出了口才知道有可能傷人。

阮阮看著玻璃杯里的氣泡,說:「幸福就是求仁得仁。我嫁給吳江之前,他也沒有避諱自己結婚就是想要個家庭,而我也一樣,現在又有什麼不知足的呢?微微,我來之前剛在家做了個早孕檢驗,我懷孕了,我終於可以做媽媽了。」

鄭微聞言頓時喜極,她是為阮阮高興,因為知道阮阮是多希望有個孩子,「很久沒有聽到好的消息了。太好了,我要做阿姨。不,我應該是乾媽……你告訴吳江了沒有?」

阮阮笑著說:「還沒有,不急,等我去醫院得到化驗的結果再告訴他都不遲。」

鄭微跟阮阮從十七八歲一路走過來,她看得出阮阮的笑容背後似有心事,「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阮阮沉默了一會,坦然對鄭微說:「昨天我接到了一個電話,是世永打來的,大概是從別人那裡問到我的手機號碼。」他說他快要結婚了。」

「趙世永?」鄭微變色,「那個臭男人,他想幹嗎?」

「他告訴我,他要結婚了。」

鄭微怒道:「他結婚就儘管結去,專程打電話告訴你又是什麼意思,不會是玩什麼花招吧?」

阮阮搖頭,「他再怎麼不好,說到底也不是個壞人……我接到電話的時候,竟然記不起來我們多久沒見了,三年還是四年?他也該結婚了。」

「阮阮,你應該慶幸跟他結婚的人不是你,他哪點配得上你。我要是他,就識趣地徹底消失在你面前,居然還特意打電話來告訴你婚訊,真是太不要臉了——對了,他打電話不會還有別的事吧?」

「他說,結婚之前,很想再見我一面。」

鄭微用力一拍桌子,「簡直是無恥,這種要求也提得出來,瘋了才會去!阮阮,你肯定拒絕了他,是吧?」

阮阮靠在椅背上,說出的話讓鄭微目瞪口呆,「微微,你說的沒錯,瘋了才會去……可是我想去。」

鄭微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你要去見他?為什麼呀?見了面又能怎麼樣?不行,你不能做傻事,就算你不打算要吳江,也不能找趙世永呀,你忘了他以前是怎麼對你嗎?一個男人一時不負責任,一世都是這樣。何況你還有孩子,你跟他去了,孩子該怎麼辦?」

阮阮理解鄭微的激動,她低下頭去笑了笑,「你先別急,我沒打算拋夫棄子地跟他去做亡命鴛鴦,你忘了,他也是快要結婚的人了。我只不過想要去看看他,當初離開的時候太過倉促,總覺得很多事情都還在心裡,見一面也好,就當說聲再見。我們說好在S市就見一面,然後各自回到原來的地方。」

鄭微茫然,她曾經以為阮阮的心就是一口古井裡的水,原來只不過把波瀾藏在了看不見的地方。「見一面又能怎麼樣,你一向理智,難道連這個問題都看不明白?」

阮阮抬頭看著鄭微的時候,有一滴淚順著臉頰滑落下來,當初失去孩子時那麼慘痛,她也沒有流淚。「見一面是不能怎麼樣,我也沒有想過要怎麼樣。四年了,我過得不壞,也以為自己已經忘了他,可在接到他電話的時候,我才忽然又覺得自己的血是熱的,才覺得我的心還會跳。他即使有千般不好,萬般辜負,畢竟是我愛過的人,除了趙世永,我再也愛不了別人了。微微,我理智得太久,如果我的一生都要這麼過下去,趁我還沒有老到雞皮鶴髮,趁他還沒有成為別人的丈夫,我想要好好看看他,然後才能回來,死心塌地繼續做一個好妻子,好媽媽,直到老死。你能明白嗎?」

鄭微垂下頭去沉默,如果她不明白,也不會覺得凄涼。愛情是足以焚身的烈火,不管是聰明人還是笨蛋,愛上了,都成了飛蛾。誰都知道撲過去會成為飛灰,但那又怎麼樣,百年之後,不管燃燒過與否,我們都將成為塵土。

「什麼時候走?機票訂好了沒有?」她說服自己,阮阮的決定也許是對的。

阮阮擦乾眼淚笑著說:「我坐火車去。就像以前那些周末一樣坐三個小時火車去看他,這也是最後一次了。明天就走。」

「那吳江那邊會不會介意?」鄭微有些擔憂。

阮阮說:「我說去看個朋友,他是不會追問的。」

鄭微的手機在包里震動,她心念一動,接起來卻發現是好一段時間沒見了的老張。老張同學在校時成績不怎麼樣,一不留神還留了一級,出到社會上卻如魚得水,混得風聲水起。他不像大多數同學校友一樣,畢了業就削減了腦袋往大公司里鑽,而是干起了倒賣建材的行當,開始的時候只是小打小鬧,風裡來雨里去地混個糊口,但是他頭腦靈活,交際廣泛,為人又仗義豁達,在建築行業,好人脈就意味著錢財,所以這幾年老張的買賣做得越來越大,儼然已經是小老闆的模樣。他讀書比鄭微她們晚,又在學校耽擱了一年,現在已經快三十歲的人了,還是一副弔兒郎當的模樣,女朋友倒是走馬燈一樣的換,就是定不下來。

鄭微跟老張一向投緣,這幾年也沒斷了聯繫,總是隔三差五地出去一起喝喝小酒。在鄭微相親不斷失敗的那段時間,老張還和她開玩笑地約定,要是再過十年,他未娶她未嫁,就乾脆兩人湊合著過日子,好歹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

老張說:「我剛才在左岸的一樓大廳看到一個人背影很像你,當時跟客戶在一起,正想叫住你,一轉頭人就不見了。你現在是不是在左岸?」

鄭微說:「那你應該沒看錯人,我在二樓吃飯,跟阮阮在一起。」

「正好我剛喝了一輪,肚子里除了酒精別的都沒有。要不我過去給你們挨個桌邊?」老張一點也不客氣。

「你等一下啊。」鄭微捂住電話,笑著對阮阮說,「是老張那傢伙,這麼巧也在左岸呢,說要跟我們一起吃飯,你看怎麼樣?」

阮阮說:「這有什麼關係,畢業後我都沒再見過老張了,快叫他過來吧。」

老張風風火火趕到的時候,阮阮的臉上已看不到淚痕。他一坐下來,就誇張地看著阮阮,「今天真有福氣,兩大美女陪我用餐,阮阮,好幾年不見,越來越美麗動人了,讓哥哥我後悔當年沒下手啊,不過看你過得不錯,我也就放心了。」

鄭微指著老張說,「你放什麼心呀,真當你是賈寶玉了?飯還沒吃,口水就流了一地。」

阮阮只是笑。

老張嘴裡含著剛點的飯菜,不忘對鄭微說道:「微微你可是比我上次見你瘦多了,女孩子還有有點肉好,抱上去都舒服。」

「別狗嘴吐不出象牙。」鄭微白了他一眼。

有老張在中間插科打諢,時間過得很快,阮阮看了看錶,「我看我得先回去了,要不你們繼續聊,我先走一步?」

鄭微說:「對哦,你明天還要趕火車,我跟你一塊走吧。老張,你繼續花天酒地去吧。」

「這哪能呀。」老張也站了起來,「我送你們回去。」

「你都喝了酒,還能開車嗎?」鄭微表示懷疑。

老張哈哈地笑,「離喝醉還遠著呢。別跟我客氣啊,跟我客氣就是不把我老張當人看。」

鄭微無所謂,阮阮也不是矯情的人,她腳傷剛恢複,並沒有自己開車。

下樓的時候,老張也看出阮阮行動還有些不便,就問起了原委,阮阮如實說是在家摔了一跤,老張心疼咋舌的樣子讓鄭微笑了很久。

「我要是把這麼個好女人娶回家,非天天捧在手裡不可,就算是要摔跤,我也得做人肉墊子,哪捨得讓你磕著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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